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上鱼妖

　　三日后，吴语回到家中，看到家徒四壁，吴语真的无语，一阵苦笑，三年的时间为了赴考，变卖了家中的物件。父母三年前失踪，只留下一艘小船，吴语就是靠这小船在汨罗江中捕点鱼度日。
　　可是日子还得过，清晨，天还没亮，屡屡炊烟，小山村少了郢城的喧闹，多了一份宁静，吴语依旧背着鱼篓，摇曳着小船，飘荡在汨罗江中，吴语站在船头，看着远方，回想过去三年的寒窗苦读，一朝化为烟雾，摸摸自己的手臂，还是隐隐作痛，上面还涂了一些山里的土膏药，用纱布包裹好，好的创伤药吴语也买不起，只能找点草药自己包扎。等下肯定会碰到水，估计伤口会好的很慢，没办法，为了活下去。
　　想到八皇子楚赢断了自己的仕途，仿佛昨日重现，自己的这样的小人物根本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咬牙默默忍受。“老天爷为何要为难我！”
　　前途堪忧，光明不在，原本只想能够通过科举考试，取得一官半职，过上好日子，为百姓做点事，光耀门楣，现在能活下去已经很不错了，那些为国为民的事还是让给别人来做吧，往日的豪情壮志随风烟散。还是先捕几条鱼填饱肚子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不对啊，今早的江面怎么会如此平静？”吴语划拉着乌篷船飘荡在江中，春来江水绿如蓝，只是今早有些特殊，吴语环顾四周，风突然骤停，吴语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雾气不断浓郁，似乎整个汨罗江的晨雾全部聚集过来，吴语已经看不清江岸，只有船头的鱼油灯晃晃悠悠，雾气越来越浓郁，吴语的衣服都开始渗出水来，但奇怪的是鱼油灯就是不灭，微弱的灯光在迷雾中忽明忽暗，散发着一丝光芒，青铜灯罩弥漫出古朴的气息，笼罩着整艘小船。一阵阴风吹来，伴随着一大股鱼腥味，直扑吴语面门，吴语差点没吐出来，还好早上没吃饭，只是不断干呕。江面一人多高的大浪瞬间卷了过来，大浪中一血盆大口从天而降，就要吞下吴语。
　　吴语大惊失色，心想完了，这江妖明明就是一条巨大的鲶鱼妖，平时小山村的村民在汨罗江边打渔，这种鲶鱼很多，肉质细嫩多汁鲜美，颇受大家的喜爱。这鲶鱼妖肯定是他们的爷爷祖宗级别的，满口獠牙，嘴角两根胡须过来替他孩儿们报仇，正好被自己碰到了，真是流年不利啊，赴城参加科举失败，现在还要称为妖怪的腹中餐，吴语想哭，却哭不出来。
　　就在吴语觉得自己是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水柱砰的一声撞在鲶鱼妖的身上，鲶鱼妖掉落水中，不断翻滚，瞬间沉入江底。
　　一袭红影从水中跳上吴语的小船，原来是一条红色的鲤鱼。
　　“又是一条妖怪！完了完了，没想到我吴语也成为香饽饽了，只是抢食的却是两只妖怪！”吴语退到小船竹篾蓬边，连续的两只妖怪，吴语已经脸色苍白，扶住船舷，死盯着红色的鲤鱼。
　　红色鲤鱼在船头蹦达几下，嗖地一声化成一个满身红色的小姑娘，“这条臭鲶鱼，又让它给跑了。”小姑娘气的直跺脚，红扑扑的小脸气嘟嘟的，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额头有几片金光闪闪的鳞片。
　　“喂，别怕，鲶鱼精已经被我打跑了。”鲤鱼精看着吴语吱吱地笑个不停。
　　“可是你也是妖怪。”吴语讪讪道。
　　“可是我不吃人啊。”小姑娘摸摸后脑勺道，不明白吴语为什么那么怕她，要上前扶起吴语，吴语不断后退，心中大叫道：“不要吃我！我还没活够！我还没娶妻！”嘴巴却发出来声，遇到妖怪怕呀。
　　“咦？你是。。。”鲤鱼精一脸认真，忽地认出吴语了，“找到了！找到了！”“玄爷爷，我找到救命恩人啦！你快来啊。”鲤鱼精兴奋地跳个不停，小船东摇西摆的。
　　吴语不明白怎么回事，慌张地看着四周，“玄爷爷？还有妖怪？！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一会工夫，出来这么多妖魔鬼怪。”
　　一声巨响，小破船被高高抬起，吴语差点摔倒，“你这小鲤鱼，整天咋呼，我这把老骨头，唉。。。”
　　声如钟磬，明明声音宏大，入耳却如佛音，直击心神，让人心旷神怡。吴语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直巨大的玄龟背甲上，龟甲上沟壑纵横，奇花异草无数，树上拳头大的红果，绿色的藤蔓上五彩花，妖艳无比，上面缠绕着巨蛇，吐着猩红的信子，让人不寒而栗。早已看不出龟甲原本的样子，水草贝蚌珍珠玛瑙金银遍地，卵石怪石嶙峋，无数宝石散落镶嵌，自成一片天地。隐约可以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巨大阴影，吴语猜想应该是玄龟的头颅，如同小山。
　　“这哪是乌龟，这分明就是一座移动的小山！”吴语叹道，震撼无比。
　　“但是我什么时候救过这鲤鱼精的？”吴语很纳闷。
　　“请问，我什么时候。。。”吴语镇静下来问道，话还没说完，鲤鱼精就接过话，说到：“两年前，你在汨罗江畔是不是买了一尾金色的鲤鱼，然后把她放生了？”说完，一双朦朦的大眼睛看着吴语，手指着额头上一处小伤疤，手里还拿着红果，狠狠地咬了一口。
　　吴语想起来了，两年前的冬天，外面还在下着大雪，很多天没有吃到荤腥，实在是饥肠辘辘，嘴生羽毛，于是去江边鱼市，看能不能运气好碰到打渔人，这种寒冬雪天，很少有人去江中打渔的，寻遍整个鱼市，就只看到一处鱼贩在卖鱼，而且只有一尾鲤鱼，鲤鱼头部还受了伤，好不容易讨价还价，花光全身上下的钱财才买到一尾鲤鱼，准备回家红烧来着，来到江边准备给鲤鱼来个开膛破肚的，省的回家弄得一股腥味，吴语很爱干净，家中容不得一丝灰尘异味。可能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吃肉，或者是读书把人读傻了，居然连条鱼都拿不住，看着它从手中溜回汨罗江，当时吴语欲哭无泪，文弱书生，百无一用。
　　这件事对吴语来说，印象极其深刻，大冬天，花光所有钱财，跑了自己的食物，关键接下来好些日子没有吃到荤腥，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种挨饿的经历会记一辈子的，从那以后，吴语便开始注重锻炼自己的身体，寒窗苦读的同时，还用父母留下来的小船去汨罗江畔，跟那些有经验的渔人请教如何打渔，小少年皮肤也晒的幽黑，看上去不像是个读书人。
　　“天地良心，我当时不是想救这鲤鱼精的，我是想吃她。”可吴语不敢说，不然肯定变成妖怪的腹中餐了。
　　“是的，我看那条鲤鱼挺漂亮的，又受了伤，不忍伤害她，就去江边放生了。”吴语正色道。看到红色小姑娘的额头那道伤痕，再听她的话的意思，应该就是那条鲤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