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儿抱重金于闹市

　　一连数日，赵爽进出竹林与任云鹤见面，除讨论真经记载的入门之外，更多的是听任老吐槽中武大陆上的变迁。赵爽也是很庆幸，自己在两年前凭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制作方法而做的二十个连弩，本是想保护家人不被西祁的军马屠杀，可未曾想到不仅吓退了敌军，还阴错阳差的救了这个大人物，得了个忘年交。
　　中武大陆分有武盟、药神庙、炼师公会三个职业性的组织，武盟即江湖的最大同盟，以武林各派为单位结盟，统一号令；药神庙是各药师和医者的联合组织，炼制的丹丸、配制的汤药都是炙手可热；而炼师公会则并没有那么有组织性，据记载，炼师公会是药神庙的前身，不仅医术卓绝，炼药配汤无人能及，还可打造武器装备，甚至能给装备附灵提能，但曾在千年前被魔教袭击，从而分崩离析，所存续的炼师各族也散落在大陆各地，隐姓埋名。
　　自从正魔之战以正派的胜利告终，数百年以来，中午大陆上的斗争却没有停止过。虽明面上非常平稳，但暗地里的势力涌动却常有听闻，只不过像正魔之战的武林大血光，却是少见了。
　　现在西祁两年前因为暗杀任大将军吃了一次败仗，至今对帝国怀恨在心，而东郢对帝国繁荣的农业垂涎已久，江湖各门各派也是跟着国家的政军情况随波逐流，像任云鹤这样以国为重以民为本的大家却是在江湖的暗斗中越来越少了。
　　赵爽听着这些故事，心若有所思，“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家，有政治家就有争斗……”
　　是日，四下仍是漆黑，赵爽早早的便出门猎熊，从开始修习真经的第一天开始，每天他都用学来的武学用在打猎上，刚开始只是劈掌猎兔，费了可大劲不如用弩一箭奏效，经历数天，兔狐鹿猪马，难度渐渐提高，每天都把赵爽折磨得遍体鳞伤，而真经的确非常有效，大大的增强了药膏的疗伤效果，否则即使赵爽体格再强，现在也早已成了满是绷带的木乃伊。
　　赵父赵母一连几天看到了赵爽的变化，心起了疑惑，赵爽答曰考试没通过，意外得到高人指点，所以有所提升，今年底再挑战一次，也许就能入殿了，至于任云鹤与真经的事情，赵爽自然是只字未提。二老也是老实猎户，颇为欣慰，便不再过问。
　　清晨微亮，赵爽已经拖着两百斤的猎物回到草庐。他之所以早早出门，一方面希望能够早些帮家里做好猎事早些到任云鹤竹庐，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的异常不被其让他人看到。
　　解读了真经提起的内功心法，赵爽跳过了明劲期的修炼，又经过任云鹤的指点，一个月的修炼，现在赵爽已经打通了正经，武学修为已经达到了暗劲期，至于是几段，也未有测试，据任老的估测在三段，也算是能够在江湖自保了。回想起那些年的辛酸，这开挂般的速度让他觉得自己白过了九年。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出生时候的前世记忆，相当于早了世人十几年的成长积累。
　　市集上开始有了零星的人流，赵爽绕过操练场，速步穿过竹林，却在竹庐中未看到任老的身影，竹案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小友，前方战事紧急，老夫需离开数日，若势急，可到定英山寻老夫踪迹。”
　　见不到任老，赵爽觉得在竹庐也没多少进展，煮了杯茶，饮毕，打开了暗格取出了裹布，收下任老字条便离开了。
　　经过操练场，看到三伏入殿的一批典武馆弟子正在做月度修行操练，其中也有任家的子孙。赵爽心里似乎把任老作为了亦师亦友的存在，顺势的在操练场旁跟着众家长观摩了起来。
　　场上弟子们一招一式的对打，拳拳到肉，有模有样。但在赵爽眼里却已经看不上眼，没有内力的支撑，每一招都是徒有其表没有暗劲，非常容易化解。这时比试最后一场，上场的高靳抽签到了任家大少爷任谦，从刚才的测试上看，高靳现在是明劲期七段，而任谦已经几乎是碰到打通正经的阻壁了，达到明劲期九段。这场本是三七开的比试，高靳却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而认输。任谦作辑，而一向高傲的高靳非常恼怒，但也无可奈何，跪在地上无能的锤着。
　　“任谦胜。”虽武官宣布结果，观摩人员也兴尽散去。
　　赵爽摇了摇头，“哎。”
　　赵爽叹气不是因为对高靳先前入殿考核对他的嘲讽，而是相比与曾经的他，九年才练到明劲二段，而高靳一个月已经能从明劲五段提升到七段，已经是非常迅速了，可还是被有资源的名门子弟摁在地上。现在接触到真经的他，却已经跳过了在场所有弟子挣扎的阶段，感叹着人生变故真是精彩。
　　但这声叹气，不知是被高靳听到，他注意到了场边观摩的，那在一个月前惨遭淘汰的废物，于是便心生戾气，想找这废物发泄一番。
　　“哟，这不是赵老弟么？怎么还有勇气来观战啊？你那明劲期二段的进度可有长进？要不要跟哥哥比试比试？没准不用等到三九考核就能破例入学哟！”
　　赵爽并未搭理，转身便欲离开。
　　“诶诶？别走啊，看到哥哥们矫健身姿自惭形秽了？”高靳快步走向操练场边缘，一把抓住赵爽衣襟。用手摸了摸腮帮低声狠话说道，“三年前你不是很勇吗小天才？不是喜欢站在瑶儿面前吗？这一拳我可是记着呢！”
　　宋瑶儿，赵爽突然脑海里想起了这个名字，这是一个猎户邻居的女儿。三年前，她因为路上撞到了高靳而被高靳惦记，有一天高靳当众扒了她的衣服，虽说是孩童间的打闹，但赵爽看不下去，凭着天生的力气给了他一拳，而后宋家猎户也因这事搬离了，再也未有联系。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我也没少被你们管家毒打，你这是无能比输了故意找茬吗？”赵爽实在好笑，七岁的事情这孩子能记得那么久的仇，还真是不容易。
　　高靳气的嘴角直抽，转脸眉毛便是一个诡异的上挑，回身跟还未离场的弟子说道，“弟兄们，这小子说我们进来这一个月，学到这都是花拳绣腿，根本不够他看啊，要不要他给大伙操练操练？”
　　未离场的众人大多是比试败北的弟子，毕竟都是典武馆选出来的骄子，心里傲气还是有一些的，听罢此言，其中三五个人开始往这行来，嘴里碎碎有词。
　　赵爽听罢觉得更是无奈，在这习武，却学出了一身地痞之气，还真是……幸好自己没进来呢。不过没碰到任老，没接触真经，或许自己还真连习武的资格都没有。想到这，他便是更加的感叹造化之神奇，缘之妙不可言。
　　但在高靳眼里，赵爽的这表情他却认为是认了怂，好不容易逮到个沙包，泄泄心头怨气，边一把将赵爽拉甩到场中，说道，“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我们也不人多欺负你，来跟哥哥一对一打一场，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国家栋梁与废物的区别！”
　　说罢，高靳提拳便是一冲，正向赵爽的鼻梁打去。赵爽见状，也没多想便是一个侧身，高靳直拳从眉间划过，顺着重心的移动，赵爽左膝一抬便是一个膝袭打在高靳小腹，后者被突然的一招打得口吐唾沫，一下重心不稳便侧倒下去，左右脚狼狈的交替，最终勉强的调整好身体，捂着小腹恶狠狠的盯着赵爽。
　　高靳只觉是自己太过大意，一个明劲期二段的垃圾怎么比得上他。一转便是一个起身临空，右脚一个横扫便向赵爽的脖颈打去。明劲七段的弟子速度，即便是刚满足入学条件的明劲五段弟子，也少有能够准确的格挡，更别说未习武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有反应躲开的，被击中可能还会烙下个骨折瘫痪的下场。围观的弟子都觉得高靳下手（脚）有些过了，不过也不同情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在他们眼里，不能习武的都是废人，废人那么多，多一个瘫痪的也无所谓。
　　赵爽也非常清楚高靳这一脚的目的，心里一犯狠，内息开始运转填满天枢，连接尺泽、内关，左手化爪擒住来攻腿，右手顺势便成一个手刀，劈向高靳的胫骨。
　　只听咔嚓一声，本应扫折赵爽脖颈的腿，却在空中成了个V字型，而横空的身体，也应势而侧翻了180°，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随后只听高靳嗷嗷的惨叫声，身体扭曲的在地面翻滚着，数秒后，那如残犬般的叫声止，那高靳扭曲着身形昏死了过去。
　　众人一惊，一个明劲七段的人居然在先出攻势的情况下，被反打了个狼狈，都已经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还留在这，是在打谁的主意了。
　　赵爽见状，自觉不妙，转身便是一个轻身，跃离了操练场。这时众人才缓过神，欲追之，但发现此人不仅力道了得，身法还如此迅速，追出其中一人回首与余下扶着高靳的弟子说道，“快通知武官！”话毕，便随着赵爽跃离的痕迹追去。
　　少倾，武官至操练场，看着高靳痛到昏迷的样子与快成V字的小腿，心中大怒，“谁人所为？！敢在典武馆生事？你扶他去医馆，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留下的弟子叫孙鑫，京都钱庄掌柜之子，将听到的事情原委道于武官。
　　“此人好不嚣张，典武馆乃帝国武才培养的核心，居然敢在此造次，好生大胆！你说高靳与他相识？”
　　孙鑫点点头，“只是弟子单方面听高靳所言，而那小子却未出一语，以弟子对高靳的了解，恐怕事有偏颇。”
　　“此话怎讲？”
　　“那小子本在操练场旁观摩，观毕欲走被高靳拦下，想必高靳是为宣泄而招惹，可未曾想便踢到了个硬骨头。”孙鑫强忍着笑意，答道。
　　“哼，再怎么说也是在典武馆的操练场，一个进入暗劲期的人下手如此没有分寸，恐今后也是个江湖败类！”
　　“武官，您是说这人已经进入了暗劲期？”
　　“没错，能将高靳胫骨折断，自己却未伤分毫，至少是暗劲期二段。”
　　孙鑫一惊，便沉默了下来。
　　“此等江湖败类，定要擒来问罪！要知道他是谁，也得等高靳醒过来了。你先回去吧，待张与黄二人回来，通知我！”武官说罢，甩手便向医馆走去。
　　孙鑫作辑，待武官走远，回头变向自家钱庄奔去。
　　回到钱庄，孙鑫推开了那似一版铜钱雕刻的大门后，立刻寻其父孙大钱，告知今日之事。
　　元宝型明灯下，二人却闭门窃窃私语。
　　“你是说一个月前，这个家伙连典武馆的考核都没过，才是明劲二段？此话当真？”孙大钱正大眼睛问道。
　　“高靳去寻他的时候，开始便是那么说的，不知道这厮到底是满嘴跑车还是真如事实。”孙鑫也不置可否，陈述的当时的情况。“初始我们都以为他很弱，看起来没有半点习武之气，只是凭着踉跄的运气踢到了高靳。可后来高靳出了杀招，我们都觉得他要瘫痪于此，可未曾料想竟是如此反转。而且此人身法很快，武官也确定至少是暗劲期二段。”
　　“一个月内进步如此神速，估计也只有那本真经才能做到。”孙大钱揉了揉大拇指上的白玉金边扳指，嘴角的细胡微微抖动，“高家高平天乃是京都守卫军正三阶统领，武功已经达到了暗劲九段，军方的关系在江湖上甚广，想必也是对那本真经有所耳闻。前些时日，任府门内就擒了不少飞贼，想必这与那刚正不阿的任家少不了干系。鑫儿，你亲自筹备，查一查三伏考核时谁是明劲二段的，备完后立刻带上慰问礼，随我去一趟高府。”
　　“父亲的意思……”
　　“他迟早会知道此事，与其让他自己察觉，不如我们卖个人情，日后对咱孙家在京都的发展大有裨益。”。
　　“孩儿明白，立刻着手准备。”孙鑫欣喜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往账房走去。
　　孙大钱右手二指捏着那八字胡，双脚逐个放到了案上，背靠着太师椅喃喃着：“才练一个月，暗劲二段就敢在江湖上露出风声，你这就如同一三岁小儿抱重金于闹市，孰人不生歹意夺之？助我孙家的人脉发展，还多得谢你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