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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九天仙机 / 第三章 醒悟

第三章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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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心里已经百转千回的想过,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任何情况。
  但无论怎么在心里美化王骏驰,光看周孙梓临走前的模样,吴回不用想也知道回去之后,王骏驰是不会轻松放过自己的。
  吴回躲在距离自家小院几十米处,别人家院外一棵大树后不住张望。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咬牙心里发狠的想不就是一顿打骂吗!自己忍过去就算了。
  可自从进入青云院的范围后,吴回每走一步,心就越虚一分,害怕被责打的恐惧慢慢压过发狠的决心。他从小无父无母,穿衣吃饭都得靠自己去挣,没有人问过他是否吃得饱,是否穿得暖,甚至有一回,打扫卫生时不小心,将王家一位妾夫人的花尊打破,那次他被管事打得半死,管事骂他:“你可知道夫人那花尊值多少钱?十个你也不够赔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时候他在床上痛的动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没有人来问过他,没有人关心他。也只有一位厨房干活的老妈子,平时挺喜欢吴回,每日悄悄从窗户外扔两个馒头给他。不然,那次吴回就没命挨到伤好。
  天色越来越暗,已经有不少弟子仆从,站在附近怪异的瞟着躲在树后不住张望的吴回。
  而王骏驰所在的小院,吴回已经看到周孙梓站在院门口张望几次了,想来也是等的焦躁不已。
  诶···吴回又踌躇了一会儿,见周孙梓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知道今天这顿责打是别想躲过去了。
  看着满天星辉,吴回深吸口气呼吸急促,显示出此刻强烈不安的心,强提起因恐惧而酸软无力的腿,慢慢朝小院走去。
  刚走到院口,迎面就撞上了准备再次出来看吴回回来没有的周孙梓。
  周孙梓先是一愣,既而一脸狂喜,又马上神色阴毒的盯着吴回,嘴角弯成冷笑弧度吐出轻蔑的话语:”我当你今晚不敢回来了呢,不过就算你今晚不回来,我跟我家少主明日也会过来叨扰。你是躲不掉的!现在就跟我过去受罚吧~当初就告诉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回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周孙梓,心里十分厌恶于他,嫌他挡住去路便推了他一把,径直往里走了进去。
  “哎呦?还挺横!看你一会儿还横的起来不!到时候哭爹喊娘,可别来求我~”周孙梓跟在吴回后面喋喋不休,一脸的幸灾乐祸。
  院里,王骏驰满面通红的坐在椅子上,侧着身子小声说笑着什么,他身旁坐着的是一位从未见过的锦服公子,面相白皙阴柔,眼神闪动间透着一股子算计。
  想必这就是那落星城周家的公子,吴回默默走近他们,与此同时一大股微醺酒味窜入鼻间。
  “哟~这就是你那不听话的奴仆吧?啧啧,看模样也是清秀机灵的,怎么干出这等忤逆主上的事?王兄弟,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才是,免得日后桀骜难驯,做出欺主弄权之事来!传出去,丢得可是你王骏驰兄弟的面子。”周家少主周寻南眼神特好,一眼便瞅见低头沉默走来的吴回,抖开折扇轻轻扇了起来,装作好心的出言提醒。
  今日灵田里发生的事,周寻南已经从周孙梓哪里知道了(添油加醋的经过),一方面觉得吴回太仗势欺人,连主家的话都不听。另一方面又因周孙梓是自己的心腹,他的仆从无端受了好友仆从的委屈,摆明了就是打他周寻南的脸!两人相交多年,他十分了解王骏驰的为人,说不好听点就是个昏庸不明事理的蠢货,又极好面子。若不是想着他王家少主的身份,人也好拿捏,他才不想跟这种一无是处的纨绔子交好!
  这次遇到这种拂自己面子的事情,自然不肯就这样轻放过吴回,说不得要拿这件事作伐,怂恿王骏驰打骂吴回,也好看看王骏驰是否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好掌控。
  ”你还有脸回来!看看你做下了什么泼天蠢事!还不给我跪下!“王骏驰一听好友周寻南之语,醉熏的双眼蓦然凌厉起来,他狠戾地瞪着这个,让他在周寻南面前丢面子的仆从,猛得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抄起脚边黑灰皮鞭,劈头盖脸地就向吴回抽了过来。
  黑鞭擦着空气呼呼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刺耳,显然是下了狠手!吴回吓了一跳,本能的就往旁边躲。
  而吴回这一躲,更让王骏驰怒火中烧,他转头看了眼周寻南,发现他正轻蔑的看着自己,眼里的意思十分清楚:真是没用,惯得你的仆从都敢闪躲主人的责罚了。
  王骏驰虽纨绔不羁,但好歹出生修仙家族,除了修炼一点自家练气灵决外,还被王家家主从**着练了一点武技。
  一开始王骏驰也没想太较真,想着抽吴回十几鞭子,再让他给周寻南、周孙梓赔礼道歉,日后帮忙干干活便算完事。但吴回这一闪躲,便又相当于当着人家的面,打了他王骏驰的脸面,气得他醉意都清醒了一半,便动用上了拿手武技,一招”灵蛇出洞“又准又狠地朝吴回劈去。
  ”啊!“吴回躲闪不及被一鞭子抽中,力道之大瞬间将他抽在了地上,背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更有一股暖流慢慢渗出,显然是已经皮开肉绽!
  ”哼哼!“王骏驰冷笑一声,见吴回被打在地上,疼的滚来滚去,脸上毫无怜惜之意,反而又接连狠狠甩了几鞭子下去,嘴里故意说着:”还敢躲?你这条贱命今儿就是被我打死,那也是你活该!叫你不听话!叫你拂我面子!你是什么东西!你周孙梓大哥好心给我传话,你还敢当面不从?!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少主吗?没眼色的东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周寻南自然听出了王骏驰嘴里的奉承之意,满意的含笑看着王骏驰继续行凶。这鞭子抽吴回越多,便越是对自己脸面的认同。
  周孙梓在一边看的拍手叫好,心里的气瞬间就舒坦了不少,得意洋洋的喊道:”疼不疼?哼!当初好言好语你不听!求饶啊~赶快向周爷爷我求饶~听得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劝劝你家少主,让你少挨一点鞭子。“
  吴回已经疼得嗓子都喊哑了,身上挨了多少鞭子,他已经数不清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痛楚,内衣里已经湿透了,一片猩热黏腻。
  听着耳边恶毒之言,吴回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狠狠瞪向周孙梓,他就是被打死也不会向这卑鄙小人屈服!
  ”王少主你看!这死东西还不知错,还用这么恶毒的眼神瞪我!您可得为小的做主啊!“周孙梓见吴回非但没有屈服,反而瞪着自己,气的连忙跟王骏驰告状。
  本来已经抽得有些累了,闻言一看,果然瞧见吴回拿眼睛瞪着周孙梓,又气的立马甩了几鞭子过去,边抽边骂:”真是不知死活!你说我王家待你也不薄,将你买回来好吃好喝的养大,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果然是下贱坯子生的,无父无母无人教,一辈子只配伺候别人端屎倒尿!“
  吴回最恨别人拿他身世说事,如今虽然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但还是微微扬起脸鄙夷地望着王骏驰,嘴唇翕动无声的说道:”彼此彼此。“
  王骏驰见吴回扬起脸,还以为他是准备服软讨饶,说几句求饶之言,却见他一脸鄙夷嘴唇翕动。
  愣了好一会儿,王骏驰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吴回说的是什么,瞬间气的浑身发抖,脸黑的要吃人。
  周孙梓也惊讶的长大了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吴回充满震惊,这、这小子是不想活了吗???竟敢这样说自己的少主!刚想开口扇风点火跟着奚落几句,却被一旁的周寻南暗掐了一把,立刻乖乖的闭牢了嘴。
  他这才想到,这等嘲讽王骏驰大逆不道之语,如果自己跟着说,等于再打了一次王骏驰的脸,王骏驰盛怒之下说不定连自己也一起恨上,得不偿失!
  ”你、你···大胆!放肆!竟敢议论主上!我看你是活腻了!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王!“王骏驰满面怒容,用鞭子指着吴回的手抖得不行,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等羞辱之语,他简直都气懵了。
  吴回躺在地上,身体再无一丝力气,头趴在地上慢慢闭上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死有何惧?反正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了,早死不过早超生,下辈子,真希望自己不要再做人家奴仆才好···
  王骏驰往吴回头上狠狠唾了一口,不顾形象当众免起袖子,气懵了的他这下真的有心将吴回打死当场。
  正当王骏驰举起鞭子,准备向吴回脑袋狠抽的时候,隔壁屋子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躲在屋内的赵安再也忍不住了,他若再不出头救吴回,那就真只能眼睁睁看他被打死了。
  ”赵安!你想干什么?莫管闲事!还不快回来!“屋内的赵天权沉声喝道。
  赵安跪在屋门口,朝屋内的赵天权磕了两个头,一脸焦急的说道:”少主,少主容奴才对王家少主说一句!这一句说完,那吴回之后是生是死,奴才再不多说一句!“
  见王骏驰转过身疑惑的瞅着他,赵安朝王骏驰磕了一个头后,才满脸严肃地说道:”王家少主管教奴才,我本无权过问,也插不了什么嘴。如今只劝少主一句,若今夜吴回被打死,那么日后青玄宗安排给王家少主的杂活,少主可是要自己干?青玄宗可是规定不许再次从外带奴仆进来。“说完朝王骏驰一拱手,再不看他一眼,进屋将门关好。
  周寻南变了脸色,眼神不禁阴沉下来。这凤仙郡赵家不愧是天月国数一数二的修仙大族,底下一个伺候随从都能看事如此清楚,两句话便把利弊关窍说给了王骏驰知道。
  现在只要王骏驰不是那种蠢上天的,都该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诶,本以为能看场好戏,没想到惊出一条大蛇!真晦气!周寻南拍拍衣袖站了起来,将折扇一收,同王骏驰告罪一声,便带着还在瞠目结舌状态的周孙梓离开了。
  王骏驰愣愣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揣摩着赵安说的那几句话,为了自己以后不用劳作,也觉得吴回这条命要留着。便狠狠瞪了一眼吴回,吐了吴回几口唾沫,才拿着鞭子回了房间,并用力关上房门。
  院中忽然吹起风来,吴回躺在地上许久,才有了一丝力气。他抬手轻轻支起一边身子,咳嗽半天吐出一口血水,而后擦擦嘴角血迹,慢慢在无人的院中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泪流满面。
  屋里坐在床边生闷气的王骏驰听到这笑声,气的站起来将桌上的茶盏摔了好几个!
  赵安跪在门边,隔着门缝注视着吴回,无奈叹息一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窗边的赵天权始终面无表情,仔细看了吴回几眼,才又走到蒲团上,继续打坐修炼。
  吴回笑了许久,笑得累了,才缓缓止住。他忍着浑身火辣剧痛,慢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慢慢挪回了厨房。
  ”把家里带来的金疮药给他拿点过去吧。“闭着眼盘腿打坐的赵天权忽然开口。
  ”啊?哦!“赵安先是一愣,继而狂喜的点头答应!
  立刻快步走到柜子前,几下翻出一瓶金疮药,连招呼都忘了跟赵天权打,就兴冲冲的开门直奔吴回所在的厨房。
  ·······················
  吴回刚轻轻躺在床上喘了几口气,突然想起识字书和《引气化灵决》还在怀里,怕血污会弄糊上面的字迹,顾不得疼痛,赶紧松了布带将两本书籍拿出来仔细翻瞧。
  呼···还好没事。这两本书籍的纸张不知是何材料做成,血迹只是轻浮在上面,用手一抹就掉了。
  刚想再看看书籍有无破损,厨房门外却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赵安的声音轻轻飘了进来:”吴弟?吴弟开开门,我给你送药来了。“
  吴回知道今天自己能活命,全靠了赵安的一席话,心下十分感激于他,可是《引气化灵决》不能让他看见,于是赶忙将两本书塞进枕头下,这才下床去给赵安开门。
  赵安一进来,就把吴回上下打量了一遍,直到吴回被他看的发毛了,他才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吴回:”这是金疮药,对付外伤最是有效,来,你伤势不好拖太久,我来给你上药。“
  吴回点点头心里感动,作势又要给赵安下跪,却赵安托住,还被他骂了两句:”好端端的你作甚又要跪?这金疮药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家少主面冷心热,这药还是他让我拿来给你的。“
  ”天权少主?“吴回有些吃惊,这半月来,他统共就见了人家几次,话都说不上一句,没想到今日遭了难,还能想着给自己送药来,这份恩情,吴回暗暗记下了。
  ”来,小心些坐下,别碰着伤口了。“赵安细心将吴回扶回床边,见他腰带已经解开,便轻轻将他血痕遍布的外衫褪去,露出了里面更加惨烈狰狞的内衫。
  血水已经染透了内衫,遍布的鞭痕却尤其刺红醒目。
  赵安咽了咽口水,眼神征询了一下吴回的意思,见他轻轻点了点头,才颤抖着手,慢慢捻起前襟,轻轻由前往后慢慢剥离,生怕会吴回弄得太疼。
  吴回咬着牙忍受着这一切,一声痛呼也不想溢出来。他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软弱,尤其是在亲近人的面前。
  衣服完全剥离后,赵安松了一大口气,可一看到吴回瘦弱的背上,血肉模糊一片,又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
  ”你忍着点,我开始上药了。“赵安强按下怜悯,打开金疮药瓶塞,倒了一些在手上,一点一点的抹到吴回的伤口上。
  这金疮药抹在伤口上,初时非常刺痛火辣,但不久后就感觉伤口没那么烫了,温温凉凉的十分舒服。
  吴回闭着眼忍不住轻轻叫出声来。
  本来正专心上药的赵安听见这一声,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一拍吴回肩膀:”你这小子,再舒服也别叫的跟小猫一样啊?怪肉麻的。“
  吴回睁开眼冲赵安吐了吐舌头,又继续享受起来。
  药很快上完了,赵安拿白布条一圈一圈轻轻缠绕伤口,因为鞭痕狭长,缠完后吴回都觉得自己全身胖了一圈。
  ”今晚你好好休息,这金疮药效果很好,明天差不多就能结疤了,这几天别沾水,伤好了再沐浴。晚点我煮点灵米粥给你送来。“赵安扶着吴回轻轻在床上躺好,用薄被给他盖上,叮嘱了几句就准备回去了。
  “赵大哥,今日大恩大德,吴回铭记于心!将来若出息了,必将报答。”吴回睁着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赵安。
  ”嗨!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都是些许小事。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得罪人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只有你自己有能力强大了,别人才会怕你、敬你。没有能力就得学会韬光养晦,做小伏低。仇怨不急于一时,总有报的时候。“赵安摸摸吴回头发,眼神幽深,半晌才叹息一声掏心道。
  吴回郑重地点点头,赵安这才安下心来起身离去。
  赵安走后,吴回默默看着昏暗的屋顶,一颗心慢慢坚硬冰冷起来:这次他大难不死,将来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王骏驰,以及周寻南主仆!他要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将来恨他、怕他!!
  想到赵安那热心肠的脸,吴回心又软了下来:那些爱他护他的人,他要好好报答,有他在一天,他绝不会让人欺负他们!
  吴回伸手摸了摸枕下的书籍,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这是他开始新人生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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