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英雄的怨念

　　旭光王：你是这七天，我见的第……多少个了，记录官？
　　记录官：第1024个，陛下。
　　旭光王：在我向你叙述我一生的真实经历之前，相信你早就多少听过很多关于这些的传言了。我不管你听到的是真是假，杜撰的部分占多少，我只要你告诉我。如果这些故事，如果是你来编写，你会写成什么样呢？记住，我要的是神话级的。前面一千多个已经耗光了我的耐心，从你开始，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故事，你们这些只会胡编乱造，没什么本事让你的听者信服的，没有任何高明手段的造谣者，就去死吧。去喊斩官来，候在旁边吧。
　　侍卫：是
　　？？？：陛下，在帮你编写故事之前，我想问，怎么那么巧，不是我前面的那个人开始，不是我后面的那个开始？刚刚好就是我呢？
　　旭光王：总要有个人开始。对我来说，谁都一样。就和当初，没有加入我的军队，只在远方默默“祝福”的人们一样，在我没真的听到他们真实的想法之前，他们对我来说，是谁都无所谓。
　　？？？：陛下，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一个故事了，不是吗？那个离奇到你自己都忍不住在想到的时候，都“切”一声的，那个故事，已经在你的心里了。
　　旭光王：你这么想倒是挺有趣的，哪一点迹象让你这么觉得？
　　？？？：因为你一直要求找人来和你一起编个故事，不是吗？你还想要找那个想法最离奇的。你对“离奇”这事已经有个一条鸿沟作为标准，换句话说，你想要的是个想法和你同样，是这个世界上最离奇的人。不是么？而且，你都预设好了完成故事的时长，不是吗？一百天。
　　旭光王：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无关的人揣测这么多吗？哼。你不会是个平常就喜欢摆弄是非的人吧？喜欢窥窃别人的想法？
　　？？？：旭光王，我的名字叫，姜丰。我是丰城中，众多以“丰”为名的普通民众之一。我比您略微年长个几年，恰好是您第一次被全大陆通缉的时候，开始听说你的故事的。恰好那时候我刚刚会听话，会说话，会想事。请允许我告诉你一个小孩子，关于你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故事吧。
　　旭光王：故意不回答我的话？想吊我的口味吗？算了，你继续吧。
　　~~~~~~~~现实与神话之间的留白~~~~~~~
　　丰之王朝大概是从有人类诞生起，就统治着整个世界了吧？这个王朝具体建立的时间并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任何记述可以翻查。就像没有人见过那位创造了人类乃至这世界上所有可以自主移动的生物的神一样——因为这个王朝正是由这个神所创造的——这位创世的神，被我们所有后人，称之为“丰”，因为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出现，才让这个世界破暗见明，踏海见陆，始有灵魂之光，散于原本无思想的死物之中，诞生出世界未来的无限组合。传说丰之神用万物炼灵，用死物造体，定新的生灵的各姓名，分配了新事物的司责，自此，世界自一片死寂中泛起无尽波澜，从此在新的秩序中开始了神灵对生灵，生灵对死物，以死物基构运行基础的“世界”。
　　而现在统治这个世界的，丰之王朝，正是丰之神的后裔，自称名为“童寿”的新神。不，若以人类的生灵大限36年为周期的话，童寿，可并不是“新”的神。毕竟神的寿命根本不是人类能想象的，人类根本都无法衡量他们的寿命——对于被造之灵，神的一切都是根本没有能力想象的神秘，寿命有多久，神力是什么，为什么要建立王朝，为什么要创世，为什么要禅位，以及王朝最顶端统治者的王宫里是如何运作的。人们只知道，无论从那里传出来的旨意是什么，都是必须遵守的。否则，无论哪个年代，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也会被神怒湮灭。而童寿作为现任的神，和统治这个世界的王。在位已有一千年了。
　　不管时间如何流逝，毕竟童寿王还在位，所以世上关于这位神的传言是最多的。尤其是他那个神奇的“造物”能力——民间传说，都是围绕在他那种创造“积木”的神力上——他可以把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变成“积木”。然后，正如民间孩童们的积木玩具一样，玩法一样。不同的只是，他还能让积木拼成他想要的形状后，再“活过来”。听说，他的王宫，就是他自己用“积木”扩建的；王宫里他的所有“玩具兵”，都是他自己亲手制作的；这一千年以来，他的王宫仍在扩建中……
　　他一千年的顽皮和任性，就像巨大玩笑的乌云，用无言的恐怖笼罩着整个人类。
　　丰之神创世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想过，要求自己创造的人类，对自己和神的后裔们要百分百的服从。所以，当然，一千年，一直有人类的反抗。有一两个人的挑战，也有过几个庞大成群的组织。但是……只不过最后，只是为童寿王的王宫徒增规模而已。只有一个人例外……
　　旭丰：那人类有什么神力吗？
　　？？？：神力？既然都叫神力了，当然就是属于神的。不过，人类，也是有不输给神的特殊能力的……
　　旭丰特别喜欢这个故事，但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讲故事的老头，破烂的衣衫，是由各种兽皮拼接而成的，而且还都不是猛兽的大块整片的兽皮，还是狗啊，猫啊，甚至老鼠的皮，用很粗糙的针法拼接起来的。他一定用了特别长的时间才收集起能做成这件衣衫的兽皮。但是不说这些本就是不值钱的兽类，普通人根本不会想要拿来做衣衫，何况还尽是些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兽类而已。这个人不但穷困潦倒，还特别的懦弱。
　　旭丰虽然对他讲述的故事非常好奇，但是除了故事以外，他还是一点都不想沾这个老头，一点都不想沾，甚至他有时候讲到兴奋的时候，想靠近旭丰一些，低声讲给他听，旭丰都会往后倒退几步故意躲开。
　　旭丰：臭死了，你在那边就好了，别靠近我。
　　老头：为什么？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你不是想听关于童寿王的故事吗？想听就靠近来一点。接下来，我要讲的才更精彩，因为，那是传说中，最接近能打倒他的英雄王的经历。
　　旭丰：这个距离我能听见的，放心吧。我想听你说的故事，但是我绝对不能弄脏了我身上的衣服！不，离远一点，你太臭了，要是你身上的臭味飘到我身上，我回家会被我妈打死的。
　　老头：……你个小屁孩……咳咳
　　老头假装咳了两下。
　　老头：我身体不行了，说话不能很大声了，你想听故事，就靠过来一点，你不靠过来，我讲了你也听不见啊。
　　旭丰犹豫了起来……关于统治神童寿王的传说，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完整的。但是面前这个老头几乎集合了所有令他厌恶的东西。
　　老头：要不我们找个更安静一点的地方？往这个洞里面再走一点？而且洞里面还会更暖和一些。
　　旭丰往洞穴深处望了望，但是洞穴里除了面前的火堆散发的光线勉强能照亮的范围，其他根本就是一团漆黑。旭丰甚至不知道原来这个洞穴里面还有更深的地方，他刚才还以为那些深黑色的地方，就已经是洞外的黑夜了。
　　火堆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一连串爆裂声，旭丰看了看火堆里的树枝，他非常清楚，这是潮湿切带着树皮的树枝，开始燃烧时会发出的声音，这种树枝即不会很快稍晚，燃烧的火焰要旺盛起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又探头往老头手指的方向嗅了嗅。一股与老头身上的臭味相似，但是更浓烈的味道……他并没有觉得反胃，只是觉得非常厌恶。这股更浓烈的臭味，让他联想到了很多一点都不想被联想到的东西，的混合……
　　旭丰：不要，太臭了。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臭的味道。
　　老头看似有些生气，然后拨弄了一下火堆，在火堆里面挑起更多树皮爆裂的声音，就好像那些噼里啪啦的声音，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平静一样。
　　老头：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旭丰说话。
　　老头：对，没关系。不管你多讨厌这些动物腐烂的味道，你迟早也会习惯的。再多待几天，你就会习惯了，你也必须要习惯的。
　　旭丰：放我出去！
　　老头：放你出去？哼？带上我一起好吗？
　　旭丰：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老头：关在这里？是我救了你好吗？要不是刚才你掉下来的时候我接住了你，你现在应该也是一滩烂泥了吧。你看，我的手好疼，估计断了吧，毕竟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老头把手往火堆的方向伸了伸，一双手臂都呈微微的弯曲状。旭丰不小心的瞥见了老头那干枯的手指，更清晰的样子……心里的厌恶又叠加了一条。
　　旭丰：我喊你接住我了吗？
　　老头：你喊了啊。救命，啊——啊——救命，啪。这样子。
　　旭丰：我又没喊，啊臭老头，救我的命！这样。
　　老头：那我是活该救了你，把自己的手弄折了，还要给你包扎伤口，还要给你生火，给你烤肉吃，还要给你讲故事安慰你啦？
　　旭丰：我不要人安慰。
　　总有一些人，你丢了好几个的问题给他，偏偏，他就好像听力和记忆力都只能双双维持3秒钟一样，只能听到你最后一个问题，能且只能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那前面几个问题呢？老头已经快要安奈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又拿起另一个树枝，挑弄了一下柴火，然后把那根挑弄的树枝也顺手丢进了火里。稍稍平静了一些。
　　老头：我就是那个差点放倒了童寿王的英雄王。现在，你愿意过来，听我继续讲完我的故事了吗？听完了我的故事，我就把我的能力送给你，做我的继承者吧。
　　旭丰：英雄都会是这么臭的吗？还有……
　　旭丰想起了那双枯燥的老手，黑黢黢的，犹如能引发无色火焰的碳棍一样。但是，碳，在旭丰眼里是一种极其肮脏的东西，因为那就是树木通过火焰的这种腐烂方式，剩下的东西。不但会伴随着灼烧产生的各种奇怪臭味，还会让接触它的人，弄得一身都沾染上污糟的碳灰……那一身的碳灰和黑色，让他心里的怨怼又升腾起来。
　　旭丰：你打不赢童寿王吧。
　　老头：我只差一点，就可以打败他了……只差一丝……
　　旭丰：输了还分差多少吗？
　　老头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根树枝。树枝在火光下不停的剧烈抖动着，哪怕没放在火里，也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连续爆裂声。老人那个如碳棍一样的手，原来如此有力。还有……
　　他起身时掀起的风……带动起无数细小的灰尘，漂浮起来，在微弱却鲜亮的火光中，分外扎眼，就想无数飞舞着随时可能落到身上的钢针一样，让旭丰极其不适。
　　老头手中的树枝被他握成了碎片……然后直接被火焰卷入了其中……继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这个爆裂声似乎对这位老人来说，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声音。
　　老头低声咕哝了几句，旭丰好像不自觉又倒推了几步，所以根本就听不清老头在讲什么。
　　老头：想不到，你一个小孩，居然差点让我的能力又觉醒了……没想到，没想到……哎，可惜我无论怨恨多么深，依旧是没办法杀人啊……
　　旭丰：杀人？杀童寿王吗？
　　老头：对！
　　这个字里，充满了老头的怨气，好像之前他讲的所有故事、身上所有奇怪的气味、那瘦骨嶙峋的枯手，还有那些被掀起的灰尘，都是为了这最后一个字所吐出的怨气，而做的铺垫。
　　老头的怨气好像化为了实质一样，在这个坚定突出的字中，杀气让火苗都被吹向旭丰这一侧。
　　老头：所以，你要不要，替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