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坝

　　爆燃的火箭弹头直朝王锋面门袭来，王锋挥剑斜斩，劈开弹头的同时也引发了剧烈爆炸。
　　火光涌动，滚滚硝烟中，一辆山地自行车刺破黑烟。王锋单手骑车，伏低身子，宛若俯冲捕食的鹰隼，朝刺破石堡后的男人杀去。
　　距离瞬间拉紧，王锋甚至能看到男人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圣神在上！”男人大吼。
　　面对能剑劈火箭弹的王锋，他脸上毫无惧色，拽起一根锈蚀长矛就朝王锋刺来。
　　王锋凌空跃起，顺势将山地自行车收回储物空间，一剑劈下，斩断了长矛，第二剑斩出，将男人胸膛划出巨大豁口，鲜血如喷泉狂涌。
　　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这个人，王锋一步跳上顶部被炸穿的石堡，耳畔的流水声愈发清晰。
　　俯身望去，眼前是一个陡峭峡谷，一条浑浊的河流穿行其间。在峡谷最窄的地方，王锋看见了一个大灾变前的产物——混凝土大坝。
　　并且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大坝，其中还有水轮机的巨大金属盘，在水流冲刷下缓缓转动。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水力发电站的地方。
　　但很明显，这个水坝已经无法发电了。在水坝周围，栖居了不少难民和拾荒者。他们用树枝和石块搭起简陋房屋，脸上用白石粉涂抹着奇怪图案。
　　二十几辆汽车横七竖八停在大坝边，汽车都被魔改过，几辆汽车上插满钢铁尖刺，仿佛一个刺猬。
　　更多的汽车上架有机枪，镶上了厚重铁板。其中一辆卡车，敞篷车厢里还有一架土制蜂巢火箭弹。
　　还有不少持长枪的人在河边走动，裹头巾的妇女蹲在河岸边，用污浊的河水洗涤衣物，腰上还背着襁褓。
　　王锋看了一会，这才意识到，废土之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相对安全的避难城。
　　在避难城之外，还有许多人在充满辐射污染的土地里刨食，与变异野兽争斗，连一块安全的栖息地都没有。
　　“呯！”王锋身旁的石墙砖忽然炸开，有人在朝自己开枪。
　　刚才王锋打死的男人，应该是属于哨兵这一类人。在大坝边，已经有不少持枪和长矛的人悄悄摸来，其中甚至有提刀的妇女。
　　大坝外，几辆皮卡车发出巨大轰鸣声，发动机震颤。皮卡车驶过沙地，朝王锋冲来。车上的男人摇转机枪握把，黝黑枪口遥遥对准王锋。
　　王锋瞥了眼脚下的石堡，蒙满灰尘的石椅上躺着一杆土制火箭筒。
　　抓起火箭筒，王锋摸索了片刻使用的方法，很快掌握。将火箭筒扛在肩上，扯断火绳，火箭弹激射而出。
　　这玩意的准头不太好，但仍然在沙地上炸出橘红火球，将冲得最快的一辆皮卡车掀翻。
　　射出火箭弹，王锋顿觉索然无味，转身招呼周吉离开，完全无视了身后躁动的汽车群，以及汽车上狂怒的驾驶者。
　　越野摩托和山地自行车齐头并进，继续朝荒漠深处驶去……
　　……
　　夕阳西落，荒漠中的避难城矗立在晚霞余晖下，通体镀上了一层淡黄光辉。
　　一条破败街道上，一位穿红袍的中年妇女正拦住过往行人，对他们宣扬辐射教教义：
　　“人类受魔鬼蛊惑，制造了核武器。核能是魔鬼的力量，而大灾变，就是圣神降下的审判，唯有信奉圣神者，方能得拯救，净化体内的核辐射……”
　　奥莉薇站在天台边，俯视夕阳下的避难城，眉眼中是深深的忧虑：
　　“三天前的搜查中，我们在恶魔帮的分部，找到了辐射教的‘圣火洗礼‘白磷弹，据说在大灾变前，这都是美利帝国禁止使用的武器。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明白。”在她身后，西1区区长莱纳德也走到天台边，“城主对辐射教的态度怎么样？仍然允许他们自由传教吗？”
　　奥莉薇点点头：“城主说过，人的信仰是自由的，他想创建一个秩序与自由并存的城市，有充足而干净的水和食物，每个人都能自由自在地生存。”
　　她瞥了一眼莱纳德，发现这位西1区区长双手握拳，有一丝紧张，于是温和地微笑道：“我知道你是辐射教教徒。但我们终究是黑山避难城的一分子，凡事要优先考虑避难城的利益。”
　　莱纳德抬头，对上奥莉薇的明媚笑容，不由放松下来：“谢谢你和城主的理解。我原本是个粗鄙的拾荒者，不信辐射教这一套，但有一天我不幸发掘到了大灾变前的铀矿样本，被高额辐射污染，
　　“我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辐射教的人发现了我，为我净化了核辐射。面对这种神乎其神的力量，我也不得不信仰了圣神。”
　　奥莉薇没有说话，她俯视下方的街区，忽然解下身后的巨大狙击枪，在天台护栏上拉动枪栓，架起射击姿态。
　　“怎么了？”莱纳德惊呼道。
　　奥莉薇偏头对准瞄准镜，同时移动枪身，调整射击角度。她沉声道：“在前边三层楼房后的一家粮食供应店，一名飞车帮帮派成员正在持枪抢劫。”
　　“你怎么知道……”莱纳德下意识问道，他随后想起，奥莉薇拥有“透视”的特异能力，对于她而言，视野中的一切都是完全透明的。
　　奥莉薇再度挪移狙击步枪，绕开楼房的承重柱，随后扣动扳机。
　　“呯！”穿甲子弹出膛，携带无与伦比的动能，打穿了厚实的墙砖，击穿木制橱柜，钻破锈蚀干涸的水管，将一个刺满机车纹身的狰狞脑袋打成肉酱，血沫四溅。
　　粮食供应店的店长双腿打颤，原本被一杆大口径猎枪指着，正准备把燕麦袋子双手奉上，突然眼前嚣张的男人脑袋爆开，血浆溅了自己一身，吓得他直接瘫坐在地。
　　天台上，奥莉薇确信那名店长已经安全后，收起了狙击枪。她目光一扫，继续巡视落日余晖下的避难城。
　　对于她而言，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是清澈通透。她能透过眼前的墙壁，看见墙后在床上滚作一团的夫妻，能透过男人和女人的皮肤，看见他们的滚烫膨胀的肌肉。能透过他们的肌肉，看见他们的骨骼。
　　低头俯视下方，目光穿过大地，能看见深埋在地下的管道，以及打洞的穴居虫、搬运蟑螂尸体的变异火蚁，目光再往下，则是深邃无边的岩石层和土块。
　　在高高耸立的蓄水塔一侧，夕阳余晖下，一位男青年正单膝跪下，手捧一瓶包装精致的香水，向一个穿粗布长裙的女孩求婚。
　　香水是大灾变前的产物，稀罕而珍贵，玻璃制的瓶身上刻有女孩的名字，女孩小心翼翼捧过香水瓶，满脸欣喜。
　　奥莉薇的目光穿过蓄水塔，透过男青年的麻布衬衣，看见他胸前口袋中躺有另一瓶香水，香水瓶身上刻着另一个女孩的名字。
　　能限制奥莉薇的，只有远小近大这一光学规律，只有极远处的事物，奥莉薇才看不真切。
　　从小到大，奥莉薇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她能看见许多人们无法看见、也不愿看见的事物，但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选择将其默默埋在心底。
　　一旦心中有了太多无法诉说的秘密，整个人都会变得孤独苦闷，这或许就是变种人力量的代价。
　　辐射教所信仰的圣神，号称全知全能。奥莉薇自嘲地笑了笑，在有限的视野中，自己勉强称得上是全知，那么也算是半个圣神了。
　　忽然间，奥莉薇发现，自己那通透清明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是一个骑自行车从避难城外回来的年轻男人，身姿健硕挺拔，他完全无法被透视，仿佛一根粗大的黑钉，深深刺进奥莉薇的视野里，让奥莉薇移不开半点目光。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骑越野摩托的青年。
　　年轻男人蹬着自行车，仿佛锻炼归来的运动员，轻松惬意。
　　他脚下的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行驶平稳，如履平地。自行车在驶过一个坑洞时，直直地开了过去，而奥莉薇看到，那个坑洞比自行车轮子的直径还大！
　　“这是什么能力？”奥莉薇微微张开樱桃小嘴，一脸错愕。
　　“监察长，你看见什么了？”莱纳德惊讶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奥莉薇脸上流露出了惊奇、怀疑、震撼三者交织的神色。
　　“没什么，有个外来者我必须去调查一下。”奥莉薇说完，束紧身后的狙击步枪，翻过天台栏杆，朝那个无法被透视的身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