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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茗，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忘记我?”
漫天飘雪的火车站，女孩紧紧抱着男孩，在他侧脸上轻轻吻了吻。然后迅速转身离开，朝着火车走去。
汽笛声开始呼啸起来，火车像沉睡中的巨兽慵懒地醒了醒觉，缓缓驶向远方。
“岸芷！”男孩一边呼喊着女孩的名字，一边追着火车跑，女孩隔着车窗和他挥手告别。
不知道跑了多久，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脚下轻飘飘地，像是失去了知觉，他终于无力地摔在了地上，他没有喊疼就赶紧站起身，女孩的样子却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觉得心里空落落地，愣了好久才浑浑噩噩地往回走，破了皮的膝盖好像也不那么疼。
……
“又是这个梦吗？”男孩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有些迷糊的眼睛，碧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里绽放出动人的光华。俊秀的五官格外精致，挑不出一丝瑕疵，白皙细腻的皮肤不知道让多少女孩子嫉妒。
他穿上鞋子，走到了略微有些破旧的院子里，墙上披着绿色的爬山虎，让他疲劳的眼睛略微得到了舒缓。
院子里围坐着一群小孩，孩子们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衣，中间是一个带着眼镜的老人，衣服打上了补丁，带着一顶破毡帽。
“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混沌一片。有个叫盘古的巨人，在这混沌之中，一直睡了一万八千年。
有一天，盘古突然醒了。他见周围一片漆黑，就抡起大斧头，朝眼前的黑暗猛劈过去。只听一声巨响，混沌一片的东西渐渐分开了。轻而清的东西，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慢慢下降，变成了地……”
老人在给孩子们讲故事，男孩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故事像是在隐喻着什么。但具体是指什么，他又说不清。
“混沌一分为二，轻而清的东西上升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下沉成为了地。光与暗，清与浊。”男孩低声念叨着，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是存在恶魔的，男孩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他总是会做着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世界有阳光，有鲜花，还有蝴蝶。那是一个很美，并且只有人类的世界，不用担心下一刻就被骇人的恶魔吃掉。
很多时候，他都会分不清，到底是现实变成了梦境，还是梦境变成了现实。
老人看到了男孩，停下了正在讲的故事，笑呵呵地说道
“木心醒了?以后别不要熬夜看书了。还没吃饭吧？厨房里还有东西给你热着。”
“嗯”叫做木心的男孩摸了摸干瘪的小腹，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老人格外和蔼慈祥的样子，木心表现得很是乖巧。
木心走到了厨房，看到了灶上的瓦罐，他揭开盖子，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院长怎么又炖了一只鸡?”木心蹙着眉，微微有些不满。孤儿院里的生活很是拮据，但是这个老顽童总是私下给他开小灶，这让他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院长似乎格外偏爱他呢，想到这里，他觉得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难为情。他咬了咬嘴唇，吃完了饭就跑了出去。
……
“将军！”木心一招重炮，俊秀的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我又赢了！好开心！快点给钱给钱！”木心伸出手，对着面前窘迫的老人眨了眨眼。
“哎！我没看到！这步不算不算！”老人红着脸，赶紧把木心的棋子往回撤了一步。
“沈爷爷你真是的！居然还悔棋！”木心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几步棋以后
“将军！”木心一招巡车河加上挂角马，把将逼到了死路。
“这个……”
“这个不管你这么走都是输吧？给钱给钱！”木心笑嘻嘻地看着老人，似乎在打量一条肥美的羊羔。
“行吧行吧。”老人也是觉得不好意思，无奈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的纸币放在了他的手心。
“还有谁?要继续来嘛？”木心双手捧着脸，手肘杵着棋盘上，笑吟吟地看了看一众围观的老人们。
“我来，老沈啊，你看看你，连个小孩子都玩不赢，啧啧……”
一个带着老花镜，穿着中山装的老头在木心对面坐了下来。
“秦爷爷您先走。”木心做了个请的动作，很是礼貌。
老人眉头一挑，这小子，居然敢轻视我?于是漫不经心地走了一步帅，这叫御驾亲征，明显就是让对面一步的意思。
“那我就不客气了。”木心小声嘟囔着，直接炮八进七，他也是个有傲气的少年郎呢。
一刻钟后，看着被杀得丢盔弃甲的棋子，老人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这还是木心让了他不少，不但允许他悔棋，还提醒了他很多步才有的结果。
这下子托大了啊，老脸往哪儿搁啊。老人进退两难，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木心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无聊极了。
“我输了……”老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递给他一张五块的纸币。
接下来依然有许多爱下棋的老人不服，陆陆续续地坐到了木心的对面。围观的一众老不羞就不停地出谋划策。
“走马！”
“车一平二！”
“这一步明显飞象啊！”
……
啥?你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不好意思，这句话我没听过。
看着这群欺负小孩子的老顽童，木心噘着嘴，微微有些不满，然后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将军！”
“将军！”
“将军！”
……
“还有谁?”木心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那张比女孩子还要甜美的脸在老人们看来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
“不了，我还要回家收衣服呢。”
“我们家孙女要吃糖葫芦……我先走一步了。”
“我诊所里来了两个病人，我要去看看啊。”
老人们很快就逐一散去，摸了摸自己干瘪了许多的荷包，开始痛心疾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小魔鬼下棋?”
“啊啊啊！我好开心！”木心数了数手里厚厚的一沓纸币，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他朝着附近的集市走去，脚步格外轻快。他扳着手指头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院长爷爷的帽子那么旧了，可以给他买一顶好的毡帽。”
“剩下的钱，可以给他买芝麻糕，红豆糕，还可以买一些桃酥。”
“院长爷爷最喜欢吃甜食了。”
……
“这个，你的钱不够啊。”卖米糕的阿婆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他。
“不可以通融一下嘛？”木心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头上还顶着一顶崭新的毡帽，他噘着小嘴，有些委屈地看着老婆婆。
老人被他看得有些尴尬。
“这个……”
她和木心同年龄的孙女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说道:“奶奶，就便宜十块钱而已嘛！”
“可是小渔啊，这些米糕加起来也就十几块钱呐！”阿婆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哼！奶奶你真小气！”女孩看了看木心的脸，顿时害羞起来，一抹绯红的云霞染红了白玉般的俏脸。
女孩梳着麻花辫，眉间有一点朱砂，五官秀丽，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他好好看啊！”女孩在心里默念着，不禁泛起花痴，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于是脸更红了，她赶紧把脸别过去，胸口的小鹿躁动不安。
“好吧，我下次再来买。”木心神情有些失落，轻轻叹了叹气，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女孩从奶奶手里一把夺过包好的米糕，上前递到了木心手里。
“这个，算……算我请你的！”女孩鼓起勇气，看着那张让她不禁感到自惭形秽的脸，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个，没问题吗？”木心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正为难的阿婆。
“没问题的！我奶奶不会介意的对吧?”女孩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苍老了许多的奶奶。
“没……没问题”阿婆无奈地叹了叹气。
“谢谢你！”木心笑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了她，然后把仅有的几个硬币都给了阿婆。
“欠下的钱，我下次会还的，请相信我，我以后还会来照顾您的生意。”木心很认真地说道，然后对着女孩挥了挥手。
“再见，我走了。”
“再见，下次一定要再来哟～”女孩甜甜地笑着，捧着他给的苹果，傻笑个不停。
“都走远了！还发什么春呢？你这小妮子！”阿婆没好气地在孙女的小脑瓜上敲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
“嗷呜！”女孩吃痛，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
木心哼着小曲，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么多好吃的，院长一定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