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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里有时终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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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贤晕过去以后,父亲便急忙请了郎中,但郎中说张贤气血旺盛,脉象平稳并无大碍,休息一下也就没事儿了,可到了晚饭时间任不见动静,张贤的母亲便前来唤他,却怎么也叫不醒,郎中也说不出个门道来。张知书当下便急了,又抱着长枪在院儿门口坐着,面色苍白如同着了魔一般,虽然他未曾说过一句话,但身上可怕的气息却笼罩着整个园子,以至于明明大门未栓,却无人敢出,两位姑姑除了自己时常过来嘘寒问暖几句,院儿里的其他人都如大家闺秀一般不踏出房门半步,就连向来强势的祖母,都不曾敢多问一句,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两日之后,张贤终于醒来了。
  郎中诊断后说并无大碍时,张家上下如通卸下了心中的大石,祖母她老人家乐得合不拢嘴,母亲更是亲自下厨,做了一大堆他爱吃的菜,父亲也不再成日面如死灰,总算脸上开始红润起来,姑姑两家也如释重负,不再房门紧闭,算起来这是张家园子这些年里过得最和谐的日子。
  张贤的母亲帮他盖好被子,就轻轻的坐回了凳子上,这两日由于日夜守着张贤,她已经心力憔悴,坐下没多久便点着头睡着了。
  张知书送完郎中就急着赶了回来,到门口却看到妻子的睡容,有些心疼的拿来袍子给妻子披上,不想妻子心有所系并未沉睡,袍子才上身就醒了过来,夫妻二人很有默契的看了床上的张贤一眼便轻轻走到了门外,开始小声谈论起来。
  ……
  张贤在父母踏出门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他自醒来之后就一直都没有睡,之所以闭着眼睛,是因为心疼父母操劳,想借着自己休息为由打发了祖母和姑姑,好让二老也回去休息一下,可这二老倒好一个忙前忙后的张罗,一个无微不至的守在床前,现在还在相约在门口嘀咕起来。
  因为这屋子的结构比较简单,面积也不大,窗户和门都是纸糊的,根本谈不上隔音效果,所以夫妻二人的谈话张贤想不听到都难。
  开始呢母亲只是问了些郎中交代,父亲也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谈话也算和谐,可不知怎么的聊着聊着就又扯到了书信的事儿,母亲这字里行间就开始充满了怨气,父亲虽然一言不发,但按照父亲的个性,想都知道此刻必然是面红耳赤,最可怕的是,他老人家是那种会把话憋在心里的人,等那天憋不住了一次发泄出来,就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般红,远的不说,看看两天前的哪一出就知道了。
  张贤越听越觉得苗头不对,也不知道这母亲怎么想的,说什么不好偏要说这个话题,要是再把父亲这牛脾气戳出来,他可不确定还能不能拦住,只能无奈的起身喊道:“父亲,母亲你们在吗?”
  听到儿子的呼唤,夫妇二人立刻停止了交谈,慌忙走了进来,母亲见张贤坐在床边,劈头就道:“贤儿,你怎么就起来啦,这伤好没好都不知道呢,快躺下多歇息一会儿。”
  “母亲且宽心,您儿子又不是陶瓷儿做的,哪有那么金贵。”张贤微微摇头,笑着拉着母亲坐到了床边,随后又安慰了几句,才抬头看向父亲,不想这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红了眼眶,见他抬头慌忙转身。
  看着父亲有些消瘦的背影,再想起这几天他的所做所为,张贤不免有些感动道:“父亲之爱,重若泰山,孩儿铭记于心,您不必自责。”
  张知书摇了摇头,愧疚道:“为父如何能不自责,若不是当初昏了头,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烦心事儿,更不会连累你……哎!。”
  张贤呵呵一笑,宽慰道:“父亲这话说的,这事儿怎么说都不该算到您头上啊,而且平心而论,从某些层面上来说孩儿还要感谢二位姑姑呢。”
  张贤的母亲听到此言,顿时冷笑一声,把头扭朝一边道:“贤哥儿你莫不是撞傻了?说什么胡话呢?她们干的那些龌龊事儿那件值得感谢的?”
  就连张知书也觉得儿子定是撞傻了,丢下一句“我现在就去请郎中过来”就欲起身出门。
  “哎!父亲稍安勿躁。”张贤慌忙将他拦住道:“还请二位坐下,听孩儿把话说完。”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一头雾水的坐了下来。
  张贤给二老一人倒了杯茶,不慌不忙的说道:“凡事都不能只看一面,父母亲仔细想想,要不是这些年二位姑姑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孩儿又怎么会忍辱负重发愤图强呢?说不定孩儿也如同那三位被宠坏的堂兄弟一般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
  张知书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你也不用尽说漂亮话安慰我们,就算真是如此,哎!这书信的事儿也让你功亏一篑,为父现在忧心的也是这事儿。”
  张贤心中叹气,看来这书信的事儿不解决,他这双父母怕是寝食难安啊,正想着要怎么安慰父母,却听到一旁母亲说道:“要不这样,我明日回娘家去求你舅舅,看看他能不能给想个法子?”
  张贤一听立刻摇头说道:“若是外祖父和外祖母还在,这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可自外祖父和外祖母过世之后,那边的事非比我们家还多,再加上这些年祖母对外您的娘家从来没有好嘴脸,您此去事儿办不成不说,还难免会惹得一身腥。”
  “可……。”母亲想要再说什么,可张贤的话让他没法儿反驳,娘家什么情况她自然是知道的,正如张贤所说这些年因为婆婆的原因她与娘家的人从不往来,再加上她那哥哥和弟弟如今正为家产争的不可开交,现在去求人家必然会惹人嫌。
  ……
  眼看父母都不说话,张贤微微一笑,道:“其实父母亲也不必太过担忧,书信虽毁但夫子还在,而且夫子平时待孩儿也不错,只要孩儿前去说明原由,劳夫子再写一封书信也不是可能的。”
  母亲眼前一亮,道:“贤儿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夫子不计较,这事儿也就结了。”
  正当母亲喜笑颜开的时候,父亲在一旁拍着桌子吼道:“结什么结啊,啥都不知道就瞎高兴。”
  此言一出,母亲顿时面色一沉,道:“你吼什么吼!你倒说说这事儿怎么就结不了了?”
  父亲自知口气不对,立刻软下来摇着头叹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前日去给贤哥儿告假的时候就撞见夫子的管家在火急火燎的收拾行囊,听说是他儿子在朝堂上遭人诬陷,被陛下下了大狱,现在只怕夫子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那……我贤哥儿的信岂不没了着落?。”母亲一听,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就连张贤都心头一颤,只是他担心的不是书信,而是夫子的安微,众所周知如今女帝年事已高,朝政基本都由她的男宠张氏兄弟把持,而这两兄弟基本不干人事儿,打着陛下的名号大肆排除异己扰乱朝纲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夫子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张贤越想越不安,然而父母又开始为书信的事儿在喋喋不休,他此刻真的十分头大,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阻止他们,只能杵着腮帮子把头扭朝一边,无意间他的目光落扫过了准备送给夫子的那坛酒上,让他不禁想起河边遇到的那位不靠谱的中年。
  他记得那位中年临走时好像说过他叫张说,嗯……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张贤耐着性子在脑海里搜寻,他非常确定这名字不是在他前世的历史课本上见过,因为这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人物,他记得的绝对不超过一百,基本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倒是在学堂上课的时候隐约听夫子提过张说策论天下第一什么的,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张贤瞄了一眼还在争执中的父母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先把书信的事儿解决了,抱起酒坛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会儿”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也不理会父母亲同不同意。
  出门后张贤惦记着夫子的事儿便先来到了学堂,只见大门紧闭,院子里也没有往常的动静,看来真如父亲所说夫子已经离开,叹了口气打量了一下这座陪伴他七年的院子,又马不停蹄的朝黎园走去。
  可真到了黎园门口张贤又怂了,眼看着朱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他却不敢前去叩门,要知道这时代官员和百姓的地位可比作云泥,寻常百姓若非逼不得已,连一个没有品级的里正的家都不敢轻易踏足,跟别说堂堂刺史的门庭,这一个不好挨板子都算轻的。
  眼看张贤在这大门口已经徘徊了快半个时辰了却始终犹豫不决,正欲退缩之时,却不想张说正一脸戏谑的在他身后说道:“河边初遇时少年郎何等风轻云淡,怎么来到了老夫府邸却连敲门都勇气都没有了?”
  张贤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那日小子孟浪,还请先生恕罪。”
  张说一笑,摆摆手道:“既然来了就进去聊一聊吧。”
  张贤应了一声,跟着张说在下人的簇拥下走进黎园,直到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里给他安排了个坐除,满屋子的人就在中年身边忙前忙后,张说摆着姿势就换了一身行头,整个过程看得张贤目瞪口呆,从新刷新了他对这个时代的三观。
  等一群丫鬟退下之后,张说才慢条斯理的坐在书案前道:“少年郎是来找老夫兑现承诺的?”
  张贤微微点头,朝前走了几步把酒坛子放到中年的书案前又原路退回了原地。
  “这坛酒不是你信誓旦旦要赠予夫子的吗?怎么今儿又送来老夫府上了?”张说扣了扣酒坛上的泥土,笑道:“莫不是你家夫子嫌弃,才转赠老夫的吧!”
  张贤面色一红,心中惊叹中年敏锐,不过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坦然的说道:“先生慧眼,的确是先生喝过的那坛,不过先生莫要误会,并非因为夫子嫌弃才转赠先生的,而是夫子因故已经离开了钦州。”
  “哦!何故?”
  张贤犹豫一阵,道:“至于何故,小子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不敢妄言,还请先生见谅,不过来次之前小子去过书院,夫子确实已经离开。”
  张贤之所以没把从父亲哪里听来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也是有考虑的,祸从口出的经典案例在历史上从不匮乏,而且当今女帝利用告密来达到相互监督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祖父怎么说也是武官出身,小心些总不会让你也要是坏事儿。
  张说嘴角一扬,道:“倒是个谨言慎行主儿。”
  张贤并未接话,挠着头憨憨一笑。这可是他装傻充愣的惯用伎俩。
  张说见状,眉尖一挑哈哈大笑道:“就这装傻充楞的模样,与你那夫子说的都如出一辙,看来他所言非虚,对你是真的很了解,不枉老夫拉下脸去告知他儿子的哪点破事儿。”
  此言一出,张贤惊讶的猛然抬头,还未开口就听到张说解释道:“别误会,老夫与你那夫子并不相识,之所以送他这顺水人情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张贤这下是真的懵了,一脸茫然道。
  “老夫为官向来谨慎,从来不会随便允诺,那日在湖边被你一篇诗文勾起了兴趣,一时冲动答应予你荐信,回来后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但又不愿轻易毁约,所以才找上了你的夫子。”张说这番话说的疾言厉色,搞得张贤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又听张说话音一转接着说道:“却不想你那夫子对你评价颇高,至于为何却闭口不言,只是一脸古怪的推荐老夫去看看你乡试的卷子,说我看过后自然会明白,老夫才开始还不以为然,但细看之下,嘿嘿!老夫还真发现了件有趣的事儿。”
  张贤不明所以,顺嘴说道:“什么有趣的事儿”。
  张说微微一笑道:“想我泱泱大唐居然还有人能算着成绩参加科考的,你说有没有趣。”
  张贤目光一闪,强作镇定道:“小子愚钝,不明白先生在说什么。”
  张说呵呵一笑,道:“不明白?我看你明白得很,你那算学和明经的卷子看似诸多空余,其实却不偏不倚刚好合格,你作何解释?”
  这所谓的算学和明经不过是后事的数学和语文,而且这个时代的课程对于他这个两世为人的家伙来说水平并不算太高,一切正如中年所说的一般,都是他计算好的,求的就是不让自己太冒尖避免麻烦。
  张贤正欲开口狡辩,却见张说面色一沉,道:“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在老夫看来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要么是考生精于计算拿捏得当,要么就是考生徇私舞弊,哼!你也是乡贡想必知道科考舞弊是什么下场!”
  张贤心中一惊,明知道眼前这中年是在诈他,可他却不敢冒险,不得不立马跪下,道:“先生明察,小子绝对没有徇私舞弊。”
  张说哼了一声,道:“起来吧,我说你这小子也太不实诚了,早些承认不就完事了,非要老夫丧着脸逼你就范,古人云,君子以自强不息,你却为家所累,瞻前顾后成何体统。”
  ……
  沉默一阵,张说才叹了口气道:“张贤,以你之才能若愿意拜入老夫门下,老夫愿保你仕途,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贤一愣,心中霍然开朗,合着先前那些都是做戏,这句话才是重点,听说古代的官员都有招募门生的习惯,他这算是遇上了?只是让他搞不懂的是人家招募的门生都要有利用价值,而他似乎……呵呵!。
  不过既然人家都把话说出来了,张贤再装也就没有意思了,他坦然的望着眼前的中年“先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小子能拜入先生门下自然求之不得,至于其他的小子就不想了。”
  张说目光一凝,有些不快道:“怎么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老夫没有信心?”
  张贤微微一笑,道:“先生误会了,小子并非是没有信心,而是小子不敢。”
  张说哼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真不明白这人外表斯斯文文的中年怎么脾气会如此暴躁,张贤无奈摇头,道:“先生自朝中而来,想必对如今的局势了如指掌,又何必让为难小子解释呢?”
  “你倒是看得通透,既然如此,那老夫的这封荐信是不是也可以省了?”张说从怀里拿出一封装好的书信,在张贤眼前晃了晃道。
  张贤心中一喜,也顾不得礼仪,一把将书信抢过来道:“先生此言差矣,虽说,命里无时莫强求,但先生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就说明小子命中该有。”
  “小滑头”张说也不生气,笑骂一句道:“明日开始每天此时都来老夫这里报道,哦!别忘记了带拜师礼,不过有言在先,寻常物件老夫可瞧不上!”
  此言一出,张贤嘴角一抽,嘟囔道:“您这连皮也是没谁了,堂堂刺史居然还问我一个小娃娃要拜师礼。”
  “你说什么?”张说眉毛一立正欲发作。
  “没什么!”张贤见识不妙急忙道:“我说能拜您为师实在是小子的福分。”。
  “哼!滚!”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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