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学

　　元年2003年，南州海野乡村海域受到不明污染，海域被封，镇府填海围海等举措让靠海吃海的一众人失了生计，边野六个村落里的多数居民选择迁徙，转向生活资源更为丰富的县镇。
　　...
　　其中，叶里一家亦是转向了县镇。
　　为了叶里的学习，叶清背负了一笔债务，送叶里去县镇最好的终点中学读书。
　　元年2004年，夏。
　　谭县第一中学。
　　此时由于是暑假，所以学校现在倒是人行颇少，而长长洁净的大路上，叶里正跟在一个据说是他什么远房再远房的亲戚的男子身后。
　　那男子头发稀疏，身上穿着似乎就像捡破烂的...
　　但是叶里还是鹌鹑一般的跟在他的身后，自己的身上甚至还背着一个粗布书包。
　　说白了，叶里是走后门来这里读的插班生。
　　他虽然可以在这个重点中学就学，但是他只是借读生，最终的高考，还得回到曾经的那个乡下高中。
　　叶里没有见到过这么干净的学校，乡下的学校可以说满地沙土，能有几个篮球框就不错了，而这个重点中学却是什么都有，有干净的跑道，还有足球场，篮球场...
　　甚至后山的一角，还有个让叶里十分喜欢的小亭子。
　　清绿绿的草地，蓝蓝的天空，叶里穿着拖鞋走着，他看着枝头跳过过的鸟雀，然后又看了眼自己廉价的拖鞋。
　　“这个厕所，它有消毒液消毒的...”走在叶里身前的男人看向一侧的厕所，便是自顾自的找话说道。
　　叶里看了眼那比自己的家还要大还要精致的两层楼厕所，然后他嗅了嗅阵阵的不知名味道，然后干干的低着头回到，“嗯...”
　　男人也没余在意，毕竟叶里这年纪也就小屁孩一个，指望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大观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迈步走着，一边指点着叶里。
　　“你到时候要穿凉鞋，或者买个鞋子，你这个拖鞋不能在学校里穿...”男人说着说着，一边打了打哈欠，“有空时候，可以去操场跑跑步，打打篮球，你太瘦了...”
　　“...”叶里低着眼看着脚下的拖鞋，然后他赶忙脱开拖鞋，赤脚踩在水泥地上，用手将那凉鞋后跟拉带别出，这样一来，他的拖鞋变成了凉鞋。
　　接着，叶里穿上那凉鞋，双手拉了拉背包，就继续跟在了男人的身后。
　　“你东西你妈妈都买好了，都在宿舍里，不过她很忙，也不容易，你要在这里好好学习。”男人说着，一边带着叶里走上长长的阶梯。
　　“嗯...”叶里听着这样的话语，却是没有丝毫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不想来这里学习，因为他在乡下那个高中呆的挺好的，可以没事和小伙伴挖挖土，再一起去海边捡捡钉螺...
　　可是这个地方...
　　叶里爬上高高的阶梯，便是看到了两栋六七层高的宿舍楼。
　　“有一些学生放假没回去的，他们就住在这里，你到时候认识一下，有个伴就好。”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叶里朝着其中一栋楼走去。
　　叶里扭头看去，却是看到一个光膀男孩靠在走廊边低着头看着自己。
　　他甚至朝着叶里轻轻吐了吐白烟。
　　叶里知道，那是烟。
　　乡下的学校，就学环境谈不上好，所以一些学生在拥抱知识海洋之前，却是已经沾染了不少恶习，比如抽烟，比如逃课，比如泡网吧...
　　所以叶里知道那个东西，但是由于叶里的零花钱只够买得起五毛钱的煎饼，所以他很是知趣的没有去接触那些东西。
　　他不想浪费母亲辛苦赚来的钱。
　　说来，他之所以能到这里学习，其实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实际成绩还不错，不然一个重点中学，寻常人家可不是那么容易插进来的。
　　“303...这里...”老男人虽然一路自言自语许多，但是其实人丑心热，对叶里也颇多照顾，他带着叶里走进了这间空荡的宿舍，然后朝着一张铺好的床说道，“呐...就那里...”
　　“哦...”叶里看着铺好的床铺，还有一旁桌边的几个塑料桶，便赶忙将自己身上的书包放下。
　　“食堂在那里。”男人来到宿舍窗边，抬手指了指在大楼下的一个平房建筑说道。
　　“...”叶里探头看了眼那绿色原谅房，只会愣着点着头。
　　“你妈妈给你生活费了吗？”男人看了眼窗户，然后朝着叶里说道。
　　“给了。”叶里点着头说道。
　　事实上，他的兜里有三百元的生活费，这个生活费，他自己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那你收拾一下吧，晚上自己下去吃饭，在学校好好呆着，暑假班24号开始，你是二班的，到时候直接去就好了。”男人说着，一边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宿舍，“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嗯好...”叶里甚至连谢谢都说不出来，他只是迈步走了走，心里其实是想送送男人，可是他不说，男人也不可能明白，于是男人只是随意的说道，“走廊那边是洗澡的，晚上可以去洗个澡，还有什么事再跟我说吧，好吧。”
　　男人说完，就抓了抓头，直接走出了宿舍。
　　他还要回家午休，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一个小屁孩的生活。
　　叶里见男人走了，他脚步又顿了顿，然后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几个水桶，水桶里当然是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于是叶里吐着气来到自己的水桶边，一边取着自己的生活用品。
　　水桶里无外乎一些香皂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
　　只是他收拾了一会，又看向那宿舍房门。
　　然后他在一阵蝉鸣声中，朝着那房门走去。
　　咔...
　　叶里关上了房门，然后又迈步走到了桌边。
　　这时候他的心才彻底安静下来。
　　他取着书籍，将书本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然后开始脱去鞋子，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上，认真的开始了自己的课业。
　　窗外，蝉鸣依旧，阳光悠悠偏转，而叶里颇有白嫩的手臂上，那一道割痕却是鲜红无比。
　　...
　　时间一转，很快，就来到了傍晚。
　　晚间，叶里结束了自己的学习。
　　毕竟他现在来到这个地方，却是哪里也不熟悉，哪里也不想去，所以他除了学习之外，并没有多余的选择。
　　而这个宿舍安安静静，空出来的床位看着颇有冷清。
　　而叶里起身扭了扭脖子，然后他仔细的取着自己的钱币，拿了一张五十元之后，他起身看了眼那原谅房，在看到不少同学学生结伴进进出出那大门以后，他才呼的吐着气，离门而出，准备下楼去吃东西。
　　他下了楼，看到接近食堂一侧的阶梯有人群正好走上来，于是他扭头朝着另一边的阶梯走去。
　　叶里宁愿绕个路，也不想和他们面对面接触。
　　穿过另一边的阶梯，叶里来到了那僻静的小路边，然后他看着小小巧巧的亭子，突然咧嘴一笑。
　　他觉得这是个好地方，自己以后可以来这里学习。
　　只是不想他心情才自顾自的愉悦一会，那通往食堂的小路上，有着几个男孩正好迎面走了过来。
　　那几个男孩正拍着篮球，前头的那男孩控球左窜右窜，然后突然急停，对着天空投篮...
　　左右晃动下，男孩表演出一系列叶里看不懂的姿势。
　　叶里自然是不会篮球的人了，他可以说简直什么也不会，尤其...
　　现在最便宜的篮球也要十多元。
　　所以叶里看着那篮球，其实眼里颇有诸多的念想。
　　而男孩一个控球后，却也正好贴到了叶里身边，他迅速探手而出，朝着叶里做了一个假动作...
　　只是叶里的反应速度无比惊人，他在那短短瞬间，整个人就变动了姿势，然后身体一晃，整好躲过那男孩突然挥手而出的篮球。
　　当然，男孩只是闹着玩的，他将球丢出又拉回，只不过吓吓叶里。
　　可惜叶里根本不熟悉自己的身体，他退是退了，但是他脚步一乱，竟然绊到自己的脚，就这么华丽丽的的狗扑食，倒在了水泥地上。
　　“哈哈哈哈！”
　　几个男孩看到叶里跌倒，便是笑着指着叶里，他们看着叶里摇着脑袋，也没有感觉什么不好意思，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就这么围着叶里说道，“你不行啊，小老弟...”
　　“...”那高速移动的瞬间，让叶里只感觉自己的世界似乎瞬间扭曲了一下，他似乎看得到，但是似乎又看不到，但是他在乡下至少也是趴土挖坑过的人，所以他撑着地站了起来，双目怒视那三个男孩。
　　三个男孩眼见叶里这么瞪着，也就收起了笑容，那个摇着篮球的男孩一手拍在篮球上，十分无畏挑衅的朝着叶里说道。
　　“怎么，找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