第九章

　　方芹口瞪目呆的看着王可。
　　王可坐在床上，手里面捏着一本书，膝盖上放着一把长刀，他的目光很迷惑。
　　方芹愣了一会儿，才匆忙把短刀藏在身后。
　　她说：“没事，没事，我就睡不着。”
　　“哦，”王可又躺下了，目光回到书本上。
　　方芹此时没有失败的感觉，而是松了一口气，她怕王可看到自己手里的刀，悄悄后退到屏风边，然后借着屏风的遮掩，转过身来。这样，王可就看不到自己手里刀了。
　　她捏着刀子，准备回自己的床上。
　　“这个？”
　　她僵住了，她一时没有反应，王可会问她什么，所以她侧过身子，没有反问王可。
　　王可说：“你我至少是名义上的夫妻，我能问你一句么。”
　　王可的态度很认真。
　　方芹此时已经淡定了，说：“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杀我。”
　　方芹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反驳，但是理智已经回来了，她知道王可看到刀，狡辩会被人瞧不起得。
　　方芹想了很久，王可没有催。
　　王可坐在床上，书放在膝盖上，手离刀很近。
　　说实话，王胖子这个人，一旦起了疑心，总是容易用血来清洗自己的疑心。
　　方芹并不知道这点，就算知道了，她现在也无所谓了，她已经在回到家仇国恨得情绪中去了。
　　时间没有比脸色变化更快的东西了。
　　方芹此时已经咬牙切齿，苍白的两丝嘴唇挤出几个字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王可一脸无辜，这是啥跟啥啊。他想解释，但是算了，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已经在设想，要如何处理方芹了，既然只是她的误会，自己肯定不能杀人，但是又怕她对自己，对二娘不利。府里后面有个小院，墙比较高，只有两道门，可以用来软禁方芹了。
　　他没有说话，就自己躺在靠背上，脑子里面琢磨自己的计划。这让方芹爆发了。
　　她最憎恨被无视得感觉，她觉得，事已经这样，王可就算毫无廉耻地承认自己是乱臣贼子也好。
　　她举着刀冲过去，王可坐起来，手一抓，方芹就失去了重心，掉在他身边了，左手扣着她的刀，一扭，方芹一声尖叫，刀子掉在地上，脚一踢，刀子就到那边去了。
　　方芹两只手都被扣住，她用牙齿咬王可得胳膊，这完全是冲动，因为王可身上是穿着铁甲的。
　　方芹咬着两个铁片，恨意如此之深，牙齿和铁片磕在一起，她依然用力。
　　王可表情觉得很奇怪，这女人傻了吧。
　　方芹知道这样没用，抬起头来，雪白的脸孔，血从嘴角流出来，她挣扎了一下胳膊和腿，但是无法用上力，就用头颅砸他。
　　王可身上穿得是铁甲啊。
　　撞了几下，额头就破了。
　　不知道出于某种动机，可能是怕方芹真磕死在自己的铁甲上，这倒没啥，但是李二娘肯定会收拾他的。
　　或许因为王可终于想起，这个人可是自己的老婆。
　　王可一把搂住方芹，方芹得双手和脑袋就被压在王可得怀里。挣扎了好久，终于手脚没劲了，没有再动弹了。
　　王可觉得奇怪的是，方芹自始至终都没有破口大骂，要是李二娘，会边骂边掐自己的脖子。
　　方芹哭了，咬着自己的拳头在王可得怀里哭。
　　王可扶起她的肩膀来，哎，额头上出血了，嘴角已经出血了，还是在咬，拳头也在出血。
　　呜咽声喉咙中徘徊，泪水已经浸透了那睫毛，然后在脸庞两边滑下。雪白的额头有几条划痕，血珠从中渗出。
　　王可，一切都是情不自禁的，王可拿掉方芹塞子嘴里的拳头，托着她的脸，用掌心的温度安抚那冰凉得肌肤，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嘴唇贴上上了她的额头，吻掉那点点血痕。
　　王可叹一口气，胳膊搂着这个女人，终于说，“乱臣贼子，我哪有这么大的也许。”
　　方芹发着呆，看着地面。
　　王可把方芹放在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睡吧。明天还有事。”
　　然后自己坐在床头继续看书。
　　接下来的很多天，王可只管方芹有没有吃饭，其它的事都管不了。黄天云经此大败，大伤元气，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失败，不过一路没有时间想通这个问题。
　　王可派唐风在后面咬住他们。
　　唐风并不和他们硬碰，只是跟在后面，有机会就咬他们一口。如果遇到容易伏击的地方，就绕过去。
　　黄天云也不敢停下来，后面的情报越来越吓人。从开始的一两万人，到三四万人，到现在的十几万人马。
　　黄天云本来也不信，但是看到各路的败将纷纷向他靠拢，他不得不信。
　　过了十天，黄天云终于逃回了自己的福地，向阳城，里面有充足的粮草和人马，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天傍晚，唐风的骑兵就出现在城下，第二天只见城下的敌人围着城市修筑矮墙。
　　开始还只是一个寨子一个寨子得修，然后修的人越来越多了，到第五天，城下彻底变成了工地。
　　夜里，城外的号子声能传到城市的最深处。
　　黄天云开始也试图派人突击，破坏工事维修，都被唐风的骑兵打了回去。有一次差点被抢了城门，这时候，他们才老实起来。
　　王可第一次看到金怀古，真是美男子。
　　一顶轻羽冠束住头顶得头发，白色的长衣顺着风飘逸，腰间挂着的是清秀长剑。
　　惹人注目。
　　康三刀眼一翻，说：“小白脸。”
　　当然，如果是小白脸，周况也是小白脸。金怀古的军队装备精良，王可也算看过不少军队了，论装备齐整，论步伐整齐，没有人比得上这支军队了，而且还不是花瓶，这些军人眼睛中透出来的杀气骗不了人。
　　王可回头看看自己的，这一路过来，盔甲大体都是整齐得，不过都是五花八门的东西凑一起，和百衲衣一样。上面锈迹，血迹，泥巴更不用说了，根本没时间搞这些。
　　跑了这么久，脸都跑瘦了，只有眼睛还好，睡了一晚，还算精明。
　　周况也来了，周况情况就不太好，上次大伤元气，风度依旧在，手下的兵将状态就不怎么样了。
　　此时，他们都在王可的前面。
　　王可坐在桌子后面，看着自己的帐下，何曾想过自己会坐在这个位置。
　　今天没什么事要说，就是一个见面会。
　　对于王可来说是这样的，对于其它的人来说，也是这样的，帐下大多数人并没有见过王可。
　　王可的绰号“怂胖子”因为地位的高升，也传得越广。很多人并不相信，因为能成一方大将，怎么可能怂呢。
　　今天见了，谈了，终于明白了，王可还真可能怂。
　　王可像一袋番薯一样靠在最上面的椅子上，神色掩饰不住的疲惫，说话一点不像大将，语气总是有点犹豫得感觉。
　　那些勉励话，不知道情况的人听了，以为是守方呢。
　　不一会儿就散会了，王可没有留谁吃饭什么的，只是和周况点点头。
　　等人都走了，王可才和康三刀说：“没想到，都是年轻人啊。”
　　“打仗嘛。”
　　王可才点点头。
　　晚上，方芹脸色比以前好了很多，两个人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是今天方芹有意无意聊了几句。
　　“你是不是看到了左将军？”
　　方芹扬了一下眉毛，“哼”了一声。
　　王可笑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有话就说，别装！装给谁看。”
　　“好吧，你们一家都一样，都是想当然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敢去京城？”
　　“那是你有贼心没贼胆！”
　　“我不敢，他迟早也会不敢的。”。
　　接下来，王可没有在说了。方芹从金怀古得出身讲，得出一个结论金怀古绝对不会有二心。
　　王可心中想，要不是皇帝想杀我，我怎么可能会有二心呢。张豹究竟怎么死得？张豹至多想做个自己家族第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