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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拉紧妹妹雪莉,迈着大步往前跑。
幼小的雪莉基本上是被哥哥拽住跑,两只脚刚踩到地面就被拽起来。
她胳膊被拉得很痛,她没有哭,她知道发生了可怕事情,妈妈死了,爸爸不见了,哥哥还和骑马的人搏斗,而那些坏人要抓他们。
她喘着粗气,“哥哥,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也得跑,”雅克嘴里一长一短的呼吸让他接不上话,“不然被……他们抓住了……就会喂……狼的。”
“那你拉紧点我,哥哥,”雪莉紧闭嘴唇,“我怕!”
“不怕,有哥哥呢!”
从雅克身后传来急速撕破空气的响声。
他回头。
一支弓箭正向他飞来。
当!
他整个人侧摔在地上,雪莉摔爬在旁边。
大哭起来。
他摸了摸身上,没有受伤。
妈妈的魔法在保护他们。
雅克拉起妹妹再跑。
嗖嗖嗖……
箭不停的从身后传来。
雅克再次被射中,这次他没有摔倒。
可妹妹摔倒了。
还好没受伤,被折断的箭矢掉在地上,这是要杀了他俩吗?
他们不是说哈顿将军不让伤到他俩嘛!
雅克没再多想,逃跑才是重要的事情。
距离树林很近。
只要再跑几步,就安全了。
他紧张的情信绪缓解不少。
进了树林,骑士就不好追了,何况南面的这边树林他们经常来玩耍。
外地人没那们熟悉这里。
那棵树有树洞,那棵树可以轻易爬上去,那棵树旁边有枯树洞可以躲藏。
他早就烂记于心。
拉着妹妹的手,有些沉重。
他看了一下。
整个人唰的一下,脑子空白。
他摔倒在地。
雪莉扑到他身边,没做任何缓解摔倒的动作。
他急忙扶起妹妹。
箭!
箭头!
带着血的箭头。
从妹妹胸膛前穿过。
露出来。
黑色的铁质箭头。
上面流着血。
雪莉看着他。
“哥哥,对不起,我实在跑不动。”她抬起满是汗水的头,“我感觉得好累。”
雅克缓缓坐下来,抱住她,泪水从他眼眶里渗出来。
一滴。
两滴。
三滴。
四滴。
……
全部滴在雪莉脸上。
“我们不跑了,我们休息一会。”
“哥哥,你怎么哭了。”
这一天以来。
无论发生什么。
他都可以忍。
也都可以接受。
但现在。
他的妹妹。
雪莉。
一个几岁的孩子。
根本不懂这个世界的残酷与现实。
她曾经说,长大了要让哥带自己去大城市玩。
去看各种好看的玩具和衣服。
去听传说中的戏剧。
还要去看海。
波涛汹涌。
来回拍打沙滩。
……
这一切都没了。
“哥哥,我胸口有点痛。”雪莉嘴角流出一抹血,她伸出小小的手,在雅克脸上摸一下,“我想睡一会。”
“好的,哥哥哄你。”
他抱紧妹妹,将她的头枕在左手臂上,右手轻轻抱她的腰,顺带轻拍臀部,摇晃着身体。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哥哥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慢慢地。
静静的。
一切恢复了平静。
雪莉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永远的睡着了。
她面带痛苦的表情。
没有说出来。
或许她知道自己活不了。
也或许她只是累了。
想睡一会。
他轻轻将妹妹放边上。
抹去嘴角的血。
拭去眼角的泪。
在她额头亲吻。
在她面颊抚摸。
伤心欲绝。
痛不欲生。
撕心裂肺。
这不足以抹平他的悲伤。
他站起身。
望向三个正在摇摇晃晃走过来的骑士。
不。
是禽兽。
他要杀了他们。
他握紧法杖。
由于碰撞,外面的伪装已经掉落。
它充满愤怒的能量。
在他手中。
随可以冲过去。
与三个骑士搏斗。
他有信心杀了他们。
更远处草地上。
追杀完黑旗帝国逃兵的骑士。
排着整齐的队伍正向这边赶来。
他难过。
他痛苦。
但现在他无法冲上拼命报仇。
就算三个禽兽已经遍体鳞伤。
就算他把他们杀了。
不。
自己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何况他们手中有弓,随时可以射他。
他只能将嘴唇吸进嘴,两个排牙齿深深陷入。
流血的嘴唇。
三个骑士已经距离他很近,发现他没事,拉开弓,射箭。
没射中。
雅克紧握法杖的手突然抖动几下。
时光法杖发出一串亮光。
消失了。
雅克消失了。
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在三个呆滞在原的骑士面前不见了。
雨点越来越多,落在雅克身上。
他身体的温度正在持续下降。
好冷。
可他并没有停下来。
掉下的雨点打得他皮肤疼。
这不是雨。
这是冰雹。
夹带雨。
他胳膊挡住头。
弯腰往前跑。
天空的法师男在他眼前直线下坠。
落在村庄中间一处房屋里。
被雨水或者是冰雹再或者是大雪浇灭的着火的房屋。
当他冲到房屋前时。
头发上粘满落下的鹅毛大雪。
双肩,手臂,大腿。
全是雪。
他冲进房屋。
拨拉冒着热气的茅草和木头。
终于,他看到法师男的衣服。
火焰将他外套烧没了。
身上布满重物砸裂的肉缝,血从里面流出来。
周围的村民过跑过来帮忙。
救这个救他们的英雄。
法师男被抬了出来。
放在屋外由木板铺好的地上。
村民脱下自己衣服给他盖上。
雅克双手按住法师男胸腔,狠按五下,用布满血的手拍拍他的脸。
又按了五下,再拍拍他的脸。
法师男眼皮动了动。
雅克急忙再拍拍他的脸。
法师男睁开眼,用尽全力将身体上移。
村民们把他扶正。
他笑笑,吐出一口血,“看来我杀了那个怪物。”
大家点点头。
是的,英雄。
是你杀的。
你救了我们。
你是我们的救星。
……
“胡说,”他咳嗽一下,嘴里喷出一团血,正中边上的雅克胸部,“我只是路过而已。”
大家静静看着他,不愿再让他说话。
“刚才,是谁按我的胸,”他看到大家齐刷刷地望向雅克,“谁教的你?”
“我父亲。”雅克回答道。
法师男突然伸手抓住他,过度用力,让他再次咳嗽起来,这次是连续不止,眼泪都咳出来了。
雅克被握住的手有一股热流传过,他不解地看着法师男。
法师男突然表情木纳,眼光呆滞地看着他。
上下打量。
“确实像,”他再次咳嗽,血从鼻子涌出来,但脸上充满幸福与安慰,“孩子,我是你舅舅。”
“什么?”
雅克和周围人都惊呆了。
“我真是你舅舅,如假包换,塔拉·维兰,你母亲是我妹妹,菲迪娜·维兰,你父亲是我最好的挚友罗克多·莫莱,”他深情地看着眼前的雅克,“你叫雅克·莫莱,没错,就是你。”
“可是……”
塔拉看看身上的伤,摇头道:“我活不久多了,没必要骗你,孩子,虽然我刚才用了读心术。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在找你。从阿达亚克村战役结束后,你们一家被黑旗帝国杀死,这是国王陛下给我们说的。但我发现,阿达亚克村庄附近产生过时间洪流,有人使用了时光法术。我怀疑他们欺骗了我们家族,编制了罗多克一家的死亡。同时我发现附近城镇张贴了大量通缉海报,很像罗多克和菲迪娜,还只是个孩子。我开始怀疑他们的孩子肯定还在世。我通过你改动时间顺序的法术,一路追踪,一追就是好几年。找得我好辛苦。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拉紧雅克的手,血从手指和手腕流出来,脸上布满泪水。
“我好思念我可怜的妹妹。”塔拉将口中欲出的血咽下去,从怀中取出一本书,“这本书送给你,他是我毕生的研究,上面记载了我所有的研究成果。特别是冰系魔法,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将它交给别人,同它一起进天堂。很幸运,我遇到了你。我的孩子。”
“您要好好休……”
“不用了,孩子,太晚了。”塔拉绝望地抹去嘴角的血,“记住,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还有身上的法杖,无论是谁,就算是维兰家族的人也不行。你明白嘛!”
雅克点点头。
“孩子,”他笑了笑,“要把我的魔法研究全部学会,替你母亲和父亲,还有惨死的雪莉报仇。”
雅克突然泪如涌出。
“别哭,男人不能哭,当然,有时也要落点泪,比如现在,”塔拉泪水奔出来,“我这是激动的泪水,一个是遇到你,还有一个是我打败了维兰家族至今无人能打败的上古邪神时间吞噬者达哈卡,就这两个,你说我能不激动流泪嘛!咳!咳!”
一股血从塔拉嘴里喷出来。
村民递给雅克一块布,当他要给塔拉擦拭时,塔拉拒绝了。
“孩子,上古邪神时间吞噬者达哈卡是杀不死的,你记住,使用时光魔法会积聚它的力量,他会越来越强,所以尽量少用,还有身边的三个孩子别再带上了,把他们送给村里的人吧!他们都是好人,相信我,他们是善良的谷地王国仅存的子民。你如果带上孩子们,迟早会害死他们,你一个人可以轻松跑掉,但你们四个一起根本逃不出时间吞噬者达哈卡的追杀。”在看到雅克点头同意后,他嘴角现出幸福的笑,“现在,有个任务,等我死了,去里面把我法杖挖出来。带上它,去黄金骑士团的上港城,找到克里斯蒂·巨剑骑士,看到法杖,她会帮你的。再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切记,报仇不能心急,要慢慢来,你的生命只有一次。好了,现在,我要走了,实在挺不住了,孩子,最后有个愿望。我想听你叫我声舅舅,毕竟我是第一次做舅舅,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不许伤心,一定不许,咳!咳!”
雅克想都没想,抱住他,“舅舅!”
塔拉紧依的头突然耷拉下去。
雅克扶正他。
已经走了。
全身血流不止。
裂开的皮肤和烧焦肉。
满是幸福的脸。
他是应该是个乐观的人,在生命最后时刻都充满乐观之心。
魔法书,他会研究的;
灭家之仇,他也会报的。
安心的去吧!
舅舅!
在安葬了塔拉后,村长和村民决定给拯救者塔拉·维兰在村里树一个雕像。
雅克并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他没有权力去决定这件事。
他原本不属于这个村庄。
村庄的重建工作也在紧锣密布的进行。
村长决定按照拯救者塔拉·维兰的遗愿,将孩子们安置在村庄,由没孩子的家庭轮流照顾。
这样可以充分避免因为收养发而打的争斗。
雅克再次感觉到有家幸福。
他和胖布尔特学习了一阵捕猎和陷阱技术,还猎杀了一只黑熊,虽然是老年货,但也出师了。
在村庄重建工作完工后的第二天,雅克向村里人宣布,他要离开这里,去完成舅舅交给他的任务。
去上港城。
黄金骑士团驻地。
在树林里躲避搜索的雅克,一直没有现身。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无论搜索他的军队距离他多近。
最后他找了个被搜索过的树洞。
休息。
直到黎明的太阳从天际升起。
他才走出树洞。
抹去脸上的泪水。
哈顿将军的部队也已经撤离。
阿达亚克村庄一片寂静。
他没找到雪莉的尸体。
也没找到妈妈的尸体。
父亲也没看到。
整个村庄被毁了。
在礼拜堂,他看到了成堆被烧焦的尸体。
哈顿杀了所有村民。
曾经与他一起生活的人。
老人、大人、妇女、儿童……
必须为他们报仇。
无论经历多少艰难险阻。
哈顿将军——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不过很幸运,他在礼拜堂下面两个层的地窖,发现了幸存者。
沃尔。
斯考特。
小约翰。
三个幼嫩的孩子静静睡在那里。
他们肯定受到过惊吓。
大人的惨叫声掩盖了他们幼嫩的哭声。
或者他们跟本就没有哭。
那是多么残忍与可怕的画面。
他叫醒他们。
在废墟中找了一些吃的。
准备上路。
离开这个村庄。
在阿达亚克村通向城镇的大道上。
雅克带着三个孩子。
沃尔。
斯考特。
小约翰。
望向曾经生活的村庄。
一片废墟。
在雅克回头望向村庄。
新建的一栋栋房屋。
整齐划一的院落。
焕然一新。
他看到。
沃尔。
斯考特。
小约翰。
在向他招手,脸上满是幸福与不舍。
手牵着手,
拉在一起,
走向大道。
等他报仇再来。
挥手再见,
孤身一人,
走上大道。
四个背影依靠在一起,新的希望在前面,淡黑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装满食物和水的雅克,透过一股凄凉的背影,在山坡处孤独地一个人走。
一样的阳光。
一样的清晨。
一样的空气。
不一样的人。。
还有不一样的心情。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