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遇

　　东方微白，酒坛子里的酒也涓滴不剩，喝酒的人似也有了几分醉意与困意，虽然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早已体内自成天地，对于凡人生活所必须的五谷和作息，都已经不再需要。
　　“不错呀这小子，竟然在登峰的途中慢慢感知到了天地元气。”
　　邝然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说道。
　　“邝老鬼，不对啊，你看他身体里的元气越来越浓，这不应该是入我境的特征吗？”
　　唐止水摇着头说道。
　　“他不过一个刚刚摸到初遇境的普通小子，怎么可能聚气于体。而且他周遭的天地元气似乎对他越来越亲和。”
　　“怪哉，怪哉。”
　　······
　　“这有什么怪的，你们要是知道这十几年他每天都在干嘛，他现在这种情况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道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呀，是程呈啊。来来来，快坐，快坐。”
　　唐止水笑着说道，
　　“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你那药园子里摆弄你那些花花草草吗，怎么有空找我们两个糟酒鬼啊。”
　　“事先说好，酒钱去找邝老鬼这个臭不要脸的去要，我可没有。”
　　“刚才喝酒的时候你咋像撒欢的驴饮水呢你。”
　　邝然嘟哝着，挥手摸出来一块紫红色的石头递给程呈。
　　“上好的紫云石，回头把你那淬竹青多给我几坛，让我好好喝个够。好歹也管着灵生谷这么多年，别小家子气。”
　　“咦。”
　　突然，旷然愣了愣，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厚实，他抓着程呈的手，激动地说道。
　　“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化归大成，这一向再好好平息一下，应该快化归巅境了。”
　　“真的化归了？那这么说，在那件事来之前，你有望入藏锋了？”
　　邝然全然顾不得此时的样子，欣喜若狂道。
　　“哈哈哈，到那个时候，尝苦居和白鹿书院那些老家伙看见你会是什么表情。”
　　程呈面无表情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说道。
　　“你这块紫云石顶酒钱了，这件事暂且不论，毕竟我的身体早已错过了承受天劫的最佳时期。我这次来是为了我这位故人之子。”
　　程呈望向山下，看着那个不断爬进去，又不断被砸出来的身影，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当初青衫已经是尝苦居的首席弟子，可为了那名女子，他不惜出走宗门，来到南原做了一个小家族的客卿。后来人间王朝王权更迭。他和这个小子在一个叫雾山镇的地方待了十七年。而他也被青衫用尝苦居的秘法炮制了十七年。看来这登峰试反而成全了他最后一步。”
　　以尝苦居的秘法和灵药炮制十七年，体内元气已经浓郁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只不过并没有融入经脉，故而从外表看，并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在这登峰试恰到好处的压力下，那些沉睡了许久的元气，不断地向李择的经脉融入。而周遭的天地元气，与其说是亲近李择，不如说是亲近李择体内那些元气。
　　“择儿已经是我的弟子，值此关头，我自然要助他一把，烦请两位让他在百步嶂中多待一会儿。”
　　“这个好说。”
　　唐止水挥挥手，两道气息先后落到李择身上。
　　“你连浩然气都用了？这怕是近百年最难的百步嶂了吧。”
　　邝然笑着说。
　　“我的浩然气，不仅可以帮他在百步嶂中更好的融合那些元气，还可以破除他的心妄，让他在后面的两嶂中稍微好受些。”
　　“哟，咋了，这会觉得这小娃可以了，万一他通过了登峰试，你那白玉浆可就归我了。”
　　邝然笑着说到，权当看不见唐止水那捏紧的拳头和随着呼气翘起来的胡子。
　　不就是打架吗，谁怕谁啊。
　　程呈见状，拱拱手，笑着离去。
　　这两个人，一起入宗门，打了差不多快百年，整个五峰早习以为常。
　　······
　　······
　　而在百步嶂里的李择，刚刚觉得那块石头变得轻了些，突然，一股比之之前更甚的压力笼罩了他的全身。然后，他又被砸了出来。
　　“这小子是谁啊，都已经出来好几次了，可真能抗啊。”
　　“谁说不是呢，我觉得我来的够早了，我来的时候他就在这了。”
　　李择顶着那股压力，又一步步走了进去，嘴里念叨着自己以前最常见的一种东西。
　　而他也发现，自己的体内天地元气越来越多，而自己周遭似乎有一层难以名状的薄膜，把自己与天地隔开来。
　　随着越往上走，这层薄膜越来越薄。好像下一步，它就会碎裂。
　　“不要抗拒体内的元气，它想往哪走，你就跟着它走。”
　　突然，李择身后传来一声平和的声音。
　　李择闭上眼睛，不再试图控制体内的元气去冲击那道薄膜。
　　他在跟着元气走，隐约间，他好像穿过什么。微不可察，却又真实存在。
　　像一只生于井的青蛙跳出了井口。
　　像一颗萤火虫在白天醒来，看到了太阳。
　　像一滴水滴进了大海。
　　李择，打破了那道薄膜壁障，他进入了天地。
　　他初遇了。
　　······
　　李择转过头，看见一位紫衣少年，手执折扇，面如温玉。
　　那少年笑着说，
　　“恭喜，你迈入了初遇境。”
　　“多谢这位···公子。”
　　李择抱拳道，
　　“点拨之恩，李择没齿难忘。不知何以报之。”
　　那少年合上扇子，笑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君子成人之美，你既遇到难处，被我撞见了，哪有漠视的道理。”
　　那少年摆摆手，说到，
　　“我叫叶无尘，如若你真要谢我，等到了聚云峰，请我吃杯酒水便好。”
　　“好了，我要登峰了，路上有事耽搁了些时日，要是上去晚了，绿绮妹妹又要恼了。”
　　说完，叶无尘轻挥折扇，他周围像是多出了一道微风，带着他离去。
　　意念御气，这是化归境才有的手段。
　　想不到这叶无尘年纪与自己相仿，却已经是化归境的高手。
　　李择暗暗思忖。
　　······
　　等到李择再次准备登峰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山脚下，这座山李择很熟悉，是雾山。
　　“李择，我刚要去找你呢，快回去看看吧，药铺出事了。”
　　李择回头看时，却是王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