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凯旋

　　此时的函谷关大营，正在紧张的计算着全体将士的战绩，其实就是人头的统计表为主的功勋薄，毕竟秦国的军功从来都是按人头说话。统计结束，蒙狐所属各部都回到了各自的驻地，白瞳被留了下来。因为蒙坚把白瞳定为了首功，坚持要蒙狐带白瞳一同回长安面见秦王，同时还亲笔写了推荐信，推白瞳做蒙狐的副官。这在旁人眼里，可谓是一跃入龙门。尽管有不少人对白瞳首功有异议，但是毕竟最后的决定权在蒙坚手里。就这样，蒙狐带着蒙坚的亲笔信，和众将领一同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一路上蒙甜心情大好，不禁唱到，“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白瞳却低声念到，“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尽管声音很低，却被蒙甜听到。“好你个马倌，故意扫我的兴，打了胜仗，难道不应该高兴吗？”蒙甜噘嘴道。白瞳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喜欢小时候无拘无束放马的日子，向往策马奔驰的自由，他希望黑沙的奔腾是因为快乐，而不是为了追逐象征名利的头颅。函谷关一战，只是开始，还远未结束。白瞳低头默默的思考着，耳边蒙甜的声音就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就这样默默的走着。
　　蒙甜见白瞳似乎真的不高兴，就知趣地找哥哥蒙狐去了。“好哥哥，嫂子在家很想你了吧，你有多久没回家了吆？”。蒙狐悄声说道，“回到长安，先不要跟你嫂子说，我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啧啧啧，公务？是酒庄的公务，还是客栈的公务呀？”“庸俗！反正你先不要跟林青讲，不然小心我把你的嘴缝住…”“这么凶的嘞，不说就不说嘛。要不要我提前在红馆给你定好上宾的位子呀？”“还乱说，看我先缝了你的嘴。”兄妹俩说着就打闹起来。
　　蒙狐这个人，生的白净，又聪明机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蒙甜的很多奇淫巧技也是从蒙狐那里学来。自小身边就有很多世家小姐被迷得神魂颠倒，非他不嫁！青楼中的红颜知己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尽管世家联姻，娶了林青以后有所收敛，但是天下若有不偷腥的猫，蒙狐肯定是最后一只了。
　　一路上，白瞳也没闲着，没到休息时，便着手整理着他手下一百兄弟的军功，几个月的征战，只有几人中箭受了轻伤，竟无一人折损，他们总计拿下的人头，也早已上千了。蒙坚举荐了白瞳，白瞳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安排手底下这一百个兄弟。
　　秦王与白瞳按说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但是毕竟是多年以前了，如今到了秦王宫，二人相见，彼此间都有些诧异。秦王眼中的白瞳，比起当年策马驰骋的少年，一样的桀骜不驯，却多了几分沉稳。而白瞳看着眼前的秦王，心中更是一震，有一种见到“同类”的兴奋之情，同时赢天周身散发的王者之气也令他有些压抑，但是更多的是心安，因为日后秦国之剑必将在白瞳之手，而握着剑柄的人只能是秦王，这样的搭档必将使秦剑所向披靡。
　　赢天简单看了一下潼关之战的汇报，很快就同意了，不仅同意白瞳升任蒙狐的副官，而且连同他手底下的一百单骑也都升了官，分散安排到各个小的关卡领兵去了。赢天签字同意之后，哈哈一笑说道，“庆功宴已经摆好，今晚各位就留下来，我们一同庆祝一下秦国大难不死之后的新生！”众人领命退去，各自回了家，换下了戎装。而白瞳，也被引去了自己的新的府邸，如今白瞳已经不是养马官，而是秦国仅次于蒙家三兄弟的高级将领，按照职位规格有了自己的府邸。
　　夜幕下的长安城，一片寂静，唯有王宫内灯火通明。庆功宴开始了，秦王居中，左右两排一文一武，武将的一排，蒙狐第一位，白瞳就坐旁边。蒙甜因为也在潼关之战中立下大功，破例坐在了武将一列，在白瞳之后就坐。几轮歌舞表演结束，酒过三巡，赢天也有些微醉了，对白瞳说，“白将军，来跟朕讲讲你是怎么以少胜多、克敌制胜的。”白瞳虽说也喝了不少，但是仍然没有一丝醉态，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眯眯眼，回答到：“论王道人心，秦国万众如一，而敌军因利而聚，表里不一；论地形，潼关居高临下，而潼关之外，之前驻守边关时我也早已踏遍那里的每个角落。当然，有了蒙狐的情报，我们才能把握时机出奇制胜…”几句话，讲出了自己的用兵之道，暗里也把上到秦王、下到秦民都夸了个遍。赢天大笑，“好一个王道人心，秦国历代君王的努力，把这块不毛之地变成了如今令各国忌惮的大秦国，靠的就是王道和人心，来，我敬白瞳将军一杯。”秦王站起，端起酒杯，众臣也起身，“白将军威武，秦军威武！”之后大家就像解开了封印一样，开启了不醉不归的疯狂模式。而白瞳不论喝多少酒，仍旧清醒的像没喝过一样，众官员在他眼中竟像那些舞女一样跳来跳去。蒙狐早已加入了众臣们的狂欢，同时她也在一直留意着白瞳，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蒙狐心想，这个白瞳还真是不合群，今后的官场之路怕是要吃不少苦头啦。她脑袋里想着这些，一点也不妨碍她的各种滑稽把秦王和众臣逗得大笑不止。醉的醉，倒的倒，秦王也早已睡意难忍，宣布宴会结束后就独自回了，众臣也在家仆的搀扶下各自回府。
　　回去的路上，白瞳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不时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心中一片空明。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蒙甜。“这么晚了，还跟着我，是想去我家睡吗”。蒙甜一惊，这话居然是从这么“正经”的白瞳口中说出的。蒙甜有些醉意，听了这话捂着肚子笑了老半天，起身说：“好啊好啊，你这个木头人，我去你家里睡，你会侍奉吗，别忘了老娘的职业…”蒙甜的一颦一笑，在白瞳的脑海中，像是一颗颗石子落入水中，激起阵阵浮想，他想起了当年渭水河畔的初见，“我不会，你教我啊…”。蒙甜一下子酒醒了一半，心想莫非这个木头是认真的？她认真地看着白瞳，仰起头，脸上的微红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害羞而脸红，在月光的映衬下像桃花一样美。当她睁开眼认真看到白瞳的脸时，发现他一如既往的眯眯眼，不禁又疯癫的笑开了花，“你这个木头，还是打你的仗去吧，老娘没空陪你耍贫嘴，回家睡觉去喽。”说完，一步三摇的走了，留下白瞳一个人，继续呆呆的望着月亮。十八岁的少年，心中想的是天下，身体却好像一直在告诉他要做点什么…白瞳嘴角一撇，一丝苦笑，径自回府了。。
　　第二天，白瞳被蒙狐召去府上，要与蒙狐手下的其他将领熟悉一下，到了蒙狐府邸，众将围坐，蒙甜从院中冲了进来，“哎呀，这不是昨夜发春的少年嘛，你之前不是很高傲孤冷的嘛。”众将面面相觑，一向面色沉稳的白瞳竟然有些脸红微微低头，白瞳想不到昨夜的玩笑话，蒙甜不仅不避讳，反而当着众人的面调戏自己。按说蒙甜比白瞳还小两岁，因为自己的风流哥哥，也因为她的日常工作就是辗转在各地的红馆搜集情报，所以男女之事在她心里早就不是事了，而白瞳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不是跟马一起，就是跟战士一起，论起男女之事，跟蒙甜比起来，白瞳太小儿科了。蒙狐一听，兴致大起，军事会议也暂停了，连忙问蒙甜，“昨天晚上怎么了，你快点说说，发春？谁？不会吧…”蒙甜围着众将边走边跳，边指着白瞳说“诺，就是这个白甲白袍，衣冠楚楚的白大将军啊！哈哈哈…”话没说完，自己早已笑的前俯后仰。白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若不是一身盔甲卡主他的脖子，他的脑袋怕是要埋在屁股下了。众将听了，想笑又不敢笑，看到蒙狐大笑，才敢跟着一起笑起来。“好了好了，逗你玩呢，白哥哥，你们继续开会，我也要忙我的正事去了，下次有想法再跟我说，我红馆的好姐姐多得很，我给你介绍几个…”说完一步一跳出门去了，众将在她身后喊着“我也要，我也要….”看着蒙甜走了，白瞳长吁一口气，“刚才说到哪里了？对，说到我们要趁着山东六国自顾不暇之机，开拓疆土…”蒙狐和众将憋着笑，都嗯嗯地回应着，憋不住了便又哄堂大笑起来。这时门外传来急报——蜀王室内乱，新王得政，欲派使者与秦国交好。不多一会儿，秦王的通报也来了，命众将即刻到王宫议事。
　　王宫的议事堂内，众臣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主要是两种意见。一种意见，秦王谋臣之首的夏文和主张的，应当与蜀国交好，方无后顾之忧，攻韩魏为先。众臣多持这种意见。另一种意见，白瞳主张借机伐蜀，一劳永逸。这种意见连蒙狐也不赞同。蒙狐道，“蜀地难行，我戍边多年，深知蜀地的易守难攻，退一步说，即便攻下来，蜀地这荒蛮值得于我秦国也无大用。”赢天也拿不到主意，随便问了白瞳一句，“如果伐蜀，你预计多久能打下？”白瞳回到，“半月足矣。”众臣一听，像乌鸦乱叫一样反驳起来，怎么可能半月拿下？大言不惭啊！赢天接着问，“若拿不下，该当如何？”白瞳淡淡地说，“若拿不下，我辞去将军之职，做回普通一卒或者任由您处置。”议事堂内，短暂的沉寂之后，赢天说，“军中无戏言，你既然有这样的决心，朕就陪你赌一把，半个月时间，秦国各地兵马任你挑选，各地将领务必全力配合白瞳…”话未说完，白瞳打断到，“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只要从自己军中，也就是蒙狐的手下，挑选精兵五千足矣。”“好！就按你说的办。”眼看赢天拍板，众臣有话想说，却也只能咽下去，心想秦王还是年轻气盛啊，纵然白瞳潼关立下奇功，可是半月伐蜀谈和容易，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