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往事

　　“小菊花，你这么又一个人坐这？看的什么书！”许巍上前一下抢过沈清秋手里的书。
　　“你快点还给我。”
　　沈清秋瞬间站了起来，试图从许巍手中把书抢回来。
　　都是五岁的小朋友，但是许巍比沈清秋高了约半个头，沈清秋急得没办法，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男子汉哭什么哭，略略略。”
　　“巍巍~快点回家吃饭了！”奶奶的声音从村口传来，许巍便带着书欢脱得跑回家了，把还在哭的沈清秋忘得一干二净。
　　回到家里，许巍吃得正欢快，突然听到同村沈清秋外公的声音。
　　沈清秋的外公是爷爷的好友，两人经常结伴出远门。当时的许巍不知道他们经常出门是为了什么，后来才知道是为了帮助附近村的人处理一些丧事和灵异事件。因为关系好的缘故，许巍叫沈清秋的外公也叫外公，沈清秋也叫许巍的爷爷为爷爷。
　　“祥贵啊，哈哈哈哈，小巍又欺负清秋喽。”
　　爷爷一听到这话，瞬间板起脸来，一把拿过许巍手里的筷子。
　　“别吃了，站起啦！”
　　许巍很不情愿放下碗站到墙角，看着沈清秋躲在外公后面扯着衣角走进来，脸颊上还有刚刚干掉的泪痕。
　　“许巍！”爷爷一脸严肃地看着许巍，“你是不是又拿人家的书了。”
　　许巍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摆着个臭脸给谁看！你还有理了！”爷爷说着，用筷子尾敲了下许巍的手，下手并不轻。
　　“呜……奶奶！”许巍手背一下子红了起来，委屈地跑到奶奶身后求庇护。
　　“哎呀，你看你，不要打孩子，书换了就好了。”外公连忙打圆场制止住，“小巍啊，把书还给弟弟吧。”
　　“快点去，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弟弟。”爷爷也在一旁催促道。
　　许巍摸了一把泪，哼哼唧唧地跑去把那本书拿过来，递给沈清秋。
　　“还给你。对不起，我错了。”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完全没有认错的样子。
　　沈清秋怯生生地接过书，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了没有损坏。
　　“我原谅你了……”
　　“对吗，都是好朋友，以后也要一起玩啊。”外公笑嘻嘻地把沈清秋从身后拉出来。
　　“那孩子们都坐下来吃饭吧，明业啊，一起吃点。”
　　那一顿饭本该属于许巍的鸡腿到了沈清秋的碗里，许巍一边扒着把饭一边看着啃鸡腿的沈清秋，心里愤愤不平。
　　后来有一次……
　　许巍和同村的小伙伴一起玩闹，沈清秋还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看书。显得和他们格格不入。
　　“要不要一起玩啊。”许巍想起爷爷交代过，要他带着沈清秋一块玩的。
　　“你不要叫他啦，我不想和他玩。”
　　“对呀对呀，听说他没有爸爸妈妈哎。”
　　“不是的，我妈说是他妈妈被男人甩了，所以没人要他了。”
　　“我爸妈也不让我和他玩。”
　　周围的小朋友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才不是！我有爸爸妈妈的，我妈妈说她们只是工作忙而已，她们会回来接我的！”原本安安静静的沈清秋突然站起来对着他们大喊道。许巍看到他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得往外掉了。
　　“那怎么一年多了还没见到你爸妈来村里，肯定是不要你了。”
　　“就是就是。”
　　“……”
　　那时候村里并没有留守儿童，所以突然来到村子里的沈清秋就像是个异类一般，成为了茶余饭后议论的中心。
　　“你们别说了！”许巍跑到沈清秋身边，像个小大人一样搂住沈清秋的肩膀。“他是我的好兄弟，你们谁再说他，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举起拳头示威。反倒是沈清秋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平时欺负自己的许巍会帮自己，连哭的忘记了。
　　“那我们也不和你了。”不知道是哪个还是起了头，其他的孩子仿佛找到了新的领袖一般纷纷附和，一股脑跑去别的地方玩了。
　　“小菊花，你别怕，以后谁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不会放过他的。”许巍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膛。
　　“谢谢你……”沈清秋低声说道，“还有，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小菊花’……”
　　许巍应下了，但是这也不影响他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过了几年，两个人都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每天早上许巍都会早早地来到外公的家门口等沈清秋，然后两个一边吃着奶奶蒸的馒头一边走山路去上小学。
　　那时候的沈清秋已经不会因为别人说他是孤儿而生气地嚎啕大哭了，每当听有人议论或者当面问他时，沈清秋往往选择一笑了之。他身上的那种小大人的成熟是许巍当时想模仿也模仿不来的。
　　那天两人走回村子，意外地看到爷爷和外公都在村口等着他们。
　　“清秋，你先回家去，外公和爷爷有点事情和小巍说。”沈清秋听话得先回家。
　　后面的一个礼拜，外公不让沈清秋去找许巍上学，他有次悄悄绕路去爷爷家时，发现大门紧闭，树上和屋檐上都飘着白色的绸带。
　　许巍也成了别人口中没有爸妈的孩子了。
　　刚下过暴雨的山路很危险，但是为了生计，许巍的父母还是顾不得危险上山采药。村民是在山崖下的一条小溪里发现两个人的。据说刚发现时，许巍的爸爸还是有气息在的，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有撑到医生赶来。
　　“我没有爸妈了。”许巍出现在沈清秋面前时，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还没有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回过劲来。
　　沈清秋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静静地陪在许巍的身边。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对吧……”没有安全的孩子渴望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
　　“嗯！一定会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一个最简单的方式，完成最沉重的约定。
　　之后的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但事情并没有像想象的一样完美。
　　小升初的考试刚结束，沈清秋一直没有出现的妈妈来到了村子里。她身上穿得衣服是许巍长那么大都没见过的，皮肤也不想村村子里的妇女那样地黝黑。她就像是初到村子的沈清秋一样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许巍记得那天爷爷和外公在屋子里和沈妈妈吵得很凶，沈妈妈是哭着出来的，拽着沈清秋就要走。沈清秋试着反抗，但是无济于事。
　　“你带着我孙子走后，就别想再回来认我这个爹！”外公冲出房门冲着两个人的背影喊道。
　　但是无济于事，两人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了许巍的视线里。他一直觉得沈清秋还是会回来的，但是一个暑假过去了，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爷爷，都快开学了，小菊花怎么还不回来啊。”
　　“你啊你，就是喜欢给他取外号，小秋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啊。”
　　“因为小秋的成绩优秀啊，所以到别的学校去读书了。”
　　“那我也想去，我想和他一起上学。”
　　“现在还不行，小巍你好好读书，读到外面的大城市去，你就可以和小秋一起上学了。”
　　“大城市？什么叫大城市啊。”
　　“就是比许家村要大上好几百倍，比这里要多好多的房子，比这里更好玩，有更多的人。”
　　“他现在就在那个大城市对吗。”
　　“对呀，所以你也要好好读书，这样才能去大城市。”。
　　“爷爷，爷爷，这个大城市有名字吗？”
　　“有啊，我记得是叫，Z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