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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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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友珪视之为女诸葛的王妃张氏,是一个聪慧的女人,遇到这样大事,她心里一肚明镜。
  她非常明白,连续发生的两场事,皇帝按兵不动绝不是饶过自己,而是时机不到。特别是刚才,耳听都能听出宫外双方对敌情况,是很多的士兵在围剿几个人,这些士兵且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伏兵。皇帝已经在预防着她夫妻,而她夫妻已经自投罗网,隐忍不发,是为稳住自己。
  这些话不能对琥珀说,吓着她,就没人帮着做事了。
  不能坐以待毙,须主动出手。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皇帝这时不会闲着,一定在紧锣密鼓的布局。
  知己知彼,得冒险去侦听一次。
  大王氏等人之前设计的这个密室,位置实在是好,在厕所和龙榻之间,有一个真正的更衣间。俗称“更衣”,其实是上厕所,真正的更衣就是换衣服的地方。这里放置着皇帝各种衣服鞋帽,以及与穿戴有关的物品,晾衣架最里有一层板壁,板壁有服装透气用的中缝,可供窥视。从侧门进入这里不受注意,如有人偶尔经过,一眼看到的只是许多吊挂着的龙袍。
  张氏透过壁缝,看到了躺在榻上的皇帝,他没睡,正在辗转反侧。就在这时,一个人进来了,原来是韩建。
  “皇上叫臣明日来,臣忍不住,今晚一定得来。”
  皇帝仰起身,笑着:“你倘真能理解圣意,就不应当等到明天。”
  “哦,皇上已经料到臣这时候会来?”
  “当然,坐下说话吧。”
  “那臣就直说了,韩勍韩统领刚才介绍的所谓贼情,应该都是假的?”
  朱皇帝回答:“是的,是我叫他这样说的。”
  “您这是在稳住钓鱼船,不让事情激化,一旦激化了,狗急也会跳墙?但控鹤军化装进宫,且携带武器与警卫交战,明显是郢王爷夺宫,皇上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当然,所以朕没有打草惊蛇,说说你的看法吧。”
  “那一次准备把他放到莱州,因袁象先请旨,又留了下来。当时一咬牙,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现在还是让他去那儿吧?”
  “可以。”
  “驻在宫里的王妃娘娘先不告诉,最好什么人也不说,由臣临时颁旨。时间越快越好,以防变故,一家大小一二百口人北上,相关事宜得先做一些部署。”
  “你办事,我放心。”
  韩建走了,张氏已经听出一身冷汗。正如自己所料,皇帝隐忍不发,是在着手更狠毒的行动,即韩建所谓的相关部署。谁都知道,朱皇帝一贯对待被贬的官员,是什么下场。
  她悄悄退出壁室,在近处望风的大王氏,掩护着回长庆宫。天已近三更,春夏之交,窗外微风和煦暖洋洋的,自己却心头如冰。琥珀问:“怎么说,听到了什么吗?”
  她不把实情说出,轻松地:“要把王爷贬出京城。”
  琥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咱们就不会被杀头了。”
  看自己的主人说话轻松,而神态并不轻松。就劝着:“娘娘,下乡就下乡吧,宁为鸡口无为牛后,留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哦,是,是的。”
  她这一夜也和老公爹一样,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想到之前被贬杀的张廷范、柳璨,和近时被贬杀的李思安。想得头疼,就爬起床来一个人贮立窗前,直到晨曦微露,终于想出了结果。那就是破釜沉舟,强行篡位。
  虽然想好了决定,但这时无法施行,尽管冯廷谔一定在上清观外等着,却不能让琥珀出去联络。
  “琥珀,去拿饭来,饭后我想出去走走。”
  “好嘞。”
  她不带仪仗,除了琥珀,还有两个小丫头跟在后面,走去的地方竟然是九曲池。琥珀声音小小的问:“天把天就要出宫了,娘娘是去一柱观拜三清天尊吗?”
  “是啊,尊君会保佑咱们的。”
  九曲池鸟语花香,张氏都感觉不到:“琥珀,我似乎闻到一股血腥味?”
  “娘娘,您可能是太紧张了。那一年王爷和蒋玄晖蒋大人,在这里灭杀皇族,至今人们都传说,九曲池总有一股血腥味。不过,要想做天下就必须这样,宇文化及杀隋炀帝后曾说,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
  琥珀一番话,虽然说得不伦不类,却正说到张氏的心里。她出来散步,一是观察是否有跟踪监视,二是思谋行动部署,探内外联络之途径。当然也有稳定心态、检讨成败的一面,因为自己所决定的,是一场生死存亡的大事,错不起。
  三清殿,女道们正在做功课,看她来了,慧珏快来拜见。她挥挥手,众人就散了,慧明也要走。
  “师姑请留下,本妃想听你讲述道法。”
  慧明就走过来,琥珀对慧珏:“你怎么还不走?”
  看慧珏走了,琥珀骂着:“释道两院闹事,都是这家伙起的头,皇上竟然不闻不问。”
  这时慧明已经走到面前:“无量天尊!”
  “免礼,闲来无事和你聊聊天,先说一声谢谢。”
  “娘娘是说刘知浣那件事吧,贫道也是实话实说。”
  两人坐下,琥珀立在张氏身后,安童出去取茶水。慧明客气着:“娘娘面前不敢说法聊天,贫道只会论病。”
  “好的,就听你说病。”
  慧明就说了:“道家之大要,是无为而治,表现在医术上首倡治未病,天人同构,达到自然无为。服食、行气、辟谷、导引、调息等方术,皆本着这一宗旨。倘病已成形,再治,则为晚矣。”
  张氏欣喜于颜色:“师姑短短几句话,把道义和医理融会贯通,太精辟了。”
  琥珀插话:“你说的我也懂,防大于治。不过,无为而治,好像说的是皇帝治国,不是治病。”
  慧明一笑:“琥珀姑娘说的是,道法有身国同治,内圣外王,清静无为,治国和修身一体。无为而治,那是有国可治,娘娘和王爷都是治国之大器,何愁无国可治。否则,贫道在这里岂不都是空谈。”
  张氏听懂了她的话意,继续探询着:“治国齐家平天下,那是男人们的事,本妃不在其位。请教师姑,倘疾病已临身,如何修持?”
  “阴阳协调,天人合一。”
  “能否说得具体一点?”
  “病来了是挡不住的,再怎么修身,往往由天不由人。刮骨疗毒是一种疗法,自断其臂也是一种疗法,天命不是不可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就是娘娘今天要论的病由吧?”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站起身要告辞。
  安童送水上来:“娘娘,茶不好,请恕罪。这个师太,有话不进来说,躲在门后鬼鬼祟祟的。”
  琥珀发怒了:“什么东西,监视娘娘吗?”
  慧明息事宁人地:“狗有狗道,猫有猫道,娘娘行的是大道,百灵护佑。”
  张氏向慧明深深鞠了一躬:“托师姑洪福。”就走了。
  慧珏的确是来偷听的。
  她被琥珀撵出三清殿,刚回到自己院子,觉灵抬眼看到窗户下,又挂着一个信筒。烦恼着:“师太你看,又来了。一回两回都不准,让我们丢脸。”
  慧珏劝着:“不要生气,这一定是个大人物,在保护着咱们呢。要不前次两院闹事,又嚷着查贪腐,皇帝理都没理。”
  看了信,说:“这一回不是什么大事,让我们去监听郢王妃和慧明。走,听听去。”
  觉灵说:“如果被她们逮到,多难为情?弄不好,王妃还能处罚我们。”
  “一柱观是谁家的天下?咱爱去哪去哪!再说,皇帝老子都处罚不了,她一个儿妃还不够资格。”
  张氏这时哪有时间去处罚她,自己被慧明的话振奋着,踌躇满志地离开一柱观。安童看出了张氏走时的神色,问慧明:“师姑,你对她好像暗示了什么?”
  慧明笑着:“这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不懂她懂,我让她破釜沉舟呢。”
  “好比一个人正要打瞌睡,就有送枕头的来,大难临头了,你的话她一定会用得上。”
  “她用得上,朱皇帝可用不上。”
  慧明与张氏的对话,安童没听懂,琥珀也没听懂。回到宫里问:“娘娘,这个慧明好像话里有话?”
  “是的,她说的,正是我想的。琥珀,皇帝要杀我们了,你怕吗?”
  “是您夜里偷听到的吗?”
  “皇上明着放我们全家去莱州,结果谁都知道,那就是先贬后杀,这已经形成惯例。比较起来,我们家王爷在皇上的心目中,还不如贬死的柳璨柳平章,李思安李刺史。”
  琥珀真的害怕:“是不是我也要被杀头,九曲池李唐家,就是满门抄斩的?”
  说着就哭起来:“我才十八岁,连一个真正的女人还没做过,玲珑她好歹举行了一场婚礼。心里一直喜欢冯大哥,还没捞到表白呢,就要死了。哇,哇···”
  “丫头,不要哭,咱们得想法自救。本妃答应你,事成之后脱了你的奴籍,让大冯明媒正娶。”
  “娘娘,我听您的。”
  张氏刚要再说什么,承旨官进来宣旨。皇上龙体已康,不需要侍奉,暂时回府待招。
  “这么快?”。
  听她这样一句自言自语,琥珀说:“不,娘娘你听错了,是好事啊!咱们不是去莱州,是回家。”
  张氏冷笑一声:“是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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