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局外人

　　“那么，您可以放弃了吗？现实扭曲者【局外人】女士！”
　　头发稀疏的西装男人面色平淡地看着一脸忌惮的女人，缠着绷带的手杖杵在地上，整个人与山脉仿佛浑然一体。
　　“我没记错的话，你还在通缉名单上，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山神看向西装，欣然大笑：“你这么早就来了！”
　　西装微微颔首：“让前辈久等了，正好小侄心有所感卜了一卦，察觉不对，就提前出发赶来天都市了。”
　　他们此时并不在刚才的密室之内，而是在一片开阔的小空地上。
　　但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靠近山壁的位置有一片青砖地，神龛依旧在山壁上。
　　赫然便是这名西装男子将整个密室从山体中直接扒了出来！
　　毕竟从他方才的表现看，他有能力改变地形，而密室狭小本就容易误伤，不易发挥，不如改变战斗地图。
　　女人对此颇为不屑，上下打量那男人：“咱又不是白拿，说了拿蟠桃根换！没了山鬼之身，正好用蟠桃根改造肉身，资质岂不是更好吗？再说，你个秃头又是哪位？”
　　西装并不动怒，眼神古井无波，开口道：
　　“茗城，茶道人。”
　　女人掰着指头数了数，眼神突然无比凝重，写满了震惊：
　　“咱没听过。”
　　茶道人、山神：......
　　没听过你一下子那么严肃干嘛？！
　　茶道人不再多语，手杖轻移，骤然间仿佛周围一片几座山都活了过来，山形微动，如龙似虎，虎视眈眈，所有的都敌意指向了女人身上！
　　“连山大镇！”
　　轰！轰！轰！
　　隐约可以看见，几条无形的庞大龙于空中形盘起，将女人死死地镇锁在底下。
　　恐怖的压力让女人骨骼发出骇人的嘎吱声，整个人一下子消失不见！
　　但茶道人身后突然连续数处突现凹坑，数个女人先后被突显的盘龙砸入地下，化为无形。
　　与此同时，数枚漆黑的子弹不知何时从各个角度袭来，无声无息，封死了茶道人的所有闪避角度！
　　这是那女人的反击！
　　但是，只听得一声尖唳，茶道人身体表面有不知名的奇异兽影一闪而过，只能隐约瞥见其身披白毛，子弹径直刺入兽影之内。
　　虽然它没能直接抵挡子弹，却将子弹轨道偏转了几度，最终从茶道人体表擦过，只造成了轻微的皮外伤……
　　紧接着，茶道人周围十米内地陷三尺！
　　在这瞬间之内，女人不知被打爆了多少次。
　　烟尘散去后，地面上终于有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战斗很快结束，女人再次出现，是在空地边缘的一颗树上。
　　她终于不再是如先前一般，无论表面上受多少次伤，再现都完好无损。
　　现在她的衣襟嘴角皆是沾了些许鲜血，鸭舌帽直接没了一半，长发如瀑倾泄半身，漂亮的脸蛋毫无血色。
　　她单手捂着胸口，狠狠地跺了一脚，喘着粗气后退一步，便落下枝头消散于无形。
　　再次出现便是在公园之外！
　　她看也不看在阵法作用下昏睡的门卫，对着空中连开数枪，强行破开护山法阵一角泄愤，引得山神惊呼一句“她已经逃了！”。
　　“【局外人】的保命本事一流，没有事前准备，我只有凭山河之势能直接勉强伤到她，其它手段都是白费功夫。她今日状态不大对，但这条龙脉因果极深，若非此山位居龙首我也动不得这风水，只能走了她了！”
　　说到这里，茶道人狐疑地打量四周，第六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感知气的流向却别无所获，只得归结于女人带来的错觉。
　　根据茶道人手头的情报，【局外人】能力表面看似是某种替身法术，实际上本质是扭曲现实达成的，颇有些因果律的味道，极为难缠！
　　不过实际上却受限于使用者本身能力和状态，存在极大限制，因此可以以力破巧直接伤到本人。
　　他说这话的本意倒不只是想推脱追击女人这事，话里的意思更多的是叫山神别觉得被抢上门打不过失了面子，人家打架能开锁血挂，你也没什么大损失就先别管她逃不逃了。
　　茶道人抬杖间山形恢复，只留一尊无形白虎将周围封锁。
　　“先办正事要紧，有小侄在此，她做不了什么，不必管她。”
　　老山神挺着一肚子气，但看着神龛，却只得应允。
　　......
　　山鬼。
　　相当于自然诞生、未经册封的野生山神。
　　屈原的九歌之中就有一首《山鬼》，讲述的是山鬼的爱情故事，诗中的山鬼是“被薜荔兮带女罗”的痴情少女，当然这不代表所有山鬼都是这样。山中自然诞生的山鬼原则上通常是无性别的，但在成长中会表现出一定的偏向。
　　文学本身就有润色加工，再说了就算不提山鬼，有记载的山神也是多种多样，从山海经中的半人半兽，到神女十二峰屈尊降贵的仙女，与之类似的山鬼自然也是取决于环境而形象不一。
　　就好比老山神口中称呼兄长，说明至少这尊山鬼性别应该......偏向男性无误。
　　神龛完全移开，露出其后的景象。
　　一整片的岩石完全玉化，最中央长出一颗缓慢跳动的黄玉心脏，透明的液体在“血管”中流淌，在火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最终血管没入岩壁之中，浑然一体。
　　心脏在眼前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心跳声却从极深的山腹中隐约传出。心脏仿佛连接着整座山，拥有庞大的生命力，稳固不可动摇。
　　这便是山鬼心！
　　“我会引些时运不济、来山上寻短见的普通人来参拜兄长的神龛，给他们满足心愿，为兄长积累善行功德，改善气运，现在他终于重新出现灵智了！”暴脾气的山神眉头舒展，说话间却是说不出的欣喜。
　　“果然只有在龙脉首部才能孕育出拥有这样独立肉身的山鬼，现在只要斩断气运连结就能诞生了，”茶道人用手按上玉化的岩壁，闭目感受着它的震动，突然一皱眉，“山鬼的心智几乎是空白的新生儿，前辈为何称它为兄长......”
　　眼看着山神脸上的些微欣喜褪去，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但没再开口说话。
　　茶道人也识趣地没再多问，回归正题，用力将手杖刺入地下，紧接着整座山便是一阵晃动！
　　......
　　依云被一阵地动山摇震醒，下意识地以为地震了，赶紧一个激灵起身正要叫醒大家。
　　但是帐篷外的圈微微发光，她的脑中再次冒出突如其来的庞大睡意，她挣扎不到一秒就屈服了，躺下接着睡。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而她躺下时拳头正好重重落在社长的鼻梁骨上。
　　社长在睡梦中惨叫一声，翻个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