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帮得到

　　赵显心中一动，看了张步山一眼，未语。张步山已是明白赵显的意思，笑道：“在伏虎案首面前，我可不敢造次；非奇事不敢语。”
　　江铁山也看向张步山，笑道：“临场作诗最难了，伏虎案首已经做过了一首，这样吧，你讲一下奇闻，然后请赵贤弟再做一首诗如何？”
　　张步山看着赵显，赵显笑道：“就这样办。”
　　张步山一笑，道：“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是关于我和你个人的。”
　　赵显一愣，笑了，这个张步山有意思，想了想，点头应道：“行，只要不违背大节正义，自然没有问题。”
　　张步山看着众人，笑道：“此事刚听闻，本府少有人知晓。”四下看了看，道：“且关好门窗。”众人见张步山说得郑重，不象是随意忽悠众人的，都是好奇起来，自有人前去关了楼梯处的门。
　　张步山轻笑道：“你们知道黄知府家前两天发生了一件奇事。”说完一顿，端杯喝了口茶，边上立刻有少年斟满。张步山微微点头，轻笑道：“那黄大小姐，嘿嘿，突然怀孕了。”
　　众少年一震，有葛姓的少年低声道：“真的吗？可知道是谁的种？”
　　张步山笑道：“真真切切，至于是谁的，连那个冰清玉洁，从不假人辞色的黄玉英黄大小姐自己也说不知道，那黄老头是气的暴跳如雷，可还是逼不出来。”说完，张步山嘿嘿笑道：“可见黄玉英小姐还是三贞九烈的嘛！哈哈哈……”忽然觉得不对，忙又收了笑声，道：“大家不要外传就是。”
　　众少年议论起来，有人道：“以往看那人冷若冰霜，对我们是不理不睬，原来是另有心上人呀，还来个未婚先孕，果然是特立独行。”另外几个也是纷纷出语附和，言中多有幸灾乐祸之意。
　　赵显听了片刻，即知这黄知府和张同知不对付，且这黄玉英小姐颇有姿色才情，可对这些位不太看中；只是到也正常，所谓娶妻娶低，嫁夫嫁高，这乃是儒家文明的常态。此一世也是儒家文明，当然也是如此。现在这些人在幸灾乐祸呢。只是这等风流艳事，可算不得什么奇闻。张步山看了看赵显，笑道：“可真正的奇事还在后面，后来黄老大人就找人去查问，你们也知道府中三班总捕头是谁，这位可是有真本事的。”
　　众少年连连点头，显然对这位总捕头都是甚为服气。江铁山笑道：“可是‘枪挑三府’黄征黄总捕。”
　　葛姓少年答道：“当然是‘枪挑三府’黄总捕，黄总捕虽然也姓黄，可和黄知府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南陵府土生土长的人，是有真本事的。”
　　边上有人笑道：“知道你和黄总捕家有点远亲，你喜欢黄家大小姐是吧！”‘哈哈哈……’，众少年齐皆笑了起来。
　　葛姓少年先是脸上一红，忽然又看着众人道：“我是喜欢，在这里有言在先，大家可不能拆我的台，或是做不义之事。”众少年‘呃’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葛姓少年又是催促问道：“怎么，知道我要娶黄小姐，你们难道还有谁要做小人不成？”
　　赵显看着众少年虽然不同意，可此等情况下也不愿意直接就要反口，只能不答了。葛姓少年也知道再往下说也没用，不过今天能到此没人反对，就可以说是众人答应了，到也不算太差。
　　赵显暗暗一叹，知道一府之中，官员之间子女联姻，多数关系政局，或是家族的发展。这些少年不过十几岁，就已是知晓其中的道理，实是比普通人家更懂得生存发展之道。
　　葛姓少年又向张步山道：“张兄，黄总捕去查出什么了？”
　　张步山道：“听黄总捕说，黄大小姐可能是惹上外道，并且有了一些时日，所以才有了身孕。听说是什么黄阳怪，并且，黄总捕和外道比试了一场，还受了伤。后来求药到我家，被看出来了，才透露了此事。”
　　江铁山笑道：“可是找到了您五叔，张道长？”
　　张步山笑着点了点头。又有人问道：“黄总捕有没有请您五叔出手？”
　　张步山道：“这其间的道理你也明白，黄家或黄总捕自然是不好请我五叔出手的。”众少年闻言纷纷点头。
　　赵显听到这些，心中思绪翻腾，果然，只有到了这掌握更多信息与资源的地方才能够了解更多的事情。此世原来有怪，想来也有仙佛之类的了。就听得张步山又道：“五叔后来专门将我们几兄弟召集到一起，说黄阳怪本领莫测，轻易不要招惹；所以我才知道了此事。”
　　就有少年忽然猥琐的笑道：“你们说那个家伙干的时候该怎么弄呀？嗬嗬嗬……”。
　　众少年也是轻笑着，气氛快活起来，就有人道：“或许全钻进去吧！”几个少年哈哈笑了起来，赵显知道这几个必是懂人事的，不过这些都是官宦子弟，到了一定年龄，都有专人教育，想来是府中侍候的丫环教知了。
　　江铁山‘咳’了一声，道：“咱们是要参加府试的童生，子不语怪力乱神，更不言人私隐，奇事听罢也就算了，且听赵贤弟来首诗吧！”
　　众人收摄心神，笑道：“好，就请伏虎案首，给我们回家有个交待的诗文。”
　　赵显笑道：“这我要是做不好，看来以后都不敢来南陵了呀！”众少年大笑。赵显又道：“听了刚才奇事，人生真是旦夕祸福！想来不管如何，某些人实是已经结束了人生，心有所感，匆忙间做了一首，请大家指正：‘氤氲暮色笼南山，拂面微风不觉寒。长叹皆是匆匆客，且喜今日把酒欢。’”
　　众少年先时幸灾乐祸，不过是少年知好色而幕少艾不可得所生的心理而已；细品此诗，现在细一想，自己爱慕的女子遭此大祸，二八佳人倾刻间已是沦落溷浊，以黄知府家世，虽不至于嫁不出去，可再也难觅如意郎君，不由得心生慨叹，第一次感受到人生无常。
　　有人叹道：“我等也真是无能，帮不到她。”
　　赵显笑道：“帮得到。”众少年齐齐看了过来。
　　有人拱手道：“请贤弟细说。”
　　赵显道：“最差也可慎言其事，保其名节，既是保了人家，也是全了自己修德修身。”众少年相视数眼，皆是若有所思。
　　张步山看了看众人，心中有些后悔，道：“赵贤弟也说了，修德修身，也是全人名节，我等很快就要参加府试，若是私行有亏，可就不妥了。我今日言语不慎，真是惭愧，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