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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冷光刺破灰暗。
王可在行军。
过年的时候，周况终于兵败了，被一股黄天云的军队偷了后路，狂退几百里，才收拾了兵力挡住黄天云的反扑。
王可也不知道内情，只知道黄天云恢复了实力，因为收编了不少的官兵，现在实力更强。
朝中因为这场大战慌了神，周况没有得到任何惩罚。不仅如此，朝中升王可为车骑将军，都统东线军事。
金怀古升左将军，负责北线防御。
王可得到消息的时候，向张按民说：“朝中还是没太慌啊，把废了的东线给我，南边不敢给。”
张按民也只是笑笑。
东边是黄天云的地方，这不是要王可去拼命么，现在黄天云也没那么好打的，生力军就有一二十万，更别说那些拿刀拿枪的了。王可除了收编溃兵和招揽多余劳动力，并没有大规模扩兵。
很简单的原因，就是养不起。
花了半个月点齐了兵马，王可才动身，又花了几天时间，才重新适应战马劳顿。
这次没有带李二娘，王可之前升李二娘为夫人，这几乎算无视朝廷规矩了。让李二娘地位和方芹对等，王可也没办法的事，他必须要李二娘负责看家，张按民负责内政，骆甲负责军事，刘小二，负责守卫。
他带了两万人马北上。
所谓都统全军，其实东线已经没有其他军队了，连溃兵都没多少了，周况打了败仗的后果太严重了，把各路官兵和地主的信心给打掉了。
原本东线还有很多被打散的官兵或守小城，或守山寨，现在都投降了。黄天云可能因为和周况彻底翻脸了，重新定位了自己的目标，他想争夺天下，而不是简单的贫富复仇。这样，就有很多中等人家投靠他。
这些信息，王可也只知道大概。
到了清风口，前面十几里，就是黄天云所占据的一个县城。黄天云也得到了王可北上的情报，屯了大军在那里。
黄天云的意图也想南下。
现在正是闹春荒的时候，中部和东部闹了半年多，肯定没粮，南方还有粮食，而南下最好的通道就是清风口。
战争就是这样，在哪里打，在哪里守不是灵机妙算的事，而是某种必然。局势的发展就是这样，你一旦有了大概战略，那么有些地方你不得不守，不得不攻，否则你的战略就无法达成。而战略往往是决定最后的结果。
王可就这样，他不得不守这个关口，否则自己辖区至少有一个郡无法保住。而且自己的反攻也没有了集结点。
王可站在关口上，下面的人在疯狂的修工事。单靠一层壕沟一层墙是不太能守住对方十万人马的轮番进攻。尸体都能把这地方填平来。
关口两边的山很高，像一条巨兽的上下嘴唇，把清风口含在嘴里，看起来也无法翻阅。王可怎么可能忘记黄天云他们是采药治病出身，天下就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山中各种小路了。
“那边几个山头多布点岗哨，你我都知道这姓黄的原来是干什么的，可能这些山没有比他们更熟悉的。”
“已经安排好了。”康三刀看起来喜欢大砍大杀，其实做事很细腻的，反而翩翩公子一样的唐风，可能是骑兵首领，反而更偏向胆气。
黄天云肯定不会等这工事越修越好，中午就开始攻城了。
一波又一波，看来他们也经验丰富。
先上一波刀盾兵清理拒马，然后一波平民抗土包填壕沟，土可能没到，尸体也可以当垫子，弓箭手总是伴随着压制。
王可肯定不能等死啊，总是派遣百人队出去冲杀。直到晚上，黄天云的人马才清除掉外围工事。
说起来，王可对于守城有一套，旁边的人大吼大叫，王可一点都不惊慌。
也许他的淡定影响了别人，康三刀和唐风两个人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到了凌晨，黄天云不得不暂时撤兵，王可立马指挥人马过去修补工事，根据晚上的战事，做出了一些调整。
王可对康三刀说，“打了一夜，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山头上的岗哨多派点人接应。”
唐风说：“是，主公。”
将近中午的时候，攻城也更猛烈了，但是对于站在城墙上的王可来说，战事依然在五道寨门外焦灼。
巨木糊上泥巴，根本推不动。墙头上有人，前后面又箭塔掩护。墙后面是拒马组成的曲道，曲道后面就是弩手和长矛手严阵以待，矮墙后面还躲着一群平民，这些人是负责随时上去修缮工事，清除尸体的。这成了一个个陷阱，人死了很多，但是战线根本推不动。
不可否认，高手在民间。总有几个人能够翻过两三道木墙，杀了几个人，冲向城门。凌空而至，如同飞燕，最后还是中了一身的箭，落在泥沟立马。
王可手里还有的是轮换人马，士气随着疲劳反而大涨起来了，谁都看明白了，那边的叛徒根本攻不破这关口。
黄天云他们在下午也看不明白了，他们能远望到城墙，但是城墙离战线有一里多路呢，而且谁也说不清这一里多中间还有多少道的木墙，他们看不到下面的东西。
王可能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人山人海。
晚上，黄天云有几支奇兵翻过来了，然后被唐风带着人堵在山崖下，只带着短刀的他们，被成列的长矛兵钉在山体之上。
清晨的时候，守军把奇兵几千个头颅扔到墙外的时候，策应进攻就退却了。
不能说是经典的攻防战，因为，王可看出来了，黄天云有勇士，有谋士，但是没人懂打仗。
一个狭口，随随便便几千人几万人冲过来，人挤人，却无法展开，最后推不倒木墙，那就成了靶子。
当人死多了，身边宽绰了，这些人自己就把自己吓退了，自己退了以后又被督战队杀了头。
王可看到很多在战线中间绝望痛哭的人，这就是战争吧。像磨子一夜，把人所有的一切慢慢的碾碎。
当那些人在绝望中徘徊的时候，双方的反应开始都是停止，看着他们，然后体会他们的痛苦，最开始，守方的人还大肆嘲笑，督战队那边破口大骂。
随着战事的持续，更多的人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有心情听他们哭喊些什么。
一股末日得情绪弥漫在整个战场的上空，王可没有太多的干涉，比如派强弓手射杀那些人。
这些人要不就是徒劳地冲过来，被轻易杀死，要不在地上装死，也有人自杀，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惊心动魄得了。
王可得考虑是：
一是某种同情，他也不怕自己的部队受这种影响，毕竟在某种角度上来说，自己这方是占有道德优势的。
二是，这些人的绝望肯定会让黄天云的军心动摇。
黄天云后来才意识到这点，但是反应晚了一点，等他派猎人们用弓箭射死那些人的时候，军心更加动摇了。
出现了溃兵反冲督战队的事，那事第五天傍晚得事了。
王可看在眼里，对唐风说：“老唐，今天晚上，我们玩一波大的。”
唐风笑了，说，“好嘞，就等这个时候了。”
王可并不没有变得胆大，而是虽然有把握守住城，但是生力军如果消耗太大，自己的损失也太大了，划不来。
何况，黄天云南下的路不仅仅这一条，虽然这条是最方便得。主力损失太大了，接下来自己就没有机动作战能力了，肯定会疲于应付。
如果有其它选择，它也不会这样。如果手里有五万战兵，王可肯定选择死守，现在不行了。
乘着主力还能野战，搞一波吧。
这是王可一直在盘算的事，没有李二娘在身边鼓励，只有方芹的啰嗦，这一思考并不容易。。
搞不懂着方芹为什么宁可穿着臭熏熏的盔甲也要跟着来，而且两个人同帐不同床。
下半夜，已经清理出几条通道后，王可坐在马上，突然想明白了，“这丫就是过来督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