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捞尸人

　　“小羽，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找到了吗？”一阵粗犷的声音在这汉江面上响起。
　　在船的另一方，少年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林爷爷，我这边没有。”
　　“不应该呀！应该是在这个地方，小羽，你在仔细找找。”
　　“林爷爷，这里好臭啊！还有这么多乌鸦的叫个不停，烦都烦死了。”夏羽掩住口鼻道。在船的周围，都是尸体，由于在水中浸泡已久，早就腐烂，那味道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这里地方人迹罕见，便成了乌鸦的天堂。
　　“小羽，你就在忍耐一下，等我们找到了，就立马离去。”
　　少年强忍不适，拿着竹竿在水中翻尸，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少年便有所发现，开口惊呼道：“林爷爷，快过来，那个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少年的声音吸引了林爷爷的注意，林爷爷急忙来到少年所在的船尾，朝着夏羽所指之处看去，在尸体堆中漂浮着一具身穿华丽衣服的尸体，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爷孙两人都是从事特殊职业，在当地被称为捞尸人。
　　现在正逢春秋战国，本就是乱世，世道并不太平，爷孙两个凭借捞尸人这份差事在着乱世之中的讨个生活。
　　少年名叫夏羽，无父无母，是一个叫夏令的老头子在江中捞尸的时候捡到他的，后来夏羽像老头子打听自己身世之时，老头子回忆道：当时他捞尸体顺着江边顺流而下，在死人堆里听到婴儿的哭声，自己当时无子无女，就把他带回了家，传承香火不灭，也算是无愧于列祖列宗了。
　　老头子和夏羽年纪相差较大，做儿子自然不合适，就让夏羽叫他爷爷。老头子对夏羽很是疼爱，送他去上私塾，不过在半年前，老头子就已经去世了，老头子一死，家中就没了经济收入，夏羽便再不在去念私塾这个烧钱的玩意。
　　至于少年口中的爷爷，叫林强，原来是自家老头子的朋友，老头子死后，夏羽为了讨口饭吃，就选择跟着林爷爷做起了捞尸人。
　　何谓捞尸人？
　　人溺水死亡后，尸体沉入水底后，接着就会腐败，体内因为有水的原因渐渐膨胀，死在水中的人，过不了三五日就会自己漂上来，这时尸体变得面目狰狞、口唇外翻的可怕形象。
　　有钱人家讲究入土为安，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去触碰尸体，怕沾上晦气，所以选择花大价钱请人捞尸，所以就诞生了捞尸人这个职业。他们是一群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又被称为是阴阳跨界人。
　　老头熟练的拿起竹竿挑开旁白你的尸体，来到夏羽所指的那具尸体旁，拿出系在腰间的画像，果然和画像上的人差不多。
　　“是的，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然后伸手把尸体拖上船，接着赶忙用白布蒙在尸体上，接着取一根掺了黑狗毛的麻绳绑在尸体腰上。
　　熟练的做完这一切之后，夏羽和林爷爷的任务也算是完成的差不多了，就准备打道回府，驾驶着船朝着上游划去。
　　在岸上，已经有人在等他们的消息了，一个身穿华丽衣裳的年轻男子说道：“林老头，怎么样？捞到了吗？”
　　“我林老头是谁，这麒麟镇最好的捞尸人，我出马还有捞不回的尸体。尸体在我船上，你差人去探查一番。”说道此处，老者一脸得意。夏羽的内心：这个地方就你一个捞尸人，也没人和你比。
　　衣着华丽的男子示意左右侍从的人上船查看，侍从上船之后掀开白布，看到尸体之后，对着华丽男子点了点头。侍卫把尸体从船上搬下来，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衣着华丽的男子看到侍卫走后，笑着道：“好！林老头，素饭我已经差人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过去吃。”
　　“好，小羽收船了。”说完林爷爷再次走上了船，从船上拿下来一只公鸡，用刀抹断大红公鸡的脖子，然后把公鸡丢入河中。
　　对于林爷爷这一举动，夏羽自然是理解的，这是他们捞尸人的规矩，捞尸人吃的是死人饭，和死人打交道的多。
　　所以，他们这行也有很多的禁忌，虽然这些禁忌表面看上去荒诞离奇，但是这些禁忌都是祖辈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不管你信与不信，都必须要遵守。
　　譬如：三不捞。
　　「何谓三不捞？
　　第一种是水中直立的尸体，绝对不能捞，因为水中直立的尸体被称之为煞。
　　原来好多人死在水中后，尸体并不会浮上来，待尸体捞出后，竟还像刚死一样，尸体还是原来的样子。不仅如此，这些水下的尸体竟会一直在水中直立着，保持着行走的姿势，尸体随着水浪缓缓向前，就像是在缓缓漫步。
　　如果捞尸人看到这样的现象，他们会掉头就走，绝不去试图打捞。对此，他们的解释是：他们只是代人捞尸，不代鬼申冤，这种直立于水中的死倒并不是尸体，这是一种煞。据说，这些竖起来的人，怨气太深，迟迟不肯离去，非要等害死其他人才肯倒下。
　　第二种是雷雨天气，绝对不出船捞尸，第三种是同一具尸体，如果三次捞不上来，必然不会再去捞了。」
　　还有每次出船捞尸之前，必须要祭拜河神，船上还要带一只大红公鸡。在捞尸收船的时候，用刀抹断大红公鸡的脖子，然后把公鸡丢入河中，算是孝敬给河神的贡品。
　　捞尸结束后，死者家必须要请捞尸人在家中吃顿素饭，临走前还要在捞尸人中指处绑上一根三寸宽一尺长的红布条，这些都是为了辟邪。
　　还有捞尸人收钱也是有规矩的，不能直接给，要用黄纸包好，给钱都必须是单数。
　　捞男尸只能由男人去捞，女尸只能由女人去捞，如果出现交错捞尸，那么就会阴阳颠倒，这两家都会死于非命。
　　有时水中不止一具尸体，捞尸人根据他们盆骨来判断是男是女，防止出现交错捞尸。
　　「随着尸气越来越多，尸体就会渐渐浮上水面，先是上肢浮上来，然后才是下肢，因为女性和男性的盆骨不同，所以浮尸还有个特点，叫做“男俯女仰”，说的就是这些漂在水上的尸体，俯身的是男人，仰身的就是女人。」
　　捞尸人很少，毕竟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谁会去做这门营生。这也就导致了捞尸人价格昂贵，就算是想要成为一个捞尸人，他们的入门条件也非常多。
　　要想成为捞尸人，必须命理要属阴，五行要属水。这是成为捞尸人最基本也是雷打不动的两个条件。因为据说只有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命才够硬，在水行走才不会被河里的亡魂拉下水。
　　林爷爷把船停在这里，夏羽把船固定在这里，林爷爷对夏羽说道：“走，爷爷带你去吃素斋。”说完看着那个衣着华丽的男子。
　　男子点头，一挥手，然后就招来一个随从，林爷爷带着夏羽就跟他走了，很快两人就来到一处气派的府邸。
　　府邸门口两只大石狮子坐镇，好不威风。门有三扇，一扇正门，两扇侧门，每一扇门上都是正红朱漆大门，但是都是大门紧闭，中间那扇正门顶端悬着金色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二个大字‘程府’。
　　随从停下脚步，对着夏羽两人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进去了，进去之后，你们跟在我生后。但是在进去之前，我告诉你们，进去之后，不要多嘴，尽量少说话，如果有人问你，问什么答什么；还有你们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吃完素斋，给你些银子，赶快离开，千万不要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知道了吗？”
　　夏羽和老者点点头，夏羽看着那正红朱漆的大门，充满了期待，不知道这门后又是怎样的富贵。
　　侍从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后门，关于不走大门的事情，夏羽当初在上私塾的时候听夫子讲过，那些大户人家正门不是一般人能够走的，走正门的一般留给有身份的人。
　　夏羽和老者跟着侍从走进了程府，刚进去不久，看着眼前的一切，彻底被惊呆了，入门便是曲折回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错落迂回，不知道通向何处。
　　接下来便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跟在侍从后面的夏羽明显被震惊到了，在这陈府，给他的感觉就是高大，奢华，精致，他也曾经幻想过有钱人的生活，这程府也太有钱了些，有些地方金光闪闪的，夏羽都怀疑是不是用金子做的。
　　侍从很快就带他们来到目的地，乃是一处偏房之中，虽说是偏房，不知道比自己的家中的茅草屋不知好了多少倍，这里有一两个小婢早就摆满了素斋等他们。
　　两人很快入座，侍从就催促两人快些吃，吃完好离开，素斋很是美味。夏羽曾经听说过，大户人家都有私厨，专门为其做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一顿饱饭后，两人甚至都来不及休息片刻，就被告知要离开了。
　　两人跟着侍从上路了，在走过小池时，一名女子闯入了他们的眼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