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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江南一杯酒,多少烟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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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秦宫,枫华殿上
  诺大一个枫华殿中摆满了桌椅酒席,桌椅环绕一个半圈,上面摆满了美味珍肴,看起来分外诱人,椅子上坐着苍秦仙圣的八位皇子,从一品的大官,还有修为高深的仙师,正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正是当今的苍秦仙圣,秦穆。
  桌椅正中是一片空处,如今正有数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在其中翩翩起舞,个个身段诱人,蜂腰藕臂,轻纱蔽体,似掩非掩,更引人遐想,令人飘飘欲仙,忘乎所以。
  美酒,佳肴,美女,江山谈笑间,好不快活。
  众人酣笑畅饮,沉溺其中,却未有人注意到,席中一位皇子抓着酒杯的手早有些颤抖,他颤巍巍地抓起酒杯,看着周围沉溺其中的众人,几次想要抬起手将其一饮而尽,却又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酒杯沉沉落下,他不是不喝酒,只是这酒……
  正当年轻的皇子犹豫不决,人神交战的时候,当朝丞相缓缓起身,躬身对着正坐席上的仙圣道,“启禀仙圣,明日正是仙圣大寿之日,微臣有一件寿礼奉上,愿仙圣福如浩浩东海,寿比巍巍南斗!”
  仙圣闻言,放声大笑,挥了挥手道,“爱卿有心了,既然如此,便将礼物呈上来吧。”
  丞相闻言,对着身侧的仆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将宝物取来。
  就在这时,席中又有一人站起身来,原来是如今的太子殿下,秦阳。殿下躬身对着席上的仙圣道,“启禀父皇,儿臣也有一件寿礼奉上,愿父皇寿比真龙,长命不朽!”
  仙圣听到太子殿下的话,龙颜大悦,也是大手一挥,说道,“好!好!好!也呈上来!”
  这下其他人可坐不住了,连忙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座位上拔了起来,这些一个个权倾朝野的大臣,地位尊贵的皇子,还有高高在上的仙师,如今却一个个如同那摇尾乞怜的小狗一般,一个接一个的起身,一个接一个的躬身,对着仙圣说要奉上寿礼,对着仙圣说些长命长寿的奉承。
  席中却还有一位皇子没有起身,他显得十分瘦弱,天生带了几分书卷气,倘若去了身上那身金灿灿的皇袍,换上一身青衣,倒是活生生像个书生,不像个皇子。
  事实上,他本就不该是个皇子,本就该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如果不是因为进京赶考被发现了体内的仙圣血脉,如果不是昔年仙圣酒后乱性,与他母亲发生了那一次意外,也不会有如今的他。身在朝堂官场之中,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先前多少年读过的圣贤典籍,似乎也难以揣测自己身旁复杂的人心。
  他坐在席位的最角落,握着酒杯的手不断地颤抖,众人也似乎未觉一般。
  仙圣看着不断起身的大臣皇子,高兴地笑了笑,“好!好!好!都是朕的好儿子!好大臣!都去把礼物呈上来吧。”
  不消多时,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婢女便呈着礼物,奉了上来。仙圣身侧,当朝大太监曹公公,则是细着嗓子,不断地报着礼物的来历。
  “刘丞相所奉,琉璃玉螭一对!”
  “太子所奉,翡翠真龙一只!”
  “二皇子所奉,万年人参一只!”
  “清虚道长所奉,五彩琉璃果一颗!”
  “张元帅送奉,紫寒珍珠一颗!”
  ……
  “六皇子所奉,江南绝品醉花酿一坛!”
  哐当一声,酒杯落地,玉质的酒杯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发出一声脆响,打断了曹公公的念词。
  众人将目光汇集声音的来源,原来正是躲在角落中的八皇子,仙圣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却见八皇子先是起身,躬身对着仙圣行了一礼,然后缓缓开口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仙圣眉头紧锁,八皇子却似未觉,只是凝神,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仙圣,仙圣长舒了一口气,言道,“但讲无妨!”
  八皇子这才缓缓开口,对着六皇子说道,“六哥可知道,这江南醉花酿,是如何酿制而成?”
  六皇子被打断送礼,本就十分不悦,又遭八皇子这么一问,顿时眉头一皱,强压着胸中的怒火,咬着一口钢牙,开口一字一顿地答道,“八弟这是何意?我奉美酒,还需知道美酒如何酿制不成?”
  八皇子却似乎全然未觉,只是环视了众人一圈,开口缓缓地说道,“我曾乔装游历江南。”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见江南百姓身居富饶肥沃之地,坐拥四海之辽阔,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先是不解,日后才慢慢发现,这江南水深!可这江南地方官府之深!更甚江南!”
  “八百里沃土!小小一坛醉花酿,需取江东之水,江西之花,江北之果,江南之米,耗尽人力物力,这才酿制而成!酒是好酒!可其中却不知夹杂了多少人的心血,多少人家的血汗!”
  “诸位可知,这江南小小一杯酒,夹杂了千家万户多少烟火多少愁?!”
  “有多少人!为了这小小的一杯酒而食不果腹,家破人亡,六哥你可曾晓得?!”
  八皇子说得口干舌燥,却正是激愤,并未打算停下,只是轻轻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瓣,便又开口道,“再说这琉璃玉螭…”
  “够了!”一声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原来是仙圣看不下去了,沉声开口道。
  八皇子却似乎没有听到!还欲开口!“再说这…”
  “我说……够了!”声如雷震,萦绕在八皇子耳旁,八皇子如遭雷击,耳朵一阵轰鸣,一股无匹的威压当头砸了下来,将身子瘦弱的八皇子顿时砸个不轻,嘴角渗出一缕殷红的血色,耳朵也淌出一丝鲜血,看起来煞是可怖。
  只见仙圣一挥长袖,将手一背,缓缓走出了大殿,“今日宴席就到这里,来人呐,送八皇子回房休息!”
  左右顿时跑出两个太监,将八皇子一架,犹如架囚一般架了出去!
  左右皇子大臣多是嗤笑,几个结伴,缓步踱了出去。
  “一个庶出的皇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条龙了。”
  “就是,就是,不送礼也就罢了,居然话还这么多。”
  “庶出的家伙,就是没什么教养,真是个蠢货。”
  ……
  苍秦宫,养心殿内
  “陛下莫要因八皇子动气,还需小心身体啊。”曹公公躬身站在仙圣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朕自然省得,倒是曹公公你,那件事办得如何了?”仙圣背对着曹公公,看着金碧辉煌的养心殿,缓缓开口道。
  “陛下放心,自然已是妥当。”曹公公连忙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仙圣闻言似是放下心来,却是轻咳了两声,用手一捂,却见手心一摊深黑的鲜血,仙圣随即催动法力,鲜血骤然化作一阵雾气,“那就好啊。”
  仙圣却是没注意到,躬身低头的曹公公眼中,一道红芒一闪而过,霎时恢复了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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