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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倏然回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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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日横空,光焰万丈,阳光穿透无边云海,落在群山之上。
  茫茫群山之中,一座险峻奇峰与众不同,悬于天地之间,离地三千余尺,如倚天长剑冲霄而起,几可刺破苍穹。
  这座奇峰名为凌霄峰,东侧有面如镜般光滑的千丈悬崖,不知何年何月何人在此,留下“剑气凌霄”四字,虽经千万年时光流逝,仍难磨灭无尽锋芒。
  “剑气凌霄……”
  余夏站在悬崖正下方的一汪深潭岸边,望着崖上四字,目光幽深而沉静。
  凌霄峰是上古大能从虚空中召来元磁星核,再以无上法力凝练而成,也是天外天五大剑派之一——剑气凌霄楼的宗门所在,如今则是他修行入道的师门。
  可惜十三年后,凌霄峰将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
  妖魔两道巨擘联手,将这座悬于天地间的奇峰击落,上半截山峰被砸成碎石,散落在方圆万里之间,下半截山峰则被人以雷火熔炼,残峰陨落群山之中。
  至于师门中人,则全都被雷火炼为飞灰,一个都没活下来。
  “这次侥幸重生,是天大的机缘,我一定要逆转乾坤,绝不能让未来发生的一切重演。”
  余夏微微闭上双目,左手握紧腰间长剑,脑中演化起未来数十年发生的一件件惊天大事。
  剑气凌霄楼的覆灭只是天外天大劫的一个侧影。
  未来数十年间,天外天动荡不安,先后遭逢妖乱大地、魔染众生两次大劫。妖魔两道死灰复燃,掀起无边杀戮,不知多少仙佛陨落,神灵寂灭。
  天外天是诸天万界的顶峰,居于诸天之上,也是一切传说的起始。天外天陷于妖魔之手,诸天万界则在劫难逃,数十年间,不知多少世界被妖魔攻陷,白骨如山,血积如海。
  随着妖魔两道日渐猖獗,人族势力不断凋零,只能勉强维持一线生机。四十三年后,又传来岭南四州失陷,妖魔两道以亿万人口血祭唤醒上古魔道大能的噩耗,人族至此走到绝路。
  绝境之中,消逝已久的罗浮岛传人忽然出世,来到人族在天外天的最后一处容身之地——玉都,带来一张上古阵图,说此图有无上妙用,能再立地水火风,重演诸天万界,将时光逆转至数十年前,妖魔尚未崛起的时候。
  若是真能做到这一点,一切还有机会挽回。
  不过逆转时光,非同小可,自从上古大能隐遁之后,存于世间的仙佛、神灵都已无法做到,凭借区区一张阵图是否真能逆转时光,谁也不敢确信。
  但身处绝境之中,前面无路可走,人族残存的几位法身高人商量之后,决定抱着万一的希望试试,于是集结天外天最后一批高手全力祭炼阵图,试图逆转时光长河,改变诸天万界的命运。
  余夏在剑气凌霄楼的覆灭之后,经历了千百次血战,一身转战三千世界,一剑屠灭百万妖魔,愈杀愈强,愈战愈勇,不但修为臻至法身境界,心境更是达到金刚琉璃层次,成为天外天七大散人中凶名最盛的血河散人,也是人族残存高手之一,于是应邀一起祭炼阵图。
  这次祭炼用了九九八十一天,就在即将完成的时候,消息忽然走露,妖魔两道高手尽出,大举进犯玉都,不但要破坏祭炼,还要将人族残存高手一举剿灭。
  双方在玉都上空,进行了一场惊天恶战,人族残存高手纷纷陨落,只有余夏凭借血河之躯生机无穷,撑到了祭炼成功的一刻。
  余夏记得清清楚楚,上古阵图在祭炼成功那一刻,忽然化作一柄灰色古剑,斩出一道晦涩难明、混沌难辨的剑光,迎面向他刺来,不偏不倚落在额头。
  霎时间,他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一身法力急速消散,眼前景物不断后退,曾经经历过的种种往事,都像闪电一样在眼前倒放了一遍。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换了时空,重生到四十三年前,初入剑气凌霄楼的时候。
  ……
  “余师兄!久等了!”
  余夏正在潭边推演未来种种变化,忽然听到有人喊他,转身看到一个面容清秀、青衣负剑的少年向他走来。
  “师弟来了。”余夏点了点头。
  这清秀少年叫做陆假仙,是剑气凌霄楼中与他交情最好的师弟,两人日后会拜在一个师父门下,他排行第四,陆假仙则排行第五。
  前世之时,他曾被迫离开剑气凌霄楼,在江湖上漂泊数年,就是在这里与陆假仙辞别。两人约定再见之日,必定一醉方休,可谁也没想到,那次告别竟是永别,他再回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地狱一般的景象。
  不过,两人现在都入门不久,没有正式拜师,还在清风下院磨砺,都是下院弟子。
  “咱们今天还练玄机剑法?”陆假仙来到余夏身前,拔出腰间百炼长剑,跃跃欲试地看着余夏。
  七日前,余夏重生于剑气凌霄楼,开启了第二次人生。
  从那日起,他每天都会陪陆假仙练剑一个时辰。虽然重生之后,他一身修为消失不见,但纵横诸天的见识还在,不过几天时间,就在无声无息间,把陆假仙的剑法提升了一大截。
  陆假仙经过几日对练,也感到自己剑法大进,找余夏练剑已经上了瘾。
  “今天不练了。”余夏摇了摇头,说道:“我准备下山,去一趟锦官城。”
  “现在?”陆假仙有些诧异:“三天后就是太上道祖诞辰,咱们要接引真种,怎么现在下山?”
  剑气凌霄楼是太上道祖一脉嫡传,由北方真武大帝亲手创立,三天后是道祖诞辰,到时候会举行接引真种仪式。
  接引真种仪式是剑气凌霄楼这等顶尖武道大派才有的一项特殊仪式。要由法身高人出手,施展绝强法力,接引大道灵机,再将这灵机与众位弟子气息结合,凝成一颗颗先天真种,最后,将真种栽入每位弟子的丹田之中,伴随这些弟子一生修行。
  真种是每一名弟子心神、肉身、经历等等与天道结合的产物,每颗都有独到之处。凡是成功接引真种的弟子,不但能在仪式中清晰感受到自己真正天赋,还能获得种种不同的奇妙能力,可以说在修行路上占尽先机。
  清风下院的其他弟子这几天都在闭关修行,为接引真种做准备,生怕出什么问题。余夏却不在山中静修,反而选在这时候出山,难怪陆假仙想不明白。
  “这几天有些心烦,想下山散散心。”
  余夏笑了笑说道,陆假仙的想法没错,接引真种在即,闭关修行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选择今日下山,也有非去不可的原因。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午,清风下院有个叫做殷文秀的人也会下山,同样前往锦官城,而他这次下山的目的,就是要除掉殷文秀。
  殷文秀与余夏、陆假仙一样,都住在清风下院,却不是剑气凌霄楼的弟子,而是一个暂居于此的外人,更为准确的说,是下院某位弟子的随从。
  这位弟子名叫张名扬,是一个身份极为显赫的人。
  张名扬出身天外天神宵天庭的皇族张氏,是祁王张景范的三世子,也是当今陛下“今世天帝”张轻羽的侄子。
  神宵天庭从上古传承至今,是天外天的第一大势力,也是诸天万界最为强盛的势力。最盛时几乎一统诸天万界,即使历经大劫,力量远不如前,手中也还掌握着朝堂、群星殿、玄衣卫等诸多力量,其中不乏法身高人,依旧有监察万界之能。
  张名扬不仅地位极为尊贵,自身天赋也非同寻常,是祁王张景范最宠爱的儿子,在祁王府中,从没人敢于违逆,也就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格。来到剑气凌霄楼之后,性格丝毫不改,在与余夏几次交手处于下风之后,竟然由妒生恨,心中起了杀机。
  不过,张名扬心中虽有杀机,却不敢真的动手。
  剑气凌霄楼是天外天一等一的武道大派,楼主乃是当世少见的法身高人,又持有几件上古传下的杀伐之宝,就算神宵天庭也要慎重对待,更不要说是区区一个祁王世子。
  就算再给张名扬一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人。
  张名扬对付不了余夏,又要发泄心中一口怒气,就只能转移目标,这个目标就是余夏的长兄余重。
  余夏自幼父母双亡,长兄余重将他一手带大,两人感情极深。
  殷文秀此次下山,就是奉张名扬之命,联络天外天一个极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天机,雇其出手暗杀余重。
  殷先生之前一直不肯动手,选择今天下山,则是因为三日之后就要接引真种,此时动手正好能赶在接引真种之前,把消息传到清风下院,从而扰乱余夏的心境。
  前世之时,余夏就是在接引真种前夜,听到余重的死讯。
  因此心境大乱,接引真种险些失误。虽然最后侥幸完成,但也因此受了重伤,直到三个月后的入门大典,伤势尚未痊愈,当众比武时惨败在张名扬手下。
  对于余重之死,余夏当年一直不知道是谁动手,前世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是在多年之后。
  那时剑气凌霄楼已经灭亡,张名扬、殷文秀也消失在茫茫诸天之中,长兄余重更不可能死而复生。
  无论是想要复仇,还是想要救人,都已无从着手。
  但在今生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这次下山,就是要赶在殷文秀联络天机之前,悄无声息地除掉这个人,进而颠倒乾坤,逆转未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改变诸天众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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