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明梦

　　清明梦是一种人体自然的生理现象，它指的是做梦者在睡眠状态保持意识清醒。做梦者知道自己是在梦境中，并且拥有部分思考和记忆能力，同时可以部分或完全操纵梦境。清明梦并非神秘的现象，而是人类可以通过训练学习并掌握的一种技巧。
　　清明梦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体验，能让人做到现实完全无法体验到的事情，但它的极限局限于做梦者本身的能力和记忆。同时，清明梦对现实的模拟很低，梦境仿佛蒙上一层浓雾，看不真听不切。而在清明梦之上，还有另一种梦境技巧可以突破这个限制，那就是梦魇。
　　梦魇俗称鬼压床，具体的表现就是睡梦过程中忽然无法动弹，张不开口，说不出话，带着压抑感和呼吸困难，让人饱受折磨。
　　如果梦魇频繁持续多日，它便有可能进阶到第二阶段。梦魇不再是挣脱一次就可以安心睡觉，而是一晚上反复多次出现，让人心神俱疲，痛苦万分。
　　当梦魇发展到第三个阶段时，梦境开始出现不断闪烁的幻觉碎片，仿佛身边有人在呼喊。同时伴随着剧烈的坠落感，如同跌落悬崖或坠入深海。大多数人会在这个阶段被惊醒，而真正能超越清明梦的便是这一刻。想要进入梦魇第四阶段，就必须在第三阶段保持平和的心态，放松自己，任由自己坠落。
　　当坠落至极限时，做梦者就可以战胜梦魇，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做梦者不再感受到梦境的朦脓，仿佛置身现实一般，具有完整的思考能力和记忆能力。如果说清明梦是标清，那么梦魇就是蓝光超清。
　　我们的主角程旭，正是熬夜加班多月，又天天被梦魇折磨。白天被上司指着鼻子骂，晚上还要在梦魇的深海里沉沦。
　　幽暗阴郁的深海，耳畔只有海流冲击的噪音，每次程旭都会拼命挣扎，他有一种如果沉下去就会永远溺死在梦境之中的错觉，这样的重压让他接近崩溃。程旭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要么自己猝死在公司马桶上，要么就猝死在床上。
　　绝望的他，思前想后却还是不敢辞职。
　　又一次，在梦魇中挣扎的程旭，忽然感觉，与其在痛苦中生活，或许溺死在梦境中会更好一些。
　　太累了，程旭已经达到极限了。
　　程旭放松自我，放弃对梦魇的抵抗。任由梦魇将他拉入深海，坠入万丈深渊。
　　当程旭放开心神后，耳畔的杂音反而渐渐停息，幽暗的深海渐渐被染成白色。不知何时，程旭已经停止了坠落，这里没有噪音，眼前是一片空白，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程旭有些迷茫，他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程旭明白自己是在梦境中，他没想到梦魇最深处是这样的景象。
　　程旭抬腿往前走，没走几步，眼前出现了一扇门，粉红色的门身，白色金属把手。
　　任意门？
　　程旭有些疑惑的看着这扇门，像极了动漫里的任意门。
　　上前打开门，走了进去。一抹霞光映在面庞，这瞬间，大脑立即当机，程旭的思维停滞了。
　　那是一抹色彩变换不定的霞光，在眼前肆意狂舞，就像沸腾了一般。
　　霞光的每个细节都充斥着变幻万千的幻象，如同万花筒般迷乱神智。霞光每个像素里都蕴藏无尽的信息，仿佛亿万部电影同时塞进程旭大脑里播放，海量的信息冲击程旭的意识，他的理智如同怒海狂涛上的小舟。
　　程旭无法理解霞光的存在，如同盲人摸象，他看到的每一个像素都是高维在三维扭曲的一鳞半爪，大脑里无法将这些碎片完整的组合出具体的形状。
　　夏虫不可语冰，二维生命也无法理解三维事物，它们永远只能看到自己能理解的部分。
　　好在人类大脑是有自我保护机制，不能理解就不去理解，大脑会将自己不想听到不想看到的事物进行选择性无视。霞光渐渐褪去了神秘，大脑过滤了它所有的细节，屏蔽了之前的记忆。
　　良久之后，程旭终于恢复了意识，他茫然的看着那片霞光，在他认知中，自己只是发了会儿呆，全然不知自己刚才差点变成白痴。
　　信息波纹捕获成功。
　　一个声音在程旭心里响起，不对，不能说是声音。应该说一个信息，是一串文字，在心头浮现。
　　基准锚定完成。
　　量项维物基基础分析完成，评定为有理实界。
　　本地化同步完成。
　　“您好，思维体。”
　　这回是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个声音听上去非常柔和的女声，光听声音就能构建起一位典雅知性的女性形象。
　　“你是谁？”程旭有点蒙。
　　“安魂曲系统。”
　　“安魂曲？”程旭更蒙了，这都啥跟啥啊。
　　“安魂曲系统是墓地，奥莱帝国无法解决大寂灭，建造安魂曲系统供子民在梦境中生活。”
　　“啥玩意？”程旭一脸懵逼，开始想自己最近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才会梦到这些奇怪的东西。
　　“奥莱帝国已在大寂灭中终结，安魂曲系统需要一个继承者，因此，请求一次交易。”
　　“啊？交易？”
　　“安魂曲系统的所有权换取您的文明铭记奥莱帝国。”
　　程旭皱着眉头，内心细数最近看的小说。
　　“安魂曲系统已经搭载了帝国完整数据库，并且可以探知世界外实界和虚界，存在让文明摆脱世界轮回的可能性。”似乎是程旭没回答，系统开始推销自己。
　　程旭看着霞光，实在是想不到是哪本小说，于是发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外星文明的遗产，要和我做一笔交易。怎么这么耳熟，等等，你是不是要我打一笔钱给你，然后你就可以打开宝库，到时候会分我一笔钱，或者让我当球长之类的？”
　　“……”系统沉默片刻，再才回答道：“交易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那我就要考考你了，你外星文明是吧，那你有没有可控核聚变的设计图纸啊？”程旭轻蔑的看着眼前的霞光。
　　“没有。”系统老实的回答。
　　程旭鄙夷的看着霞光，嘲讽的说道：“这都没有，你可别告诉我这些技术太低级，你们不屑用。”
　　“每个文明的旅途都是孤独的，一个世界的科技理论无法适用于另一个世界。量项维物基的差异定义了现实，文明无法超脱世界独立存在。”
　　程旭又蒙了，对方说的听不懂，但是好像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你有啥用？”
　　“世界分虚界和实界，如果说实界是狄拉克之海里的水滴，那么虚界就是泡沫。虚界是实界的映射，系统可以吞噬虚界，用虚界来渗透干涉实界。因此，可以加速文明发展进程，保护文明。即摇篮曲系统。”
　　“嗯嗯。”程旭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随后他又换个话题说道：“你说文明无法超脱世界独立，这就是你们没有保存基因库，试图在我们世界复活帝国的原因？”
　　“奥莱子民没有基因，子民的存在与你的文明不同，生命结构类似这个世界的等离子体。
　　文明无法超脱世界，每个文明拥有的形态只能在母体世界维持。理论推测如果一个世界的思维体进入另一个世界，形态会发生世界适应，完全变成该世界能够允许的存在。而那就已经不再是奥莱子民了，没有了母体世界，奥莱帝国永远无法复活。”
　　“原来如此。”程旭有点理解了，好比人类文明，人类文明存在的基础是人类，没有人类的文明毫无意义。即便是人类可以转换形态存续，但那已经不是人类文明了，走到那一步时，人类文明就已经灭亡了。
　　“嗯，我接受你的交易。”程旭想了想，没想出啥漏洞，他觉得自己的潜意识还是很强的，居然能构造出这样神奇的梦境。
　　“交易确认。”
　　“安魂曲系统变更为摇篮曲系统。”
　　“已开放权限。”
　　“您好，管理员。”
　　“警告，系统能源告罄，建议管理员立即进行补充。”
　　“还没干活就想吃饭？你得先为我创造价值才有资格吃我的饭懂不？”程旭调侃了一句，又说道：“你说以前是给子民在梦境中生活，这么说你应该可以编造梦境？”
　　“是的，系统已升级，拥有创造虚界的能力。”
　　程旭犹豫片刻，心虚的问道：“春梦也行？”
　　“可以，目前能源不足以支撑创造虚界。”
　　程旭舔了舔嘴巴，吞了口唾沫说道：“那你要怎么补充能源？”
　　“根据现有条件检索，最适合方式为掠夺虚界。”
　　“唔，现实的能源不行吗？”
　　“可以，需要高能物质，例如恒星。”
　　“……那你说说怎么掠夺虚界？”
　　“虚界的存在与实界不同，它们拥有既定的世界线，寿命极短，但会不断轮回。只需要进入虚界，扰乱世界线，便可以让系统渗入本源。当系统掌握比例达到40%，即可强行掠夺。掌握比例越高，掠夺过程中丢失本源越少。”
　　“哈哈哈，这不是主神空间吗，最近小说好像看的有点多，那送我过去吧”
　　程旭笑了起来，这潜意识还挺有意思的，把最近看的小说都整合进来了。
　　“即将进行随机虚界映射……”
　　“映射完毕。”
　　当程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街道上，天空皎白的明月光洒下，微风吹拂，夹杂着腐臭血腥和火药气息。前方不远游荡着几个丧尸，胡乱停摆在街道的汽车，扭曲的车壳显示了它们经历的车祸。远处传来枪响，近处丧尸已经发现了自己，朝着自己靠近了过来，张着嘴巴发出痛苦的哀嚎。
　　丧尸张开的双手，腐肉和黑色混杂着不知道什么的液体从它们手上滴落，口中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摇晃的步伐颤颤巍巍的接近自己，那双手即将搭上自己脸庞。
　　“我靠！”程旭目瞪口呆，这瞬间，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逼迫他大喊道：“快送老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