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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将军三思。”
张先生，张按民，说完这番话之后，长揖在案前，他心中可能还有一种自得，终于发挥了一番耿士的风格。
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打断一个人的高潮，后果会有多严重。杨将军，今年二十五，京城杨家，据说也是一等一的世家。杨将军名为可任，十八充当郎中，十九郎中令，二十二外放为郡守，二十五，也就是今年，依靠家人的帮助，做了一个偏将军，负责指挥两郡人马围剿作乱了三年的土匪。
这是一块烤熟的鸭子，都这么认为。三万人对两万土匪，还没算上各村各乡出的壮丁。
杨可任刚刚没谈太多的布置，就是鼓劲，许愿，还有装粗人说的那些兄弟我什么什么的。
王可不知道杨可任都是将军了，还装什么粗人，他自己倒从来没有想过扮演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不说这个。
张按民一番膈应人的话，直接让杨可任脸色从红润变成铁青，幸好他还知道要点风度，不好发作。
不过，但凡做了高位的，肯定有几个帮衬的。那些太守都是人精，这种情况下，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做么？有一个人带了头，那么其它人就不好落后。
杨可任在没有张口的情况下，就发出了他的心声。
张按民得立马滚。
这种是，轮不到小小屯长的王可搭腔了。
论资格，这种级别的会议，王可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可能出于对边军的尊重，或者是因为他是客军。所有王可和小张豹两个人坐在靠门的地方，远远地参与了这次军事大会。
人虽然被赶走了，会议的气氛却被破坏了，没办法开了，就这样散了
王可和小张豹在司马那里报备了一下，明确了各自的任务，就上马回营了。
出了中军大营，张豹心中有点愤愤不平，他们两个人都领了个堵山口的任务。两个人的手下，包括那杂七杂八的人，有一千多，结果只有堵一个山口。
“就是那山口，都是那么一条羊肠小道，土匪瞎了眼才从那条路上下呢。”
王可笑了一会儿，没有搭腔，他也不好说什么。
“兄弟，我还好点，那山口还可能来点人，你那口子，我估计傻孢子都不会走那边。”
“哎，没办法的事，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哎呦，你看那张先生，也太惨了吧。”
前头的路上，张按民挎着一个小布包走在路边上，路上车来马往的，他吃了一身的灰。
“这样太缺德了，一个小车也应该给的嘛，这文弱弱的书生。”
小张豹拍马追上。
“张先生！”
张豹下马，然后两个人聊了一通，张豹以请喝酒为理由，把张先生拉到自己的营地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二娘抱怨，“胖子，你看，你怎么不把那张先生请过来？”
李二娘现在是男装，身上穿得是轻便的皮甲，头上结的是男人头斤，但是这张脸，在西北还是苍老的脸，越来越白皙。
“请他，请他过来干啥？”
“你营里连个可以把账算清的人都没有，你说请来干什么，就算他不做，能跟着将军混，见识也都比这里的人强。”
“哦，好吧。”
“好吧，好吧，我估计你下次又会忘记。”
王可“嘿嘿”的笑了，他承认这点，根子里面来说，他对人才并没有需求，现在都是从士卒里面挑亲兵，然后从亲兵里面安排各级军官。和在平东相比，他手上的人膨胀了十倍，但是，他不觉得人不够用。就是才一个月时间，这训练总是差了点，放出去，就很难收回了。
“不知道，这土匪什么才能剿完。”
“你这什么话，这仗都还没开始打呢。”
“难道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李二娘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王可的内心也这么想，但是有觉得，或许上天会给另一种可能。
接下来，主营那边的通报果然如预期一样，部队那么一次排开，见茅放火，见石头上刀，抓了好几百零零散散的土匪。
小张豹那边也说抓了几十个窜逃的土匪，王可这边。一大两小的营子，还有五六个小堡，阵式齐整，天天吃空气，山上根本没人下来。
“你看那边，土匪站在那里就能望到这里，眼瞎了才会往这边走。”
这是一个当地的民团说的。
没抓到人，那么后面就没法请赏，部队就有一点不安心，怪声怪气的话就传开了。
王可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他从老兵中挑了个人，康三刀，屠夫家出身的小儿子，据说因为犯了事才投军的。康三刀带着几十个人，专门负责弹压那些胡说八道的人。
岁月安好，刚入秋的山林，总是那么可爱。晚上的秋月，也份外透明。
王可听说那小张豹还真留住了那个张先生，不知道他怎么留住的，张先生可是将军府里面待过的人，会看上他这个小屯长？
王可站在墙上，靠在木头上，望着远处的山，山如同伏在地上的小喵咪一样，李二娘居然想养一只猫，她说她小时候养了一只很漂亮的雪花猫。
后来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到一只刚断奶的小黄猫。这事王可不好说什么，对猫他没太大的意见，要是养狗，他就不会同意。
不过，他同意不同意也没用，李二娘现在也不看他脸色了。汗
突然，天边有点亮光。
“大人你看。”
那点亮光从一丝丝，到一大片。
更多的人看见了。王可心沉了下来，烧这么大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主营被土匪攻破了。
“传令下去，严加戒备。”
王可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反应过来。康三刀骑着马，提着刀在各处巡视，只有窃窃私语，只有恐惧和紧张，没有骚乱。
全营一片黑暗，像一座怪兽，等待可能过大的猎物来袭，也抱有一种侥幸，希望敌人没看到。
等到天明，还是没有土匪过来这边，看来他们也顾不上了。
小张豹派人过来，说自己打算往西边撤，会同其它部队，问王可的意思。
王可想了好久说：“你和你们大人说，他先走一步，我去东边看看情况。”
信使可能还肩负劝说的使命，还想说什么。
王可望着他，说：“去吧。”
他憋着了自己的话，就这么走了。
虽然有几个部下有不同的想法，但是更多的人并不知道哪个方案更好。
王可怎么想的呢？
“土匪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把两三万人都杀掉。这些人我们收拢起来，算我们自己，上面就会把我们当回事。你们不是都想升官么？还有比这更快的方法么？”
李二娘悄悄地掐了一下王可，说：“胖子，你怎么想到的。”
“你不是说要升官么，否则你以为我天天不吭声在想什么？”
李二娘笑了。
王可的一千人以战斗队形行军，前面几百人，左右几百人，后面还有几百人。一路走来，当官的，给马，让他们逃，当兵的自己吃了。第二天中午，来到主营的地方，满地赤裸的尸体。还有火在烧。
人人唏嘘，两三万人的大营，就这样成了一片废墟。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很简单，晚上，大股土匪就从山上冲了下来。
主营，可能为了方便吧，主要是以拒马为障碍，这东西是可以搬开的。那壕沟也不深，垫两个死人，就能跨过去了。
杨可任据说逃掉了，开始就逃掉了。
到底是因为逃掉引起的奔溃，还是因为部队崩溃而逃掉的，谁也说不清楚。
王可现在已经有五千人了。
人多了，左右看都是自己的人，人心就安定下来了。
王可指挥部队跟在土匪的身后。
土匪们是打算接着这气势攻破一个郡城。
“这帮人，脑子晕了。”王可摇摇头对账下的人说。土匪们为什么要去攻打郡城呢？不能说头目没有头脑，而是形势是这样的。手下的人打了大胜仗，就会渴望一笔大的犒劳，最大的犒劳无非就是攻破一个郡城。
他们以前就破过郡城，谁也不会忘记那个辉煌。
人啊，很容易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从一个辉煌走向另一个辉煌。
土匪们，工程很慢，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冲击一下，然后才开始准备楼梯之类的东西。
一场胜利，加上一路的裹挟，他们里面拿刀的人估计就有三万，跟别说其它的人。
这时候，王可率领的五千人从他们身后的山中出来了。
土匪们，开始觉得奇怪，然后有点害怕，等探清了对方只有自己的十分之一，又笑起来了。
那时早上的事。等他们第二天一早集结了一万精锐配上两万打杂的过来的时候，他们面对的是一座大型土木营寨。
但是，他们以为这是土鸡瓦狗。
进攻是很乏味的。
王可站在离墙很远的地方，这里修了个高土台，能看到墙外。下面站着一千人的预备队。
战斗从上午打到傍晚，不能说这批土匪是真精锐，死了这么多人居然还敢冲。
王可抱着胳膊，当他发现土匪们没想过先清除掉外面所有拒马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赢了。五千人中他有三千人可以保证轮换。
也有不少土匪翻过城墙，但是面对的事另一排围墙，或者严阵以待的长矛手。
很多土匪功夫不错，几米高的墙，居然能一番而入，但是这些都没用的。
没清掉拒马，就去面对围墙，必然无法展开兵力，兵力没办法展开就会被弓箭手重点打击。
他们可能害怕清除拒马过程的损失吧。
可能因为，前几天，他们想复制前几天的胜利，难道他们没想过，前几天的只有栅栏，没有围墙么？栅栏只能围猪。
土匪们还因为进攻不利杀了几个小头目，但是到了傍晚，留下一地的尸体，余下的几千人，只有哭着回去了。
接下来，轮到王可纠结了，是立即追击呢，还是等明天呢。只要土匪们有点脑子，今天晚上，他们就会逃。
今天的惨败，肯定会让某些人的脑子清醒过来了。
他们逃了，王可他们就会失去最大的战果，可能还会落下纵敌的罪名。
但是，进攻的话，野战，王可相信，对方土匪肯定也准备了这种可能。
王可想破了脑袋，还没有想到太好的方法。
他是不是太怂了？他这样问自己，但是，他还真怕自己失误，就算不死，也会落了个罪名。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内心，其实再也不想变回成在李家村的样子。
决定还没有做出，王可站在营帐外，看着外面，天已经黑了很久，也许白天实在太累了，营地很安静。
李二娘也没有睡，她站在王可身后。过了一会儿，她捏着王可的手，说：“胖子，拼一把吧，反正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王可低吟了一会儿，说：“好吧。”
王可下令部队悄悄撤出营寨，退到山里面，到了四更的时候，王可的部队出现在土匪身后的另一个地方。
土匪们也正在准备跑，王可部队的出现，让他们陷入了慌乱。
黑夜中，进攻发起。
唐风没有加入战斗，他的骑兵队有三百多人了，王可需要一支机动部队来控制战场。
夜战中，自己的部队一旦放出来，除非决出胜负，是再也收不回了。
当然，骆甲的五百人暂时还在控制中，主要是打击那些自动结成大部队的人嘛。不能说土匪中没有人才，能够发展到三四万，并且肆虐两三年，绝不是土包子。
不过，还好，郡城里的也被夜战鼓舞，出来了一队人马加入混战。
到了天亮，土匪头目，最后一千人被围在一个土坡上，外面的官兵，因为城里守军的加入已经上万了。
王可骑在马上，看着那边的土匪头目，哭着做最后的宣泄，他们最早可能是以兄弟情义聚在一起的，喝过鸡血，发过同生共死的誓言。现在他们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王可看到了杨可任，他带着自己的亲信过来，王可在想自己要不要去参拜呢，这时候土匪们发起了一波自杀攻击。几百人冲上了长矛阵，很快死光。接下的几百人，投降了。包括几个大头目，不过他们的女人，被他们自己下手杀掉了。
天。
李二娘扮成亲兵在王可身边，脸色惨白。
王可看她一眼：“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
论功行赏的时候，首功杨可任，次功郡守。第三是小张豹，张豹甚至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是他吞了不少别人的部队，然后把他们的功劳都算在自己头上，自己没有损失一个人，又有俘虏在手，功劳自然大了。。
王可论功第五。
手下的人都气疯了，但是又能怎么办？幸好，土匪的财宝，有部分落在王可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