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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们需要几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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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大家都希望事情顺顺利利,简简单单,但现实总是变幻莫测的。
  好比戏台上的武松,在《武松打虎》这一幕里,他的人生轨迹就是打虎,绝不是打狗,更不是打猫。
  所以,当一只猫挡住了他的拳头时,表演了许多年的武松,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拳他是该砸下去,还是该收回来……
  就在武松愣神的时候,趴伏在地上,仿佛已经死了的老虎,似乎感受到了武松的迟疑,忽然回光返照般的发出一声怒吼:
  “嗷!”
  与其同时,一连串急促的小鼓声,带着几分焦急的意味,骤然响起。
  “咚咚咚!”
  垂死挣扎的老虎,开始剧烈抖动,尤其是它硕大的脑袋,上下左右,来回的甩动。
  “该死的,怎么弄不下去……”
  扮演老虎的男人,剧烈抖动着,想要将脑袋上,碍事的黑猫给甩下去。
  结果,他脖子都甩疼了,脑袋上的黑猫依旧稳坐钓鱼台,锋利的爪子紧紧抓着虎皮,就是不下去。
  黑猫站在棕黄色的老虎头上,远远看去,仿佛老虎头上被打出了一个大包,充满了戏剧性。
  只是,武松和老虎这两个表演者一点都不开心,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说老尴尬了。
  好好的一出戏,竟然被一只黑猫搅黄了,打断了。
  “咳咳!”
  戏台上,站在幕布后的戏班主咳嗽了两声。
  戏班主臭着一张老脸,朝武松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跨在老虎身上的那些拳打脚踢的武架子不要了,直接强行跳到下一幕。
  武松悄悄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这只老虎,兴许是《武松打虎》里最不经打的一只老虎,才挨了两记拳头,就黯然退场了。
  武松正打算按照戏班主的指示,匆匆结束这一幕。
  只是刚抬起腿,武松的双眼蓦然闪过一道精光,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咚锵,咚咚锵……”
  在乐师的伴奏声中,武松踉跄着脚步,摇摇晃晃地离开老虎身边,醉眼惺忪地耍了几个花架子。
  武松抬起一只手,指着依旧站在老虎头上的黑猫,神色间带着几分桀骜不羁,咿咿呀呀地唱道:
  “虎崽无辜,且饶了你这大虫。”
  灵机一动的武松,演绎了另一种结局。
  激烈的背景声中,武松踉跄着走向了暗处,代表《武松打虎》这一幕落下了帷幕,同时也代表今晚的表演已经结束。
  那只逃过一劫的老虎,一把扯开头上的黑猫,骂骂咧咧地说了两句后,便脱去伪装,大大咧咧地往后台走去。
  戏台上,只留下一脸孤傲的黑猫。
  戏台下,这一出别开生面的《武松打虎》,让一众村民有些意犹未尽。
  他们各自拎着板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往家走,一边讨论着戏里戏外的生活。
  各种嘈杂的声音,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显得十分热闹。
  戏乐声结束的那一刻,一个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声音,在戏台前响起:
  “哈哈,王婆,你家的小黑猫,戏台上滚一滚竟然还成了虎崽子!”
  戏台上,被武松点化为虎崽子的黑猫,安静地蹲在灯光下,远远望去,灯光下的黑猫,倒是有一番稚虎气象。
  “武松打虎,武松打猫,倒是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个屁!一只臭猫坏了一出戏……”
  “小点声!你难道不怕……”
  原本心里有些怨言的村民,仿佛想起了什么,一个个纷纷闭嘴,不再多说什么,加快脚步往家走去。
  在村民一片嘈杂的声音中,黑暗的角落,一位弯着腰,穿着灰褐色衣服的老太太慢慢走出。
  这老太太似乎就是黑猫的主人,只见她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颤颤巍巍地走到戏台下,嘴里碎碎念着:
  “造孽了造孽了,好好一出戏,怎么就变成这样……”
  王老太太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凄苦,仿佛对自家养的小猫,搅和了一出戏十分愧疚。
  王老太太站在戏台下,伸出一只手,朝着黑猫招呼,那模样像极了奶奶呼唤孙子回家吃饭。
  “来来来,小宝贝赶紧到奶奶这……”
  黑猫歪着脑袋,瞄了一眼王老太太,抬了下前肢,却不往前迈步到王老太太那边。
  王老太太又叫唤了几声,可惜黑猫仿佛一个淘气的孩子,就是不理会她。
  看着不肯迈步的黑猫,王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上戏台,打算将调皮的黑猫抱回去,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孩子大了,大步听话咯……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王老太太的脸上,将她的面容曝光在众人的眼前。
  如果郭文他们在这边,一定能认出,这王老太太,赫然是白天带他们去迷雾林的那一位老奶奶。
  可惜,郭文他们正四处找村民询问借宿的事情。
  只见,陈凡飞站在一位消瘦的村民旁,礼貌的问道:
  “大叔你好,我们是出来旅游的大学生,想在你们村住一晚,你知道哪里可以住吗?”
  正磕着瓜子的村民,看了眼陈凡飞和林燕,呸的一声,吐了一地的瓜子皮,摆摆手说道:“不知道不知道,别挡道。”
  陈凡飞笑容微微有些僵,村民的态度出乎了他的意料,出师不捷。
  林燕见到这一幕,立刻上前打算依靠女孩的身份,和村民套套近乎。
  只是,没等她开口,那消瘦的村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吐着瓜子皮,自顾自地走开了。
  “这……”林燕瞪大了眼睛,看着村民的背影,眼神中有些不敢置信。
  陈凡飞微皱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陈凡飞他们连着问了好几个人,结果很遗憾,没有一个村民答应,可以让他们暂住一晚。
  在交谈中,陈凡飞隐约有种感觉,这几天似乎有些特殊,导致村民们对陈凡飞他们隐隐有些抗拒。
  莫名的,这些村民全都透着一种不欢迎的意味,仿佛陈凡飞等人,会带来某种厄运灾难一般。
  很快,陈凡飞就见到了同样一脸沮丧的郭文和杨兰,看来他们那边也没什么进展。
  杨兰显得有些沮丧,有些无助地看着林燕问道:“怎么办?今晚我们是不是要露宿村口了……”
  江穆带着白哈,看着满是愁容的四人,建议着说道:“可以找个大户人家问问。”
  在江穆的记忆中,他以前去外地,都是在当地最富贵的一户人家借宿,从没有被拒绝。
  听到江穆的话,陈凡飞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对啊,我们可以去找这个村的村长,他应该会帮我们。”
  这么大一个村子,村长安排几个人住一晚肯定没问题的。
  而凑巧的是,陈凡飞他们要找的村长就在戏台这里。
  石义村的村长,姓王,是一位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老汉。
  陈凡飞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戏台下,和一个人交谈着,那人正是刚才在戏台上扮演武松的人。
  王村长头发有些斑白了,脸上的皮肤显得很黑很粗糙,整个人好像好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
  突然冒出来的陈凡飞,让正在交谈的两个人一愣,尤其是王村长,眼中露出浓浓的疑惑。
  这几个年轻后生是哪里冒出来的?
  陈凡飞对着两人笑了笑,然后看着眼前面容敦厚的老汉,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是王村长吗?”
  王村长没有回到陈凡飞的话,而是上下扫了下眼前的年轻人,反问道:“外乡人?”
  这虽然是一句反问,但村长的语气很是肯定。
  因为这几天同乡的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绝不会晚上来石义村。
  陈凡飞和林燕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隐隐抗拒的态度……
  难道真的要露宿村口了?
  “王村长,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大学生,来这里……”陈凡飞不愿意放弃,指着身后的郭文等人,言辞诚恳地解释着。
  林燕和杨兰恰到好处地站在陈凡飞旁边,眼中满是希望地看着王村长。
  在听完陈凡飞的来意后,王村长沉默了起来,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旁边那一位扮演武松的年轻戏子,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也不搭话,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过了一会儿,王村长才沉声说道:“你们可以在村里住一晚。”
  听到这话,陈凡飞和林燕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的神色。
  只是,没等陈凡飞和林燕说出感谢的话,王村长的下一句话,让他们心情又是一暗。
  满老茧的手,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指向了某处。
  王村长两只深陷的眼睛,看着陈凡飞两人,不容拒绝地说道:“但是,必须和他们一起住那里。”
  陈凡飞和林燕愣住了。。
  而那位扮演武松的戏子,似乎早已料到了王村长会这样说,笑着对陈凡飞和林燕问道:
  “你们需要几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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