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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冬去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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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时光飞逝,蒂米利蒂斯与图格林的战争平息之后,又安宁的度过了三年。
  格诺莉亚习惯了亚罗音安排的生活节奏,比较紧凑、充实也不怎么枯燥,三年时间里,这位小公主在金立盾省过着她安宁的生活。
  经过了三个冬天的磨砺,格诺莉亚现在滑冰的技术已经非常娴熟,她也能像亚罗音那样在冰上自如的滑行,虽然在一些比较华丽而花哨的动作上依然无法达到老师的水平,但是她在冰面上已经像在平地上一样自在了,快慢跑停,轻松驾驭,不在话下。
  三年时间,格诺莉亚长大了不少。让人错愕的是,格诺莉亚长开了之后容貌不俗,光彩灵动,秀美动人,与小时候难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中庸面容简直判若两人,长开了的她就像是皱巴巴的雏鸟长成了羽翼丰满的天鹅。格诺莉亚比以前变得更为自信、大方,虽然还有些不成熟、孩子气,不过她已经有所成长,当年毫无话语权的她,现在已经收回不少权力成为金立盾大省真正执政官。
  布吕萨内斯衰老了不少,他让格诺莉亚多多参与金立盾大省的一些议事,先从旁听开始,然后多多视察民情,在金立盾大省树立起自己的形象。自从三年前亚罗音和罗斯卡帕斯掐掉了阿尔冯派系监视格诺莉亚的视线之后,阿尔冯就很少得知格诺莉亚真实的消息,格诺莉亚已经成长成了什么样,他一无所知。
  亚罗音在金立盾大省的地位也有所变化,他现在不再是罗斯卡帕斯个人的副官,而是金立盾大省的顾问官,他既是罗斯卡帕斯仰赖的军团参议,又兼职老迈的布吕萨内斯的助手以及年幼的格诺莉亚的导师,成为过问整个北方军团以及金立盾大省军政决策的关键要员。
  亚罗音和罗斯卡帕斯警惕了阿尔冯三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阿尔冯肆无忌惮的怂恿国王卡弗尔享乐,却把自己推到了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阿尔冯一直希望卡弗尔将自己的妹妹册封为王后,但是卡弗尔迟迟不予理会。这之后,卡弗尔命令臣下四处搜集美女、钱财,最终,来自王国南方与精灵之国接壤的图斯之地进献来了一位绝美的少女,名叫瓦图米姬。
  被人宣称具有精灵血统的瓦图米姬抢了阿尔冯的妹妹的风头,让阿尔冯很是不甘,他想设计处置掉瓦图米姬,不料行迹被人揭发,阿尔冯及其大批党羽被卡弗尔清洗。然而王国的形势并没有因而好转,铲除了阿尔冯之后,曾经为南方复苏做出了贡献,现在又有讨逆大功在身的“功臣”特里纳内斯取缔了阿尔冯,成为卡弗尔身边新的宠臣。
  不幸的是特里纳内斯和阿尔冯,不过是一丘之貉。
  也就是说,内部忧患并没有得到解决。
  而让亚罗音更在意的,是北方邻国图格林。
  图格林王国在三年前南征大败之后,陷入了激烈的内斗,作为两百年来唯一大败给南方前宗主国的图格林君主,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摩卢多戴蒙斯被杀,其党羽也就此瓦解。图格林没有出现新的摄政王,亚金之子、王储恩督瑞亚登基为王,再续图格林正统。恩督瑞亚就任图格林王后,采用休养生息的方略,没有筹备新的南下征讨的意思。
  亚罗音面对着桌上摊开的大量情报,隐约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看来,图格林也冷静了下来。”
  罗斯卡帕斯坐在一边,抽着烟问:“怎么说?”
  亚罗音微微吸了口气,说:“图格林人这是以守为攻,一方面积蓄力量,一方面坐等我方内部生变。一旦外敌撤走,不用一致对外的蒂米利蒂斯就会陷入愉快的内耗之中。如果特里纳内斯把北方军团视为自己必须控制的力量,派个代表他立场的人到我们这里来,难免会影响北方军团的稳定。图格林有人觉察到了我们内忧外患的状况,希望在我们内部孵化祸端,最终让王国内部形成累卵之危。”
  罗斯卡帕斯苦恼的说:“这的确是个聪明的办法。”
  “阿尔冯之所以不敢对北方军团动手,因为他自己的安危尚且系在我们的身上,当时北方军团连拉拢人才还来不及,阿尔冯哪敢随便干预。特里纳内斯和你我没什么交集,说明他没有意识到你我的价值,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很有可能会向北方军团安插自己的人,会不会有人来绊住你的手脚,这就是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图格林王这是要把我们往火坑里推。”罗斯卡帕斯说。
  “恩督瑞亚本身也是个不简单的人。”亚罗音拿起一份羊皮纸文书,上面是蒂米利蒂斯在图格林王都的人传回来的关于图格林新王的履历,说:“如果说格诺莉亚需要一个学习的范本,那恩督瑞亚就是。这个人在大权旁落之后,忍辱负重三十年,一战成功。现在的他重视提拔人才,任用了好些经验老道的辅臣,此后整顿百业,停止无谓的南征。这家伙那么老到,完全不像个刚登基的国王。”
  “格诺莉亚还没成长,对面的国王就已经提前上位了。”
  “静观其变吧,希望王都的人也能有点出息。”亚罗音拿起另一份文书,恩督瑞亚其实已经是个非常年轻的国王了,但是报告中还是特别提到了恩督瑞亚将来可能的继承人——图格林王储兰德罗亚王子。
  兰德罗亚是第四纪七三〇年夏出生的,现在九岁,比格诺莉亚要小几岁,据说三年前兰德罗亚患上了重病,这件事让恩督瑞亚很担心,也正是在这之后,恩督瑞亚似乎想通了什么,提前结束韬光养晦,开始着手收回图格林王权。
  亚罗音想:大概是父亲看到孩子处境危机,而爆发了什么守护性质的力量吧?
  至于兰德罗亚本人,报告说这位王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据说他能读擅辩,博学多闻但是恭谦低调。他理解事物的能力非常强,一说就通,但并不显露自己,他从不对外宣扬自己的意见,从不打断别人发表意见,“静默细听而心知肚明”,所有东西都默默的存进自己的肚子里。亚罗音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孩童会有这样的资质,但是无论如何兰德罗亚看起来都像足了他的父亲恩督瑞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容忍能力,拥有不凡的能耐却甘于低调的立场。这是成大事的天赋,这样的品质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是何其难得。如果恩督瑞亚是一个成功的国王,那兰德罗亚可能会成长为一个卓越的国王。
  罗斯卡帕斯说:“我在想,要不要也安插一个‘阿尔冯’到恩督瑞亚的身边去。”
  亚罗音对罗斯卡帕斯的提议并不抱有太大希望,这种从内部腐化一个王国的做法看起来的确挺容易实施的,但是哪有那么简单。要知道,这些随便就能坚挺数百年的王国可一点也不脆弱,王的身边有大量反制间谍、内奸等的防线,尤其恩督瑞亚不是卡弗尔,要引诱一个聪明的国王堕落,就需要魔鬼的智慧和新机。
  可是,这样的另类人才,又能有几个呢?
  亚罗音说:“我本来觉得,如果格诺莉亚的对手是恩督瑞亚的话,时间会站在我们这边,但是现在他们又有了兰德罗亚,看来情况就没那么妙了……试试吧,这样下去蒂米利蒂斯的麻烦就大了。”
  “我觉得……要找一个优秀的人渣,也不是容易的事咧。”
  “尽量吧,否则我们只能是坐以待毙了。”
  蒂米利蒂斯内部生变这种事并不是天方夜谭,如果卡弗尔继续保持他的暴戾秉性,蒂米利蒂斯人迟早会因为忍无可忍而爆发。在王权统御更为直接的南方,已经出现了动乱,王国的状况是越来越不妙了。
  亚罗音站在窗边,他远眺了一下湖面,看到格诺莉亚一人在冰上起舞。
  冬天就快结束了,冰的湖面也快到化的时候了,滑冰应该告一段落了。
  这之后,亚罗音离开了内室。在廊道上,步履匆匆的驿官手里提着一大篮子的书信,他看到亚罗音走过来,急忙打招呼。
  “亚罗音大人,这里有您的信。”
  “唔?”亚罗音有些没想到,他问:“从哪里来的?”
  驿官拿出亚罗音的信件,那是用牛皮纸裁的一个非常规整的信封,封口的是一枚黄色的火漆封缄,刻是一枚双蛇交缠互咬的徽章。在看到这枚徽章的时候,亚罗音就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是从赫尔华沙来的。”
  亚罗音有些烦躁的挥挥手,驿官急忙告辞离开。
  亚罗音此前已经扔掉了两封从赫尔华沙来的信,这封信他也没多看,直接扔进了走廊边收垃圾的箩筐里,走开了。
  此时,从冰湖上回来的格诺莉亚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支开梅内耶里,走了过来,从盛着各样破烂杂物的箩筐里拿出亚罗音扔掉的书信。
  少女时代的格诺莉亚好奇心比孩童时期有增无减,她对亚罗音为什么看都不看就扔掉这样包装用心的信件感到奇怪。信封上写着赫尔华沙,那是南方图斯地区的一座城镇,来信人上写着:阿德尔。
  格诺莉亚把信封拿回自己的房间,用小刀挑开封蜡,把信封扔掉。她刚想打开信件,就听见梅内耶里走进房间的声音,格诺莉亚刚才让梅内耶里去拿点心,借此将其支开,现在梅内耶里捧着甜点回来了。
  格诺莉亚把信暂且收起,来到房间外的厅里,和梅内耶里先喝下午茶。
  “梅内耶里,你知道赫尔华沙的阿德尔吗?”
  手里红茶杯几乎要凑到嘴边的梅内耶里,停下了喝茶的动作,说:“听说过。阿德尔是赫尔华沙的大家望族子弟。听说他的父亲卡恩塔很是无能,一身臭毛病,差点把家业都败光,到阿德尔当上一家之主,才力挽狂澜,把家业挽救了回来。听说他是个扶贫济困的好人,挺有声望的。”
  “不愧是布吕萨内斯大人的女儿,消息挺灵通的。”
  “在蒂米利蒂斯,很多人都晓得阿德尔的大名。并不是因为我消息灵通。”
  那亚罗音会不知道吗?格诺莉亚心里感到疑惑,她有些担心,两个看起来都是“好人”的人如果发生冲突可不是什么好事。
  茶后,格诺莉亚回到房间里,继续看阿德尔寄来的信件。
  阿德尔寄来的信有两页,用的是质量优异的羊皮纸。
  信上说:
  致敬北方军团波尔蒂城堡的亚罗音大人。
  赫尔华沙,卡恩塔之子,阿德尔拜候亚罗音阁下。
  祝贺您取得保家卫国之战的卓越胜利,承蒙您的荫蔽,身为王国子民的我等才能有安宁日子,感激之情,言之不尽。
  这是我向您寄的第三封信了,如果您先前没有回信是因为没有收到,那希望这封信能送到您的手里。我先前的来信或许有些许唐突,因为我从厄罗卡尔听说,您似乎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我离家出走多年的弟弟与您同名,但是你们差了一辈。我之所以来信,是因为“亚罗音”这个名字不是一个常见的名字,是由我弟弟的母亲用符席璃语给他起的。
  而且厄罗卡尔描述中的您,和我弟弟很是相像,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但是我还记得他的容颜,他那一副文人的模样下让人胆寒的狠劲,不是那么容易忘怀的。
  如果您是故人,我希望能就此化开过往的恩怨,如果您不是故人,我希望能与您交个朋友。无论是我们过往是否有交集,我都在此静候佳音。
  ——阿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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