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漆黑

　　“锦书！”
　　李锦书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甄淑文连忙扶住，掐人中不管用，一摸他额头发现烫的吓人。
　　“他发烧了，怎么办？”甄淑文向着方硕问道。
　　“先用毛巾沾些冷水给他敷到额头上，破晓我们就出发，途中会经过村落，也许会有赤脚大夫行医。”方硕如此说道。
　　甄淑文扶着李锦书躺下，用包袱给他枕着头，然后解下他的额巾。
　　看着李锦书眉心有一道黑纹，甄淑文不禁伸手去摸那道纹路，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嘶——”她一激灵，赶忙收手。
　　甄淑文去打了些水，然后将毛巾浸湿，稍稍拧干，然后敷到李锦书的额头上。
　　“锦书还不曾吃过东西呢，这可怎么办？”甄淑文心道，“有了。”
　　甄淑文到锅旁盛了一碗肉汤，然后扶着李锦书躺倒自己怀里，然后用调羹舀了肉汤递到李锦书嘴边。
　　“张嘴，啊——”
　　甄淑文一番尝试，李锦书都不张嘴。她干脆把碗放下，一手捏着李锦书的脸，让他张开嘴，一手慢慢地把汤灌了下去，也不管是不是给他呛到。
　　方硕看见了，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清晨，李锦书还没有醒来，方硕安排人把一部分货物卸了下来，放到李锦书骑的马身上，让李锦书跟货物躺在一起。
　　四处一片漆黑，李锦书站起身来，他看见身前有一个光点，伸出手来才发现这个光点离自己还很远。
　　他朝前走着，然后开始跑，那个光点还是很远很远。
　　快到午时，方硕一行人到了一个村落。
　　村落里房屋都是闭着的，房顶铺的秸秆秃了一块也没人补上，到了饭点，村中也看不见炊烟。
　　要不是能听见房屋内传出的些许声音，，众人差点都要以为进了荒村。
　　“有人吗？”方硕大声喊道。
　　一片开门声响起，一个个面若枯槁，瘦骨嶙峋的人走出，呆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押镖队伍。
　　看着眼前的三四十号人，方硕知道来错了地方。
　　“走吧。”方硕回头说道，却见一帮“饿鬼”已经围了上来。
　　“尔等若是不想丢了性命，就速速退开！”方硕喝道。
　　饿鬼们置若罔闻，举起双手，就要朝着方硕他们抓去。
　　“还不速速退开！”
　　甄淑文一脚将一个村民踹翻在地，那村民却又爬起，重新扑了过来。
　　一群人乱战在一起，村民手无寸铁，单靠手抓嘴咬。
　　方硕用刀鞘拍在人身上，拍出了阵阵闷响，但那村民就是顽固地扑上来。
　　“啊——”有人中了招，被一口咬在手臂上。
　　“少镖头，怎么办？”
　　方硕咬牙没有说话，就地一滚，躲开身后扑来的人，刚站起身就被人撞的身形一歪。一巴掌将其扇开，此时方硕心中也是怄气无比。
　　“岂有此理！”方硕一把抽出收在鞘里的刀，“杀！”
　　“锵锵锵！”响起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
　　就在刀剑将要见血的时候，一阵狂风袭来，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将那些村中饿鬼吹起，卷进了房屋，然后又将门关上。
　　风停时，一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那夜里出现的郎有才。
　　“这是答谢你们那一碗肉汤，有缘再见。”郎有才略做拱手，就化作一阵风不见了。
　　这郎有才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也不知在这漆黑的空间里跑了多久，李锦书还在跑着，他感觉不到疲累，好像此时能做的也只有这件事，好在那光点已经变成了拳头大的光球，应当是不远了。
　　话说，方硕等人撤出那饿鬼村后，略作休整，重新上路。
　　走出约莫还不到十里路，就远远地见着一个寺庙，炊烟正盛。
　　到了寺门前，这寺占地约有二三亩（以秦汉为准），红墙黑瓦。
　　叩响寺门，一人隔着门问道：“来者何人？”
　　“押镖的，有人生病了，想问问贵寺有没有懂医术的。”方硕答道。
　　门开出一道缝，一僧人朝外看了看，一帮人佩刀带剑的，他也不敢放人进来。
　　“我去问问方丈。”
　　“有劳了。”方硕抱拳。还没说完，寺门已经关上。
　　等了半盏茶功夫，寺门开出一半，一个僧人合掌道：“这位领头的施主带上病人跟我走吧。寺中禁带伤人兵器，还请施主卸下兵刃。”
　　方硕将佩刀扔给了自己的副手，凑到他耳边说道：“半个时辰我没出来或是听见我的呼救声，直接闯寺。”
　　副手点点头。
　　方硕将李锦书背起，给了甄淑文一个让其安心的眼神，然后转身入寺。
　　眼前的和尚面净腰圆，跟着他，方硕朝寺内一步步走去。
　　到了一处禅房，和尚双手合十，“方丈就在里面。”
　　进了禅房就见着一个肥头大耳，膀大腰粗，身穿袈裟的方丈。他身边还站了两个身高体壮的僧人。
　　“老衲见过施主。”方丈合十道。
　　方硕把李锦书放到产房的床上。
　　方丈走上前去，伸手打开李锦书的眼睛看了看，又探了探额头，最后切了下李锦书的脉。
　　“只是寻常的发烧，照这位施主习武的体格，过几日烧就退了。”方丈如此说道。
　　方硕走上前就要将李锦书背起，方丈却伸手虚拦。
　　“阿弥陀佛，施主来了敝寺，不去拜拜我佛吗？”
　　“是我疏忽了，但我等着急赶路，聊表心意，劳方丈替我见过你佛。”方硕递了半两碎银给方丈。
　　方丈接过银子，咧嘴笑道：“一定一定。”
　　背起李锦书，方硕朝着寺外走去。走了两步，方硕回头道：“方丈知道贵寺西边的那个村子吗？”
　　方丈笑眯眯道：“不知，施主有什么事吗？”
　　方硕无言离开。
　　一阵风刮进寺寺里，寺里几个米缸顿时都空了去，正殿里佛像佛光一闪，凭空里传出一声痛哼，撒了不少米在地上。
　　跑着跑着，李锦书发现眼前的光球已经变得巨大无比。
　　漆黑的空间里，李锦书好似一粒芝麻，而那光球就像一个西瓜。
　　光球发散出温暖祥和的气息，已经触手可及了，李锦书伸手，之间刚刚触碰到那光球，就感受到一股无穷的拉力将他拉了进去。
　　睁开眼，李锦书看见了蓝蓝的天空。倏尔，一朵黑红色的云团飞过，后面跟着一束白虹。。
　　李锦书猛地坐起来，转头看见远处是一个庞大的城池，城门口排了一队人马。
　　而那黑红的云团就直直地朝着那城池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