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灵

　　1.
　　“我现在就教你一门旁门左道。”
　　陈潇不禁无语，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旁门左道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集中注意力！”
　　只见一道闪耀着金色光辉的符文从书上传递出来，缓缓地没入陈潇的眉心。
　　陈潇只觉额头痒痒，片刻之后，便完成了传输。
　　“你自己去读，第一层是偷灵气。”
　　“偷。。。”这名字真是简单粗暴。陈潇闭上眼睛，竟然看见一片宽阔的空地，这个地方叫做识海，空地上有一堆飞舞的符文，宛如精灵般围绕着陈潇。
　　“等你学会了，再教你偷其他的东西。”
　　“。。。前辈，这功法怎么都是偷。。。”
　　“这功法的名字就叫偷天换日，不偷还能干嘛！”书奴直截了当地道出了功法的精髓，而后严肃地道：“不过你也别小看。”
　　“这功法不是我创的，是《推背图》衍化的，它几乎将世界的构造剖析得精巧细微，否则如何搬运灵气，偷天换日？”
　　这一席话，倒是让陈潇正色思索，世界的构造？真是令人敬畏又好奇。
　　“行了，小娃娃你勤奋练习吧。这世道的灵气比起上古太稀少了，害我每日嗜睡。你若是遭遇危险，仙书可保你一次命，但老身劝你还是小心为上，如今世界千变万化。”
　　“一千年前，老身睡醒后，发现寄主已经死去，而我和仙书毫无察觉。老身毕竟不是实体，而仙书的本质是法宝，有许多秘法可以暗杀人而不触发法宝防御。所以，绝对不要暴露仙书，其次是提防每一个人，包括那个叫做武帆的小娃娃。”
　　“人心诡谲，这千万年来，老身真的看过太多了，唉······”
　　随后在一声重重的叹息中，书奴没了声响。
　　人心，这两个字始终萦绕在陈潇心头。
　　所谓仙人，不知道是否还有一颗人心呢？他想到武帆，觉得有些愧疚，也许自己才是在利用别人吧。这个头脑简单的修士，到底有什么奇遇，竟然可以理直气壮地顶撞云踪派的高层。
　　抛开杂念，陈潇开始专心在识海中运转功法。
　　顿时，陈潇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起来，仿佛置身于水中，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
　　实际上陈潇确实浮到了半空中，且周身泛起了金色的蝴蝶，这些蝴蝶围绕着陈潇飞了三圈，而后钻进一处空间漩涡，消失不见。
　　三刻钟后，空中出现一处涟漪状的波动，金蝴蝶从那涟漪中纷纷飞出，依次钻入陈潇体内。
　　当那最后一只蝴蝶进入之后，陈潇从半空中硬生生坠到地上。
　　“疼···看来下次要在床上修习了。”陈潇摸摸屁股，站起来时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不错，我打了个盹的功夫，你便已经入门了。现在看看你的双手。”是书奴醒了过来。
　　只见陈潇的双手经脉中，竟泛着金色的光芒。
　　“那是你的灵气，你试着把灵力放出来看看。”话音刚落，一只花瓶朝陈潇飞来。
　　“啊！”眼见着花瓶就要砸到陈潇头上。
　　当陈潇睁开眼，发现那花瓶竟凭空悬浮着。细看之下，自己手中的金色灵力像丝线一般从指尖冒出，像一条牢固的绳索，将花瓶捆在了半空中。
　　“虽然还未闻道，以后你便如是冥想，先把灵力积累起来，比同阶的修士多千倍百倍，再晋升会事半功倍。这便是捷径！至于这灵力，只要你气息平稳，颜色便会淡去，否则暴露的灵力无异于教敌人如何反击。”
　　陈潇看着悬浮的花瓶，又是惊奇又是埋怨。怎么不打声招呼便动手。
　　“小娃娃，这叫挖掘你潜能。以后还有很多意外情况，到时候就不是头破血流那么简单了。”书奴似乎看穿了陈潇的心思，语重心长地道。
　　陈潇虽然委屈，可是又觉得确实毫无理由反驳，只得闷起头来，回到床上继续冥想。
　　“这小子，悟性好，可惜稚嫩了些。唉，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怎么样了，几天没拌嘴怪难受的······”
　　2.
　　第二日，陈潇早早起了床，前往道场修行。
　　一夜的冥想，不仅没有疲惫，反而神清气爽。
　　“咦，才一晚上，你便学会隐去灵气的颜色了？看来仙书没有选错人。”书奴十分惊奇，“到了道场你靠自己发挥，我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了，毕竟云踪派里老怪物很多，一切小心为上。”
　　“知晓了前辈。”
　　“啊，你这么早啊。”出门碰上武帆，他原打算唤陈潇起床去道场。
　　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跳过一座座石台，往北面飞去。
　　“你今天好像灵活了很多啊？”
　　“嗯······对了武兄，可以跟我说说这修炼的事吗？”
　　“好吧。周天峰的管理是很稀松的，师父基本上不怎么露面，我们平时除了秘境试练，就是下山历练，或者就是去各处完成杂货任务，最后便是去道场冥想了。这些事情都能获得不同的积分，用以兑换一些法宝、功法、丹药的奖励。大伙每天就是想办法积累积分，间接提升修为。”
　　“原是如此。”
　　“你可别小看了道场，那是一处宝地，连接着整个无影山脉的气运，传闻第一任师尊曾在这道场上悟道，一夜之间参悟出镇派法门【落云踪】，云踪派因此得名。所以在道场的冥想和修炼，是必要的。”
　　······
　　很快，二人来到了云踪派的修炼道场。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咱们这来了一个6段根骨的凡人，一下子就被定为内门弟子了。”
　　“6段！我没听错吧！”
　　“是真的，我昨天听说了。”
　　“哎，命真是好。一个凡人被上天眷顾，这内门弟子的待遇，可是比普通弟子好上十倍，真是气人。”
　　“话说早了，这还不一定是件好事呢，树大招风，何况还是一个凡人。”
　　“噤声！就是他，他来了。”
　　尽管隔得有点距离，陈潇还是听到了这些琐碎的对话。
　　“武师兄好。”
　　“武师兄早上好。”
　　······
　　看来这内门弟子武帆，在周天峰的待遇着实不错。
　　然而到陈潇过场的时候，场面突然冷清下来了，陈潇感觉到四周传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是有灵力发出的试探，仿佛一群虎视眈眈的野兽，在端详一只小白兔。
　　然而也仅是试探，众人虽有意无意地放出灵力，但仍做着手头的事，彼此寒暄。
　　“凡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一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修士带着四五个小弟，从人群中走出来。
　　“这不是公子陆嘛，这下有好戏看啦。”
　　“对啊对啊，就该给此人一点下马威瞧瞧！”
　　“哎，可怜喽，指不定要被怎么折磨。”
　　“这位是？”陈潇一脸不解。
　　“小爷我问你名字呢！”
　　“不用理他，一个内门弟子，靠关系进来的。”武帆没有正眼瞧公子陆。
　　“这位师兄，你我同是内门，何必如此剑拔弩张。”陈潇回应道。
　　“什么内门外门，大家都在同一个道场修行，这里还有其他峰的弟子，你是想说自己内门很特殊吗？还是想刻意分化咱们云踪派？”想不到公子陆口吐连珠般，三下五除二就把气氛弄得非常微妙。
　　这已经是在挑拨了。尽管非常明显，可在场还是有些修士，情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对啊，这是在瞧不起我们外门弟子吗？”
　　“说的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说不定他是靠关系进来的呢。”
　　“嘘，你噤声，你忘了那个公子陆······”
　　“哦哦。”
　　陈潇第一次与人对峙，难免生疏，可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嘴里说出的话，可以被人当作武器来反向指着自己。
　　真是讽刺，原来所谓修仙名门，里面也是鱼龙混杂，跟菜市场无异。
　　考虑到现状，陈潇不想与其做对，苦笑了下：“各位师兄，晚辈陈潇，如有说错话，请大家多多包涵”，随后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揖。
　　“哈哈哈，这才像话嘛，以后你就是我们云踪派所有人的师弟啦。”公子陆笑得合不拢嘴。
　　“哇，真是狠毒，这样对内门弟子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随意啦，我们只是看戏的，免得惹祸上身。如今还是站在公子陆这边吧。”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哪里来的肥猪，一大早嘤嘤嘤嘤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凡间市坊呢。”人群中走出一位姑娘，无风自起，似有百鸟飞过。
　　此人正是那日有一面之缘的百灵。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给我安静点！”公子陆一向记恨别人说他两件事，一件是胖。
　　“是啊，我也不敢打你，一是你一身油腻，脏了我手；二是怕把你打掉一层猪油，你那舅舅会找我麻烦。”百灵玩着辫子，说完后捂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
　　“完了，白灵姑娘一下子戳中公子陆的两个痛处，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这下有好戏看喽。”
　　众人说的没错，公子陆第二个忌讳是别人映射他没本事，靠舅舅。
　　公子陆的舅舅是云踪派的长老，虽然修为一般，但极擅长人情世故，几大峰的执事与他的交往都不错。
　　“你一个女流之辈，少在这里像泼妇一样。”公子陆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反击道。
　　“女流之辈怎么了？中原第一大门派元始门，现任掌门舒卿云就是女修，你啊，除了会欺凌弱小，狗眼看人低以外，就毫无用处！”百灵一边说着一边大笑起来，眼里尽带讥讽。
　　“你！你！你！！！”公子陆舌头一阵打结，面目通红，浑身颤抖着大叫起来。
　　只见一个飞身，公子陆纵身而起，祭出一面金色镜子，朝百灵姑娘扔来。
　　众人纷纷散开，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传闻百灵姑娘是灵智5阶快要突破，公子陆灵智6阶，怕是旗鼓相当。”
　　“那不是九锻通宝-吞天镜嘛！公子陆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法宝按照等级分为：通宝-灵宝-至宝-玄器-灵器-圣器-仙器-神器-造化神物，依照综合评分，各有九锻。）
　　“雕虫小技。”
　　百灵面对袭来的宝镜，不紧不慢地挪动脚步，双手结起法印，伸手正面接住了公子陆的吞天镜。
　　“传闻百灵姑娘擅长结阵，研习阵法多年，如今看来竟能双手快速结阵，限制吞天镜的灵力，实在大开眼界！”
　　只见那镜中喷出四条带脚的火蛇，张牙舞爪地飞向百灵的脸。
　　“嘿嘿，可惜了这张小脸蛋。”公子陆面上露出淫笑。
　　“猥琐！”
　　百灵右脚一跺，脚底立时现出一道法印，整个道场顿时刮起一阵剧烈的风，如一把把尖刀，快速又准确地切掉了火蛇的身子。
　　“还没完！”话音刚落，公子陆又掏出一件宝贝，那是一根通体银白的鞭子，散发着阵阵寒气。
　　“这公子陆怎么那么多法宝！那是【打神鞭】的复制品，属于三锻灵宝等级。这下百灵姑娘可惨了！”有眼尖的弟子已经看出是什么法宝了。
　　“嘿嘿，小妮子，来玩玩啊。”公子陆已经不顾脸面了，满嘴乱语。
　　“变态！”百灵脸上显出怒意，双手快速结着法印，一道道灵力在空中如流星般交织着，如同凡间的翻花绳一般，眨眼间便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法印。
　　“肥猪，去死吧！”百灵大叫一声，圆形法印变成一人大小，立在百灵面前，发出皓月般的光辉，其上阵点不断旋转，且速度越来越快。
　　“轰”一道强能从高速旋转的法印上爆射出来，公子陆亦是满脸怒气地挥着打神鞭，寒气凝成一只巨大的龙头，张着大嘴正对着轰来的灵力炮。。
　　两股能量汇聚时，巨大的冲击波让众修士祭起防御，不少弱小的修士显得昏厥过去。若不是武帆保护，陈潇可能已经死在冲击波下了。
　　一个巨大的蘑菇云从道场中央升起，烟雾散去后，一人嗡地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