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开学日

　　雨后的太阳依旧能够晒屁股！除了干净的马路外，几乎找不到前夜下雨的痕迹。
　　“玲玲，起床了没？”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何辛有些着急的呼喊。
　　迷迷糊糊中郭玲玲睁开眼，腿脚还带着微微的酸痛感，顺手抓起手机，居然快九点了，大概是上班日吧，所以外面的世界显得安静。“来了来了！”郭玲玲穿上衣服，也没梳洗便开门，蓬头垢面样跟昨日装扮整齐真是颇像两人。
　　何辛微微一愣，举着手里的早餐侧身入门。“我给你买了份早餐，快去洗洗，趁热啊。”
　　郭玲玲忘带梳子，找宾馆老板娘借了一把掉齿的梳子坐在镜子前慢慢打理一头飘逸的长发，镜子里映射着何辛从背后来回打量的目光。“何辛，我打算今天下午就回去了，我已经把火车票提前了几个小时，之前是没有今晚走的票，昨晚有了余票，我想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大概何辛正想夸一夸她的长发，动了动嘴唇被郭玲玲一句话噎回去。
　　“怎么这么突然，多待一天吧，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今天可以坐高铁去附近的景区走走，今晚就可以回来，不耽误你明天车啊！还是说我接待的不好？”何辛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改了票，试图挽留下她。“算了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这也是事实。我理解你，如果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会来烟台与你见面呢？你想开点，我们都面临开学，事情缠身，临时有事也不得不提前走。如果下次有机会，我请你来西京，好好招待你一番，我的小姐妹们都对你充满了好奇。”
　　如果拒绝说到了明面上，那时候将是所有的情面和余地都不存在了，何辛眼神黯淡下来。“行，知道了，那一会儿我替你退了今晚的房间，中午简单吃个便饭送你到车站吧。”
　　玲玲站起来，打扮的漂漂亮亮，一如往常。“来，抱一下吧，昨天是我太激动了，给你个机会感受我的温度。”
　　虽然何辛嘀咕着，但他还是迎向了她。这一次谁都没有抗拒对方，但都像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刚触碰到对方便害羞得缩了回去。
　　“真好！”或许就这么一句便能够表达清楚何辛的心情了吧。
　　火车站坐满了人，大多都是开学的学生，一眼就能够区分出来。
　　“再待几分钟吧，你也不着急进去候车！”何辛手按住郭玲玲的行李箱，眼神带着恳求。
　　候车厅已经不少人席地而坐了，不外乎低头刷着手机，现代人已经沦落到与一台电子产品相依为伴，甚至沉迷虚拟社会无法自拔，空虚感正在当代青年人中滋养生长。屋外的人大多是送别的，都在留恋最后一丝温柔，借着望天的机会偷窥身边人。自古至今，似乎在大喜大悲时刻才能令人记忆深刻，也更能催发诗意，诗是写给谁看呢？
　　何辛被挡在了车外，南下列车如它的制造材料一样冷冰冰的。透过车窗，窗外的人都在飞快消失，留下一地的遗憾。
　　“还有多久到达？需要接风洗尘吗？”一直都是小姐妹们最懂心意，离开车站不久便有打探消息的，奈何中国通信网络不给力，时断时续的信号令人烦躁，连回复个消息都花了五分钟，大概是其他基础设施建设跟不上高铁速度吧。
　　有人说矫情的人看什么东西都像在看自己，总是把自己带入到所有故事里审视自己，郭玲玲轻轻合上书页，绿色的封面给人清新自然的感觉，但书名每一个字都在敲打她的心思，无论是故事里的主人公，还是故事外的人，只要相比之下，都像是在同一个世界里举杯对饮。她将脑袋抵在窗上，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
　　何辛不算一个特别帅的人，在网络世界里，郭玲玲早已根据平时对其的了解做了一个个体画像，勾勒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这次见面使画像有了色彩和细节而已，如果说没有动心，那如何解释莫名其妙浮现在脑海里的人物画像？可是若说是沉迷其中，郭玲玲却从心底里抗拒这个假设。喜不喜欢这个问题在何辛那里得到了解答，反过来拷问自己，她想大概她也是相似的回答，都没办法毫不犹豫地就说“我爱你”，这也许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吧，好事多磨就多磨吧。
　　暑假给人带来的改变莫过于肤色加深了，程菲穿着淡蓝色的百褶裙下车，迎面来的热气昭示着西京的三伏还没结束，太阳帽也挡不住的热透过裙底烘烤着大腿。小区附近总有一些大爷穿条短裤就出门，棋盘边的人都不如往日里那般精神闪烁地争论高下。
　　“难道就没有人接车吗？至少请杯可乐，打个伞啊！”程菲在宿舍群里咆哮，静姐弱弱问了句在哪，然后便找了理由逃了，谁还愿出门啊，即便是去海边泡海水浴大概也约不到人吧。
　　程菲忿忿甩下一句话，看着脚边沉沉的箱子，像瘸了一般缓缓向车站走去。全国的车站大都一个样，出租车和黑车排着队抢客，前些日子西京晚报报道了黑车司机和拉客中介双重收费之后，偃旗息鼓没几天又席卷而来，都要吃饭，即便太阳把马路烤化了也得出门。公交车一趟接一趟，插筷子这个比喻一点也不为过，如果还能挤上去，也不会有多好受，咬咬牙，程菲拦住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享受着车上的空调舍不得下车，明明只有几件随身物品的箱子比灌水还沉，擦着汗坐下，“师傅，去西京大学！”
　　司机师傅慵懒地打转向起步，车子在烫脚的路上似乎显得疲软无力。一个男生突然冲到车子一方，差点将身子伏在引擎盖上，手舞足蹈地表示着他的急迫。司机摇下车窗，明显脸色与天气一样不太温和，“你找死啊？”
　　“师傅，通融一下，我有急事，能不能载我一个？车子还有位置呢。”他将脑袋从车窗探进车里，与司机脑袋挨脑袋，环视一遍车内，哀求式的眼神盯着程菲，微皱的眉头渴望着她能够说两句话。
　　司机被这一行为激怒了，踩住刹车伸手推着他的脑袋，企图关上车窗溜之大吉，当然还带着不太入耳的咒骂。程菲擦去香汗，也是有些震惊和迷茫，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如此拦车。“师傅，算了吧，多载一个也没问题吧，赶紧让他上车走吧。”
　　司机看了看男生的急迫神情，脑袋偏向一方将所有不悦化为一个不愿展现的表情后，开了车门，“别墨迹了，爱走就走，不走拉到。”男生仿佛得到赦免，点头哈腰地千恩万谢，并给程菲投以一个和善且歉意的微笑。“师傅，我去西京大学。”。
　　“西京大学！呵，真是顺路！”程菲心想，她偷偷窥视身旁这个满头大汗的男生，在心底打量千万遍，作为校友想说句客套话来缓解一下尴尬气氛，于陌生人角度来看，还是不增加那没必要的印象了吧。
　　寒暑假的西京大学就成了空城，只有此刻才开始热闹起来，门口可见男男女女结伴进出，停着不少车子拉客。司机师傅停下车没给个好眼神，收了钱就低头看他的消息去，男生行李不多，下车冲着学校跑去，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后背，程菲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居然既后悔让他上车又希望他能够替自己拎一下行李。刚进入大学校园那会儿，一下车就有学长学姐主动上来拎行李，现在哪还有拎行李的，马上就大三了，老腊肉哪还能得到极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