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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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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一直艰难的忍耐着的地精亚种,仿佛是某根弦绷断了一样,开始疯狂的向华尔金一行人进攻。
  大部分的地精亚种都集中在冶炼厂这一层,因为它们的大敌就在这里,而华尔金和归乡的莫洛亚只是一曲副歌。
  “到下面就没有‘天轨’了,接下来要下降三千尺,没问题吧?”莫洛亚王对所有人喊道。
  “三千尺?就是三百尺我都觉得困难,我腿已经发软了。”发出抱怨的是华尔金,他的耐力比普通人类强很多,连华尔金也感觉到了疲惫,那些默声逃命的人更是可想而知。
  莫洛亚稍稍发了一下呆,就在这时,矮人已经顺着指示跑到了通往下一层空间的甬道里,莫洛亚王大吃一惊,急忙高声呼喊:“前面没有围栏……”
  但是已经晚了,通过了弯曲甬道的尽头的矮人突然发现自己脚底下是一道深渊,但是他已经刹不住脚步了,滑下了乌黑的深渊。
  后面的人猛的刹住了脚步,悲拗的呼喊着同伴的名字。
  这里的石阶都是沿着垂直的岩壁凿刻出来的,这个危险的急转弯设计曾经被莫洛亚王及一干矮人的咒骂,但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事了。
  华尔金通过之后,既要追赶华尔金一行又要逃避地精亚种的艾辛巴人也冲了进来,结果就是它们掉下去了更多人。而后方的地精也涌进了甬道,前推后挤把跑在最前面的许多艾辛巴突然挤下了深渊。甬道那边发出的阵阵惨叫在巨大的洞窟里回响,让跑在前方的华尔金等人心里瘆得发慌。
  在前方跑的矮人大声的喊着:“看着脚下!脚下!”
  火炬只能照亮前方不远之处,在岩壁上开凿出来的台阶又十分惊险,时常会出现没有规律的折返,不把速度慢下来的话还要出事。
  矮人设计的台阶在人类看来相当别扭难走,他们听到前面矮人的喊话,虽然对后方的追兵非常忌惮,但也没办法,只能慢下脚步来。
  举着火把的一行人如同一条毛毛虫在黑暗的岩壁上谨慎下行,他们后方的追兵因为和地精亚种搅在一起,已经无暇追击他们。
  这一通折腾,所有的人都累得筋疲力尽,饥渴难耐,但是没有办法,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只能继续往下走。
  “这下面,就是我们探到的东洲的最深处了。”莫洛亚王低声对华尔金说。“奇怪的是,从很早以前,光藓就没办法在这一层生存。”
  “那下面的条件应该很不乐观吧,看起来平时应该没有什么人,你的族人在下面能安生吗。”
  “这我就没办法说清了。因为下面的情况很特别,到下面去就知道了。”
  华尔金只能默然的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看上方的黑暗,艾辛巴人的声音逐渐熄灭,他的耳朵并没有听到地精逼近的声音,那些地精亚种似乎对刚刚端上桌的“菜色”相当满意。
  所有人紧绷的弦也就慢慢的松弛了下来,不用再火急火燎的往下走。
  一路下来,他们全是在岩壁上行走,不像乘坐“天轨”时会穿过各种岩层,阿利亚最底下一层,就是一个巨大洞窟。
  他们往下走了十余分钟,都没有遭到袭击,让他们放松了许多。
  但就在这个时候,走在队伍中的一个人类的肩膀上忽然滴下了一滴液体,他用手一摸,这液体相当粘稠但是却无色无味。
  这个人类猛的抬起头来,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只已经难耐饥饿的地精亚种从队伍头顶扑身下来,把两个矮人和一个人类撞下了深渊,这个地精亚种朝台阶上一抬头,没有眼睛的脑袋直面自己的时候,汉几乎感觉要窒息了。那只地精亚种张开大口,猛地往前一扑,眼看就要扑倒汉——这时,华尔金突然从后方的台阶跃过数人的头顶,手中的弓照着这怪物就是一箭。
  可是因为体力透支,华尔金的这一箭却是失手了,只射在地精亚种光滑的背上,这头怪物一声怪叫,还是撞上了汉。
  汉身后的人急忙抽出剑,一剑扫在对方的脑袋上,这地精亚种皮肤是如此坚韧,一箭扫过来竟然只是留下一道血痕,让地精亚种撇开了头。
  一个空翻落地的华尔金急忙回身冲上来,像掀桌子一样搂住地精的身躯试图把它掀下深渊,这地精亚种身体失衡,惊惶的挣扎两下,屈指勾到华尔金的衣甲,把华尔金勾着翻身摔下了台阶。华尔金被这一勾,身子也滑出了台阶外,刚才被地精亚种扑倒在地的汉急忙扑身过来探手紧紧的抓住华尔金的手腕,汉这仓促的一抓,让自己的身体也被拽出了台阶外,他身后的矮人飞身过来想扑住汉,但是为时已晚,汉和华尔金已经摔下了深渊。
  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撕心的喊叫,但是华尔金和汉的惨嚎已经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
  自己一个精灵,为什么要和这些坚固的、单调的岩石为伍呢?
  在下坠的时候,华尔金脑袋里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华尔金预感自己可能会撞在某块岩石上撞死,此时他的心如同自己的身体一样飘了起来,不再与土地相连,不再情系土地。
  华尔金可以无愧的说,自己的人生进行到这一刻,已经足够称得上轰轰烈烈,他的确如自己所愿成为了一个非凡的精灵。
  他是联军的绝对主心骨,是他促成了人类在烛山的辉煌阻击,是他为巫山之火做了最好的铺垫,是他将东洲统一在同一面旗帜之下。
  华尔金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无愧所有人,这个时候,他本应觉得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但是他又有一些难以放下的梗阻。
  除了亚罗音。
  华尔金不知道为什么到生命的尽头依然会想到亚罗音和格诺莉亚,华尔金不知道为什么在巫山之火后,总是想起约十年前那个黄昏。
  那个亚罗音将满身是敌人鲜血的格诺莉亚从绝境中抱出的黄昏。
  “那个男人……”
  在坠落中,在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的呼号风声中,华尔金的身体仿佛穿过了时光的通道。
  在巫山上俯瞰被歼灭的千军万马的亚罗音站在通道的这头;
  在血泊中抱起身心饱受摧残的格诺莉亚的亚罗音站在通道的那头。
  犹如自己的影子一样。
  亚罗音,依然是那个看起来对所有的事都不上心的亚罗音。
  他能毫不在意的摧毁那些威胁格诺莉亚的敌人,也能面无表情的毁灭那支足以毁灭东洲的庞大军队。
  但是这样一个男人却放不下格诺莉亚,华尔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亚罗音真的能忘了格诺莉亚,选择和安特罗西亚或者裴丽姬在一起……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异乎常人的矜持,怎么可能获得成功呢?每当华尔金举步维艰,他都会把亚罗音当做自己的参考,他就越发佩服亚罗音,自己活了上百年才懂只有坚持才能看到曙光的道理,亚罗音比他的功绩伟大得多,他的心灵也一定比自己强大得多。
  “但是,我还有机会像亚罗音那样重新站起来、重新面对阳光吗?”
  就在华尔金这样想的时候,他身上忽然冒出了一阵柔和的白色光芒,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如羽毛一样轻盈,周边虎虎响过的岩壁风声,也骤然静谧了下来。
  与华尔金一同被柔和白光包裹的,还有已经飘离他大约几步远的汉,华尔金和汉面面相觑,他们刚想互相问一句话,身上的白光突然消失,他们两个一声惨叫,继续往下摔,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惨叫骤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的两声巨大水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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