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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缘故,几乎所有赶往矮人宝库的人都在同一时间挤到了一起。
亚罗音和索岑,兰蒂卢斯和华尔金,矮人遗民们,地精,以及后到的兰德罗亚和莎兰,都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空前混乱的战场。
最后的数百名矮人被兰蒂卢斯和华尔金等人发现时,正在宝库的生活区和进犯的地精们混战,这种地精并不是强悍的亚种地精,而是自矮人文明发端开始就被死死压制的普通地精——一种体型和矮人差不多大小高智商不高的丑陋的家伙。
地精并非智灵,它们只是擅长群起而攻之,犹如丛林中的蚂蚁,以往在面对有坚固壁垒的矮人的时候,地精们往往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撞得头破血流。但是当矮人数量处于劣势,地精的群攻就会产生巨大威胁。
矮人的宝库在生活区下十分之深的位置,所以在这里也建有一个不大的生活区,这里现在是矮人一族最终的壁垒,如果在这里依然不能遏制敌人的攻势,那他们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面对黑骑士和地精的前后夹击,只剩一些老弱妇孺的矮人已经做好了决死的准备,就在这时,数个黑影从殿堂的天花板上落下,背向矮人,面朝外侧,毫无疑问是矮人的同伴。而令人吃惊的是,这些黑影,竟是此前与矮人、与华尔金等人屡次发生冲突的地精亚种。
随着地精亚种们一同空降的亚罗音和索岑,也落在了矮人们中间。
这些地精亚种,被索岑捕获后,经过了改良,成为了索岑驱役的猎犬,熟练的使用代行者为自己服务是圣灵们一贯的手法。在过去这些年,索岑从不亲自出面和矮人打招呼,更没有任何沟通,他就是圣灵中,孤高的认为圣灵和智灵有着如同智灵和生灵一样的不可逾越的鸿沟的一派人。
也因为这一点,索岑和自己的妹妹努恩有所不合,他认为亚罗音就应该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他不是看不起亚罗音,而是认为亚罗音不应该和智灵这些“低劣”的种族凑在一起,他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处的位置。
这些地精亚种对着曾经是自己同胞的地精们露出了猎犬般凶狠的神情,龇着牙,发出猎猎的嘶声。
兰蒂卢斯等人也诧异的看着这些怪物,他们黑骑士要对抗这些地精亚种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没想到背后驱使这些古怪的怪物的人,竟然会是一位圣灵。
就像穿着纯白的、洁净的白色衣甲,面色方正的人,却手持一把造型如黑剑一般妖冶的剑,有一种亵渎的罪恶感。
“亚罗音?!”华尔金惊愕的大声喊出了那个名字,引起了矮人们和追随黑骑士的士兵们的骚乱。
亚罗音的手按在剑柄上,他的目光无视了在场的所有人,直直的打在兰蒂卢斯的身上,盯着他那鹰一样的头盔。
四个黑骑士也十分忌惮的望着亚罗音和索岑,从这一刻起,情况就已经变了。
什么矮人、地精,现在都不重要了。
押解华尔金和汉的翁格瑞和亚尼并没有把两个人真的当人质使用,凭他们对亚罗音的了解,华尔金和一个普通人类的分量根本不足以充当“人质”。
“真是狼狈啊,东洲四族联军指挥官华尔金•冬日烈阳阁下。”亚罗音无视那些只能仰视自己的矮人,看起来有些生硬的接着华尔金的话。
“你是来救矮人的吗……”
亚罗音眉毛微微挑动,他感觉自己被华尔金这种天真的话嘲讽了,嘲讽自己以前做的一点成效都没有,似乎真的是为这种听起来可爱得像一个孩子似的理由才要来到这里似的。
“你觉得可能吗?矮人,不过是即将在历史上消失、被淘汰的‘失败品’,我懒得浪费时间。”亚罗音把脸往索岑那边微微一侧,仿佛是征询对方:这个回答及格否?
有矮人低声的说:“说我们是被淘汰的‘失败品’……”
这种口吻带着一些恼怒,他们并不知道巫山之火,自然也不像地表上一些人一样,已然将亚罗音当做真理和信仰。
“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呵,当然是为了我想要的东西。既然黑骑士们在这里,那不就是趁着我的靠山在,顺便过来看看能不能收割几个人头作为藏品咯。对吧,大哥?”
光芒灼眼的索岑并没有在口头上回复亚罗音,不过他的态度是肯定的了。
兰蒂卢斯等人迅速的抽出了长剑,亚罗音刚才的话已经明确的表示了敌意,他就是要趁着有圣灵撑腰,要在这里处决黑骑士。
在巫山之火之前,黑骑士从没有想过他们会成为猎物,他们第一次对血肉之躯的生命感到了畏惧。
亚罗音抽出腰间长剑,甩手一挥,那些被索岑制造出来的地精亚种顺应亚罗音的命令,如同出笼的豺狼,朝外扑去,它们并不把矮人当做友军,这些矮人的地位只是“非敌人”而已。
地精一方不必说,它们对这些“近亲”十分畏惧,地精亚种一拥而上的瞬间它们就纷纷溃逃,如潮水从殿堂退去,从各个通道四散逃开。
一部分地精亚种们朝着艾辛巴族的士兵们扑来,黑骑士们干净利索的用黑剑把朝扑过来的几只地精亚种击杀,但是其他的地精亚种一拥而上压制住了艾辛巴族的人,让华尔金和汉得以解脱,他们急忙逃离战场——那些地精亚种似乎也真的没有再攻击他们。
亚罗音抽出长剑,刚要进攻,脚下突然就被冻住了。亚罗音惊诧的看着自己脚下,发现自己双脚凝结了厚厚的冰甲,把他钉在了地上。
“你什么都别做,看着就行。”索岑一边说,一边走了上来,挡在亚罗音和黑骑士之间,不打算让亚罗音直面这些敌人。
“说好的共同对敌的……”亚罗音有些怨恨的说。
“小孩子就应该接受大人的荫庇。”说完,索岑往前一跃,往地上一跺,在其身前的空气形成了一泼扇形的冰暴,把四个沉重的黑骑士冲出数十步外。
黑骑士们狼狈的在地上摔得火花四溅,把身上不少尖锐的突刺、刃刀都砸卷了,兰蒂卢斯仓皇的爬了起来,他惊诧于“正统”圣灵的强大力量:当这种力量不是在掌握在亚罗音这种看起来“半吊子”或者龙曼等这些剑走偏锋的人手中时,当这种力量被人灵活的如同自己的手脚一样运用时,身为黑骑士的自己与其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巨大。
黑骑士们也都爬起了身,抽出黑色的长剑,他们并没有对抗索岑的办法,但总不能连武器都拔出来就输了,那未免也太难看了。
亚罗音并不希望让索岑单独对敌,因为据他所知,能够消灭亡灵形态的黑骑士的智灵也不多,他并未听闻索岑有这样的能力。
索岑没有任何张扬的动作就在自己的身前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迅速生成了一股平地而起的暴风雪,定向的吹向黑骑士以及黑骑士们后方的战场。
黑骑士们在索岑无尽的刀刃般的风雪冲轧下节节败退,那些凝结着雄浑魔力的冰雪之刃,敲得黑骑士自信满满的黑铠甲发出阵阵十分不妙的杂响,如同一声声的哀嚎,哀求着主人不要与这样的力量再抗衡下去了。
在地洞中呼啸的暴风雪很快将地下宫殿变成了一个冰雪之窟,温度骤然下降,缠斗在一起的艾辛巴族和地精亚种瞬间被咆哮的风雪掩埋,黑骑士们不得不背过身,仓皇的撤离,他们的铠甲缝隙就快被冻起来了,再不撤退,很有可能在这里变成脆冰,被一击粉碎。
索岑毫不吃力的施展着自己的神通,他能轻易冰封一座城池,如果这些黑骑士撤退不及,真的有可能会被冻成一触即溃的冰块。
“想逃?”
索岑的风雪开始以变得更为集中,在其身前集束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高速旋转的冰枪,这杆在人无法睁眼的风暴中形成的冰枪迅速成型,但是依然有大量的冰刀雪花被吸卷进去,体积却未见任何胀大。
当冰之枪蕴含的力量达到了索岑的预期的时候,这挺冰枪轰然刺向艰难后撤的黑骑士。
在咆哮的风雪中,那杆冰枪发出一种前所未闻的怒号和尖啸之声,动作最为迅捷、感官最为敏锐的翁格瑞觉察到了风雪中极其轻微的异动——如同在瀑布中一滴颜色略有不同的水珠,他回过头来,直面的已经是撞破风雪而来的威力十足的完全没有了透明色的白得扎眼的冰之枪刃。
出于本能,翁格瑞举起了手中的黑剑迎向那挺奔向自己的直径数尺的气势煌煌的冰之枪。
华尔金的眼睛穿过狂舞的风雪,亲眼看着那曾经让自己和所有人为之忌惮和恐惧的黑剑被冰之枪撞成无数的碎片,如同纸张成灰,飘散在无数肃杀的白色风雪中。
翁格瑞在最后时刻果断放弃和这样的兵器硬碰硬,闪身就躲,但不知他最后到底是否躲开了这一击,因为冰之枪已经砸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炸响,仿佛天地崩裂,把所有人几乎都震得失聪了,墙壁上的火炬也惶恐的跳动,忽闪忽灭。
华尔金和汉心脏几乎都快停跳了,索岑带着警惕,走进被自己制造出来的冰雪世界中,巡视战场。
华尔金呼吸难以抑制的急促,他的回望亚罗音,这时,亚罗音脚下冻着的冰也快化了,他使劲撬了几下,把脚抽了出来。
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比什么语言都有安抚力,华尔金把压在胸口的气全吐了出来。
“你好像哪里都认识人似的。”
亚罗音跺了跺脚,把一些碎冰磕掉,抬起头来,说:“怎么,自己苦口婆心却谁都不信你说的话,我这样一个烂人却遍地熟人——心里不平衡了?”
这话几乎正正戳中了华尔金的软处,他困窘而愠怒的说:“你说什么呢!”
“没有点实力,谁会愿意听你的话呢。”亚罗音轻蔑的一声嘲笑,他回过头来,看着那些矮人,并没有对刚才自己的发言进行什么挽回的意思。“安置你所谓的朋友去吧,我还有事,不作陪了。”
“在矮人的家园,你要干什么?”
“矮人的家?笑话,这一片地区,在智灵诞生之前就是我教母冰雪女皇芙伊的先辈之封地,更是我的起源的灵冢。矮人不过是一群闯进我们废弃宅子还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乐园的后生小鬼,没必要为他们的行为生气。什么都不知道就妄下论断,华尔金,你不是第一次吃这种亏了。”
亚罗音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华尔金“不要跟过来”,对华尔金是如何历尽艰辛来到这个地下世界的,他没有一点感动,还有点嫌弃。
冰冻的洞窟吹来的丝丝凉意让华尔金打了个冷颤,他看着亚罗音穿过那些被自己救下的矮人人群,朝通往地底更深处的甬道走去,再看看洞窟里浑身伴随着风雪进行战场巡视的索岑,华尔金只感到冷汗透背。
这就是亚罗音不愿意要自己的友谊的原因吗?因为自己没有资格?
巫山之火后第一次重逢还被这样冷遇,华尔金身心几乎同时掉进了自己身后的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