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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殿内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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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候皇帝发落是一件最令人煎熬的事情,无论结果好坏,被困住的人都希望早点有结果。从这里到都城,再从都城到这里,实在太远了。路上所用的时间也足够让很多身陷囹圄的人心生各种想法。
  长史将齐越软禁在他的屋子里,他已经不太相信驻地的汉军,他让自己贴身的随从守在门口。关于饭菜,每日三餐按时送,但不准齐越踏出一步。
  一个小小的随从是拦不住齐越的,但这并不是如同虚设一样。因为齐越知道,万一他没有重要的事情,从这里强行踏出去的,另一条罪状也许就等着他了。这着实让齐越很烦闷,整体在屋里不仅失眠,而且脾气也渐长,用“坐立不安”已经形容不了齐越此刻的心情了。
  好在王后的生活没有受限,但是为了避嫌,不被长史别有用心地抓到把柄,王后此刻心情虽然焦虑,也不敢踏出王宫一步。
  只有国王的奴仆来过两三次,带来酒菜和国王的慰问。
  就这样没多久,离这里不远的焉耆国因为商路上的事情和鄯善国发生了贸易纠纷,摩擦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反而越来越大,结果就是焉耆国总体上来说是有些吃亏的,同样急脾气的焉耆国王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他在自己的王宫中大发雷霆,然后武断地命令王子亲自带兵,去攻击鄯善。国王手里可有六千的士兵,是鄯善国总兵力的两倍,手里有资本,自然胆子会很大。
  焉耆国王也没有给自己儿子具体的任务和目标,于是王子此次作战的原则就是:打过去就完了,只要是在鄯善境内,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拿,搬不走的就砸,能占就占,不能占就带着战利品回来,反正不吃亏就行。
  这支军队马不停蹄直奔鄯善,在鄯善境内一路劫掠,鄯善国被打的有些猝不及防。
  他们直接杀入了鄯善边界的这个小城,老百姓立刻遭了殃,守城的士兵人数不多,很快就被击溃放弃了抵抗,当地人连忙跑去隔壁的汉军军营求救。
  其实汉军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长史想到自己显露身手的时候终于到了,就在当地人前来求救的时候,他带着随从们和一小队汉军赶到了过去,想到自己由副职变为正职,可以独当一面,甚至还有些兴奋。
  王子已经带着手下从城中鱼贯而过,他留下一部分人守城后,然后继续向王城开拔。
  长史拦住了入侵者的路,他向王子表明了身份:我乃大汉驻鄯善长史。然后对王子啰嗦着汉朝的政策,想对他们尽显帝国的威严。
  焉耆王子白了他一眼,显而易见,他的威信是不足以威慑和说服这些入侵者停止行动的。齐越是什么人?在这一片那是杀人如麻的汉军传奇,长史算什么?他们没见过,也没闻此名,且长史言语不当,让人感觉目中如人。
  长史没有单独控场的经验,过去遇到类似的事其实都是齐越领头的,而今轮到他亲自上阵的时候,他却只学到拿天朝大国的威严来压对方,除此之外他也的确没有别的策略了。在面对对方并不买他账的情况,他这个天朝上臣却不知所措了,他毫无武艺可言,总不能拔出刀带队冲散他们吧?
  就在长史没有采取强有力的进一步行动的时候,鄯善的军队从王城杀了过来,他们很愤怒,士兵们的任务是要将焉耆国的人赶出去,所以两支军队一见面都不含糊,立刻短兵相接,混战成一团。长史瞬间差点夹在两支军队中间,几只弯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看得长史两股战战,好在他有一帮好随从,随从们见大事不妙立刻护送长史脱离了战场。
  长史脱离后,也不驻足,骑着马一路朝着军营大门狂奔而去。此刻长史的内心是崩溃的,前不久在大漠有夜里匈奴追杀的经历,如今又夹在战场中间差点被双方的刀剑削掉脑袋,还是保命重要啊,自己只是来混点资历以回去升官发财,不是来玩命的。
  身在军营的齐越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不顾左右阻拦,没有盔甲和佩剑,那就直接上马前去吧!
  此刻长史算是彻底放弃控制局面的想法了,心有余悸的他也没心思去管齐越去收拾烂摊子,齐越就这样带着一队汉军出了营。
  此刻鄯善国和焉耆国在没有汉军的干预下,已经大战了一番,双方都死伤几百,胜负难分。焉耆国见这么下去刚占的便宜又要亏进去了,就想脱身,可是双方绞杀得过于激烈。
  好在齐越来的为时不晚,他接过部下递来的马槊,领头带着士兵们冲进战场。他们按照齐越的命令,只用马槊将附近交战的士兵击下马,不杀人,这种做法让被击倒的西域士兵们一脸疑惑。
  在他进入战场后,交战双方渐渐都注意到了他,但见他带着汉军逢人就拍下马,也分不清到底是帮哪一边,也不敢对齐越的汉军展开攻击。打了汉军,不就相当于对大汉开战了吗?于是一场大战就这样被齐越搅了局。
  齐越比长史更有胆量,他带着汉军比较顺利地到达了战场中央,然后站定。他让部下举起马槊高声喊:“都住手!汉军校尉在此!”
  双方领头就在不远处,他们见此情景,马上命令士兵们停了下来,其实两家都知道齐越只要一掺和,战斗到此也算结束了。
  齐越做了下思想和外交工作,表示汉朝会给双方一个公道,双方暂时收兵各回各家,不忘临行前还向齐越表示了下感谢。
  但长史的这口锅必须要背了,这件事让鄯善国上下对长史开始的临阵逃脱的做法气愤不已。
  齐越既然开始被软禁,那长史就是大汉在此地的军政首长,而在此驻军的人心却不向着自己的属国。试想,汉军即便为了不破坏汉朝与焉耆国的关系,不协助鄯善主动攻击,但只要长史带着他们横在敌人的面前,焉耆国也是不敢再造次的,他们总不敢主动攻击汉军吧?更不会让鄯善损失这么大。
  西域国家都是小国,死伤几百的士兵已经是一个大数目了,而且沿途还有诸多房屋和良田被毁,百姓被杀被抢,粮食和牲畜被掳掠,这次鄯善国亏大了。
  长史的无能行为,往大处说,是渎职,是逃兵,是没有尽到维持两个西域属国之间和平的责任。
  看来光会巴结主子,却没有真才实干是不行的。你的后台再硬也不会次次帮你擦屁股,你对人家无益,那么人家还会再罩着你吗?人要有自知之明啊,夸夸其谈的腐儒不可救药。
  长史的这个致命的错误,也为齐越添加了更多的筹码。
  鄯善国王又派出了使者,他要向大汉说明这件事,狠狠参长史一本。他让使者以紧急战报为由火速出发,使者不敢延误,一路快马加鞭向玉门关而来,守关的将领见紧急军情也痛快地放了行。
  为什么是“又”呢?
  因为此前朝廷派来调查齐越的官员带着他们所谓的调查结果已经回程了,而国王的使团也随同一块前往帝都,当然鄯善的使团此行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使者带着国王写给皇帝的丝帛,他要为齐越澄清那件事,而这将是关于齐越是否会定罪的重要证据。
  朝会上,宣帝要就此事询问诸臣的建议。此时他案前有三样东西:廷尉关于齐越事件调查的奏简、鄯善国王写给自己的丝帛两封。
  新任命的廷尉已经将对齐越的调查详尽地写在奏简里。其实奏简分为正副两本,副本已由相关部门审过,想必霍禹也是知道甚至做过手脚的。他们给的建议是,廷尉调查结果很明确,还有监军长史的证言,齐越冒犯了王后,给汉帝国在那一片的统治摸了黑,得死罪;陛下宽厚,不死罪也行,应罢官回原籍,和他那倒霉蛋舅舅一样。
  鄯善国王写给皇帝的第一卷丝帛,是使者觐见宣帝带来的,没有经过霍禹的手。这丝帛里的内容可就不好看了,里面写了很多长史不得民心的事;也写了齐越和小婉虽然在宫中就你情我愿,但是两人私下都是清白的;最后提及齐越的诸多战功,这些战事中很大一部分,宣帝是根本不清楚的,因为他的近臣是少有人会告诉他。
  特别是那天夜里,齐越是如何保护大家摆脱匈奴人的功劳。这功劳很大,在当朝,战功是第一重要的,可抵很多罪。。
  这鄯善使者快马送来的第二卷丝帛的内容,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是看过的。在边塞这种敏感的国家大事上,竟然派去了这么一个无能的官吏,满朝文武哗然,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之所以霍光敢让大家知道这件事,一是他坚持自己在国政上的原则,权力固然重要,但国家利益也不能在自己手里蒙受损失;二是此事闹大太大,是瞒不住的,西域的国家正等着处理结果呢,必须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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