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死结

　　“话说，那个游戏怎样做才能结束呢？”
　　“不用着急，很快，就要开始了。”“但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学校大钟的指针已经指向8点了，坐在学校广场上瑟瑟发抖的我和段月等人苦苦等待着。
　　“每天都要经历一次吗？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的！太冷了！”3月份的天气还不够温暖，却也不够凉爽，并不舒适，就穿衣来讲，T恤太冷棉袄太热，是一个非常尴尬的时节。
　　“耐心一点，找个地方坐一下啦，这么着急的话一会儿游戏开始了你怕不是会急死。”
　　吕怀泽翘着二郎腿坐在升旗台下面喝着咖啡，很是悠闲。
　　“你倒是穿的很厚当然没事，我可穿着短袖啊！”本来想着早上天气不错，温度也很高，穿短袖应该就可以，没有想到，从6点放学到现在，我却连家都没有回过，还在这个鬼地方受苦受累。
　　“啊！呀！啊！啊！”头顶窜过一片黑影，一群乌鸦在空中徘徊惨叫着，像是来到了一片凄凉的荒漠上一般。
　　“他来了！”吕怀泽“腾！”地跳了起来，装咖啡的易拉罐被踢了出去，“叮铃叮铃”地响着。
　　其他的几个人也是瞬间就切换到了认真模式，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着广场正北方的科技楼楼顶。乌鸦们不知为何从栖息着的房屋下飞了起来，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一起，聚成了一个黑团，向上飞过科技楼的天台，遮住了天台上的一切。
　　片刻过后，乌鸦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纷纷散去，黑影叠加在了一起，忽而散开飞去，在回过神来，天台上多了一个人影。背对着月光，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欢迎，我的孩子们。游戏，开始啦，尽情地享受侦探游戏的快乐，然后找到我吧！”他张开双臂大声喊道。声音经过了处理，从声音方面辨别性别或是身份。
　　“很遗憾，昨天的游戏里面，你们的伙伴集体失败了，按照游戏规则，他们都将受到惩罚。真是伤心啊，明明我对你们充满希望的。”他摇了摇头，接着他的脸朝向一侧的时候，我按下了快门，拍到了一点侧脸的影像。闪光灯忽闪了一下。
　　“哦？看来你们中间有人搜集到了一点证据啊，那么，就请开始你们的游戏吧！我看好你们哟，请不要让死者失望啊，侦探们！”
　　说罢，他走下天台，消失了。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凶手？很容易容易就可以抓住吧？只要有一些长距离的攻击武器。”“果真如你所言的话，那么这个游戏在第一次开始的时候就可以结束了。”段月叹息道。“确实，正是因为我们从物理层面无法找到他，所以只能通过心理手段，通过找到这三起案件的联系从而找到凶手。”吕泽怀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件外套递给我，“先穿上吧，天气凉，感冒了，破解效率会降低50%。”“谢谢。”
　　“那么，我们要去案发现场看看吗？”苏羽汐拉着洛枫就往科技楼里面走。“等一下，为什么要拉上我啊，我可不想再去那里了，太恶心了。”“这可不行，我们本来就没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如果不想你的脑子因为混乱而失去理智自杀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去调查！”
　　科技楼，恒台二中的主楼，位于升旗台的正后方，早年间除了用于搭载实验室之外，同时也是图书馆和校长室的所在地。后来因为学校扩建，科技楼慢慢的恢复了原本的职能。
　　“哒，哒，”进门，是大厅，标有整个学校布局的建模摆在大厅的正中央，周围的墙壁上贴满了名人校友的事迹。粗略地看了一下，在“科学领域”找到了“林焌”二字。“呵，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找到这个名字。”我看着他的照片，一时间竟忘记了任务是什么，只想把这面墙砸掉。“那是你的什么人吗？”段月正站在我身边。“我的父亲。”
　　“看来伯父也曾经是文学社的一员啊。”段月指了指简介的最后一行“曾任文学社社长一职，获选为‘文学社最佳社长top10’，位居榜首，曾创作‘心段术’一文，获得了第25届‘祁夜风’文学奖。”的字样。“喂，段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叫住了段月，“怎么了？”她回头，不解的看着我，“‘心段术’的问题吗？有趣，想知道更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回去问伯父呢？”“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回过家。”“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不好。”“没关系，那么，可以告诉我，‘心段术’中到底讲了什么，那样的文笔，我不认为具备获奖条件。”听完她摇了摇头。“你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但是，这远远不够，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父母，和你父母，四个人是那一届游戏的幸存者，仅仅只有这些，他们保留着游戏的记忆，而且，写下了社团活动室中的许多日记与线索。但是，‘心段术’，他们只字未提，无论我如何询问。”
　　“也就是说，那几行诗也许就是线索之一？”“嗯，可以这么理解。”走廊上还亮着月光，乳白色的，看起来很舒心。我们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听起来有点空灵，毫无实际的感觉。
　　“但是，你的父母为什么会同意你来这里上学呢？”“这个，可能是传承吧？”她耸了耸肩，说道，“大概就像是一只学会了飞行的笨鸟，学会的时候，已经老去，可是害怕这个种族的未来断送，于是生下了一个蛋，孵化成雏，教授给它飞行的本领，然后安心死去一样吧？他们大概是想让我可以继承幸存者的一部分意志吧？”
　　说起来，并没有那一个参与者选择中途退出。难道，这个游戏中存在着某种无法预知的诱惑，让这些学生可以为此放弃了记忆？果真如此，那么，这样的诱惑又是什么呢？
　　“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苏羽汐停住了脚步。她的面前摆着一扇门，上面写着“生物实验室”。“这里就是韩笑艺的死亡地点了。”苏羽汐拉开门，走了进去。
　　“就这样进去，真的可以吗？”“没关系的，我们本来就有活动许可。”“但是，尸体不会存放这么久吧？”“确实不会，但是记忆会。”吕泽怀从书包里掏出了成像仪，放在地上，按下了开始键。
　　“滴滴滴~~~！”一阵启动音效响过后，机器开始运转。
　　顺着圆饼状的仪器中间的放映口射出了一束有蓝色的电子冷光，光束射到了天花板上，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教室的天花板，接着蔓延过墙壁，覆盖了整个教室。从实验室后面的墙壁上照射出来了一层光粒，慢慢地移动着，像是扫描一样扫过教室，在讲台前的空地上，光层出现了空隙，一个长条状的空隙，像是一个人倒在那里一样，光层移动到讲台时，空隙又消失了，再看向那块有空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的投影，那时韩笑艺没错了。
　　“那么，就让我们看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吧。”吕泽怀拿出一罐灌装咖啡，仰脖一口饮尽，向后一抛正中垃圾箱。“当啷！！”易拉罐和垃圾箱碰撞后发出了一阵响动，接着安静了下来。
　　“你是第一次来案发现场吧？那就破例让你看一下案件的全过程吧。”吕泽怀拿出手机，点击了回放键。
　　“嘟~嘟~”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喂？”“你好啊，林泽云，欢迎你来到游戏，既然你是新来的，那么我就格外开恩，今天的目标修改一下，只要你们找出韩笑艺同学死亡的原因，哪怕只是一小部分，那么，今天的游戏就算是合格。如何？”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没有感情色彩音色，不快也不慢的语速，就像是机器人一般。如果硬要说这个声音是由人类发出的理由，就是声音的来源中，还有丝丝风声，声音也时大时小，飘忽不定。“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会的，因为……”正说话间，“咔啦！”因为背对着实验室的门，听到身后一声响动，我“呼”的转过身去，透过月光照射过的实验室门的玻璃，一个人影快速闪过。“不好！”我冲上前去，“别急，不过是让你们可以有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方便思考罢了。”
　　“你这家伙！”吕泽怀抢过我的手机，“我明白了，仅仅只是死亡原因吗？我们会尽量的，我想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就宣告游戏结束吧？”“哦？如果这一次的游戏太无聊的话，我不介意再次开启这场游戏，再次修改全校所有人的记忆，游戏重来，让所有人都卷入。”“哼，真是一个好人啊，谢谢你的好意，再一次开启的话，我会疯掉的，我明白了，我们一定会破解这个谜团的。”
　　他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要拦着我？”吕泽怀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家伙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安心享受游戏吧，这才是我们可以活下去的保证，我明白，于你来说难以接受，那么，就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人的死因吧，为了可以早一点回去吃饭。”
　　我停在门前，良久才反应过来。“那么，开始吧，我想看一边全过程。”我说道，就地盘腿坐了下来，向吕怀泽点头示意。
　　“嗯，那么，开始吧。”吕泽怀扔过来一份文件。“这是韩笑艺10的资料。”一脸蒙逼，韩笑艺不是全名吗？吕泽怀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尴尬的笑了笑，挠着后脑勺开玩笑一般地说：“为了区分到底是哪一个韩笑艺，我们会给他们进行编号，毕竟每一个死去的韩笑艺的特点都不同，死法也是。”“拿死人的名字开玩笑可不太好。”“无所谓，”他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总之，看一遍全过程吧。”
　　躺在地上的韩笑艺忽然站了起来，倒退着走到实验室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开始。”“注意细节，特别是面部的和身体的。”段月补充道。“还有哦，一定要仔细观察手部的动作。”洛枫说道。
　　“那么，开始吧。”吕泽怀按下了开始键。
　　韩笑艺动了起来，起初，步伐还是非常的自然。走到了讲台前，她被老师叫住。接着折返走向准备室。“到这里还算比较正常吧？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准备室。”吕泽怀打来了准备室的门，准备室与实验室一墙之隔，就在墙上打了个门，方便进出。与一般的准备室不同，这个准备室中，只有一个可以进出的门，就是与实验室相通的门。与外界交换空气的设备，是一扇小窗，连一个人都钻不过去，甚至可以说是一道缝。
　　“当时窗户是开着的还是闭合的？”段月回答道：“闭合的。经过我们的检查，没有有毒气体渗入，尸体中没有检测出麻痹类药物的使用痕迹，酒精含量正常，身体没有勒痕，没有烧焦的痕迹，脸部轻微发紫，没有心脏病史，死因被法医鉴定为哮喘病发导致的窒息。”
　　“那么，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就是接下来的这一部分。”
　　忽然，韩笑艺跪在地上，她捂着脖子，很痛苦的样子，因为整个脸都被憋得通红，她睁着嘴巴大口的呼吸着，接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喷雾。“她有呼吸疾病吗？”“她有哮喘，对花粉过敏。而且也闻不了烟味和胡椒。”苏羽汐说道。
　　韩笑艺把喷口朝向嘴巴，向嘴巴里喷了一些烟雾，接着剧烈的咳嗽了一会儿，恢复原状，继续蹲在放在地上的标本堆里面寻找着什么。
　　接着，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蝴蝶的标本，走出准备室。
　　就在标本即将递给老师的一瞬间，原本伸直了的手臂不自然的向后缩了回去。我注意到她的脸有些微红，像极了刚才的那一幕。只是为什么犯病会如此频繁呢？哮喘喷雾被掉包了？还是别的？无法理清。二次犯病还是另有他因？
　　“那么之后呢？”
　　韩笑艺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张大嘴巴，似乎想要呼吸。
　　接着，整个人像触电一般，向后仰，倒在地上。
　　“他们推断的死因是什么？”“都倾向于哮喘导致的窒息，怀疑喷雾动过手脚。”
　　看来，单纯的靠这些信息无法破解啊。这个家伙的犯罪，恐怕要从韩笑艺进入生物实验室以前来推算了。初次与那个凶手交锋的夜晚，至少前半夜，我们一无所获。
　　由他所犯下的罪行所制成的绳索将我们捆绑在一起，生子的一头缠绕着我们，另外一头，则被系成了死结，任我们怎么挣脱，也无法解开。猎物，也是败寇。
　　命运女神，似乎没有站在我们的那一边。
　　“要赌一把吗？”我暗暗思索着，看见段月只身走进准备室。我决定赌一把。“究竟会怎样呢？呵，也许一会儿就可以见分晓了。”月光照进教室，掺杂着丝丝冰冷，略带有一丝的宁静，让人冷，而静。这样的时候，最适合人们思考世界的真谛了。
　　“那么，凶手，到底是你虐待的欲望会增长呢？还是会大失所望呢？令人期待。”
　　与此同时，准备室中。
　　“笑艺，你会怪我吗？”段月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