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长安长安

　　长安城，湖畔小筑，刘逍坐在大厅中，一个人喝着小酒听着歌，看着舞女吹着风，大厅四周的白布长缦本是垂落在地，却在这一瞬间舞起。
　　“呼！呼！呼！”
　　刘逍举着酒杯，向四周看去，只有数不清的长缦张牙舞爪，当他回过头来时，舞女已然不见，大厅空旷得可怕，只有手中的酒杯告诉他，刚才，他正在寻欢作乐。
　　“喂！你们人呢！赶紧给小爷出来！不然小爷不客气了！”
　　仗着胆子吼了两句，唯一回应他的是大厅四壁带来的回音。
　　府外隐隐传来嘶吼声，惨叫声，兵刃交接声还有火舌舔舐木材建筑的声音。
　　刘逍一个哆嗦，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将红地毯弄湿了一片，壮着胆，起身，缓步向外移，双手紧握着一个灯盏，算是唯一趁手的武器了。
　　大厅外没有血海滔天，没有尸堆成山，只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个素衣白发的老头，站在七曲长桥尽头的钓鱼台，两人的嘴一直在张合。
　　“白老头？那那位是？”
　　刘逍也顾不得这么多，上前几步，却怎么也听不清二人的谈话，慢慢地，他开始跑起来，可钓鱼台却越来越远。
　　“啊！”
　　刘逍一阵尖叫直接从床上坐起，额上虚汗直冒，急忙环视四周，见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后才擦掉了脸上的汗，长叹一声，翻身下床梳洗，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梦里除了白老头就是那个湖畔小筑，还有那个看不清脸的中年人，厮杀火烧也是离不开的东西。
　　他也曾问过白老头为什么他会在梦中，得到的答复却是久见入梦，梦中的事，信不得。
　　刚拿起柳枝准备刷牙，耳朵却听见了一阵破空声，撇撇嘴，向前一步，躲开从窗户外射进来的木枝，看着它没入墙壁，也在这时候，一道人影破窗而入，刚落地就直接稳住了身形，一抓直取刘逍咽喉！
　　刘逍不急不缓，二指并做剑状刺向那一抓，两招若是直接碰撞毫无疑问是指剑胜过手抓！来者显然经验老道，似是已然猜到刘逍的应对招式，以抓变掌竖切过去，避开刘逍的指剑准备握住他的脉门！
　　可刘逍却抢先握住了他的竖掌，腾空而起，一个翻身来到那人身后，同时也脱开他的竖掌，只是他刚落地还未稳住身形胸口就挨了一击肘击。
　　“咳咳！白老头，这么狠？”
　　刘逍直接被撞在了墙上，咳嗽两声，有些无奈。
　　“墙坏了，修不好没午饭吃。”
　　白老头才懒得管这么多，每日一次的技击训练算是结束了，后续就交给刘逍打理了。
　　刘逍看着身后裂开的墙更无奈了，坏又不算太坏可偏偏能漏风进来，要想晚上睡得好，这墙还是得修，总之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多年了，再多个十年也不算什么大事。
　　“小兔崽子！滚出来吃饭！”
　　刘逍刚把墙修好，屋外白老头的喊声就进了屋子，拍拍手，看着地上的石块边角料，快速打理了一下，然后屁颠屁颠地去厨房拿起碗筷又屁颠屁颠地出了屋子。
　　院中早已架起了一口大锅，炖得很香的肉不时勾引着刘逍。
　　“白老头，这是什么肉啊？野味吗？”
　　“想什么屁吃！没听见长安城发禁令了！不能捕食野味！据说年前那场瘟疫就是野味带来的！”
　　“那咱们以后吃什么？”
　　“那是我该考虑的事，明儿有人会来接你，你去长安城。”
　　听到长安城三个字，刘逍眼睛立马就亮了！他没出过山，不代表山中没来客，二十年间，长安城中的来客不少！但全是找白老头的，而每到这样的日子，他就可以逃过修炼，但逃不过学习，就在偏里的屋子中学习各家经典，偶尔还会有同来的小姑娘陪着他。
　　久而久之，刘逍也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很巧，也姓刘，刘苓。她的到来对刘逍没什么影响，唯一的影响就是告诉了他山的南边还有一座大城！名叫长安城！住着近百万人口，灯火通明！人们叫它不夜城！想着自己居住的破山沟，刘逍睡前便多了一件事，南望！他很想看看这座长安城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为什么？”
　　“放心吧，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他算是你叔父，是对你的补偿。”
　　“补偿？叔父？那我、、、、、、”
　　“小家伙！记住！进了长安城！不要问你父母的事！”
　　白老头似乎是知道刘逍的想法，肉也不吃了，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我给你取名刘逍，是想你一世逍遥，随便去长安做个什么散官，凭我这张老脸，还是可以的。如今北汉强盛！安然一生，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逍的嘴真的被堵住了，连炖肉都塞不进去，用一支筷子尾轻轻戳着头。
　　“那你为什么教我那些东西？”
　　白老头也放下了碗筷，抬起头，盯着刘逍，他也这时候才发现，这小子长得很俊秀，凭这副模样，在长安城娶个好媳妇儿应该不成问题，要是是个大官的女儿，那就更好了。
　　“行啦，总之你记住，长安城中的人，你一个都不能信。”
　　“那苓妹呢？”
　　“那丫头，你看着办吧。”
　　白老头也不再说什么，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回了屋子，很明显，刷锅洗碗的事又落在了刘逍的头上。
　　竹签子在锅中随意地晃荡，锅中的水渐渐被柴火逼得沸腾起来，可刘逍的心思却不在这，他在想，明儿的来客似乎不善啊，可是白老头为什么说那人算是自己叔父，还让自己不要信他，还说长安城中的人都不能信，这老东西怕是老糊涂了。
　　不知为何，想着想着，嘴角就不自觉裂开了一丝，白老头养了自己二十年，而长安城的贵人自己件都没见到过，信谁不言而喻。至于白老头说的事，只有自己去长安城查了！
　　“今儿下午就不练了，你好生收拾一下！别像个街娃子！”
　　屋中又传来白老头的声音，今儿总算来一个好消息了！可是锅中水却溅到了刘逍的手上，烫出一片绯红，原来，还是坏消息。
　　整整一个下午，刘逍都在收拾东西，不是因为东西太多收拾不过来，而是因为东西太少了，不知该收拾什么。白老头较的功法是口述的，根本没有卷轴，而且就算有，也没必要带走，二十年，早就刻进了脑子中，至于那些竹枝竹棍什么的，更没什么必要，带着老土不说，还是堆累赘，至于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尸体白骨，一带去恐会被当成疯子。。
　　想了许久，刘逍进了那个偏里的屋子，找了一本书，《逍遥游》，就这样吧，白老头带不走，就带走他最喜欢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书是谁写的，写得怪好的。
　　本以为这是最牵挂的一件事，做好了就可以安然入睡，可躺在床上的刘逍依旧睡不着，也许是激动了，也许是担忧了，翻来覆去，他起身准备去问问白老头，只是刚走到白老头的房间，刘逍就回过神来，他最担忧的，是整个长安城中，自己没了可以畅所欲言的人！他就这么靠在门框上，看着酣睡的白老头，看着月光如水，看着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