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这时候的一柱观，因为没有了住持，蛇无头不行，大法师慧通召集所有道众在三清殿选举当家人。
慧通看上去年纪较大，此刻独坐在过去静慈的位置上，俨然自己就是一个二当家。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道，在查点人数：“秉大法师，有等级辈份的人都来了，只有慧明没来。”
慧通说：“觉桂，你通知她了吗？”
叫觉桂的回答：“通知了，她说没时间。还说大家怎么定就怎么好，然后再不说话，去了药园。”
“不来也罢，她本来就是个客。”
慧通开始讲话：“今天召集大家来，是静慈师太出事以后，观里没了当家人，上百号人的吃喝食用，一应内外事务，没个住持不行。静慈她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不好就这么等着，得先推选一人主持大局。”
有一个站起身发言：“慧通法师，一柱观慧字辈的几个人都在场，我们这一辈属于高功，辈份上轮不着。你们相互之间议议就行，慧明说的好，谁当家我都服从。”
许多人常年修行，接受道家清静无为思想的熏陶，没有功名利禄之心。就有人附和：“觉空说得不错，反正我本人不是当住持的料，你们选去吧。”
又有人接口：“我也不参加了，慧通你做主吧。”
这里所谓的“做主”有两层意思，一是推荐慧通，二是指由慧通决定怎么评选。慧通以为就是推荐自己，又见其他法师主动退出，没有反对意见，以为胜券在握，当家人就是自己的了。摆出一副已经当选的架势，客气着：“老几位抬举了！本道虽然资历老，比起道法、威望，还差得多呢。”
抬了一下手：“还有没有人说话？如果没有不同意见，就这样啦！”
慧珏身边一人说话了：“是啊，除了资历，还得评比道法和威望。慧珏法师是静慈师太的得意门生，传承了师太的衣钵，精通道法，能养生教化，堪为众范。由她做住持，当仁不让。”
觉桂说话了：“觉灵，咱们今天是选当家人，没必要拿静慈出来压人。名师才出高徒，提她，没的丢了一柱观脸面。”
叫觉灵的说：“怎么就丢了一柱观的脸面？师太道德高深，慈悲为怀，现在不过是遭了奸人的陷害。”
觉桂反驳她：“是遭奸人陷害，还是自己作孽，这话得官府说，你没的在这里拉大旗作虎皮。”
觉灵是慧珏的人，本想拿静慈来压服众人，好推举慧珏，想不到静慈此刻已经不服众。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让对方抓住把柄，就开始搅局：“推选高道，不是厨娘做菜买生姜，越老的越辣。就许你毛遂自荐，还不让别人说话？”
看到手的位置被搅黄，慧通忍不住拦她的话：“觉灵，这是法师们在论事，没你说话的资格。”
觉灵嘲笑着：“我没有说话的资格，她觉桂就有吗？如果说年纪越大，在观里时间越长，就资历最高，何不让后山老监院来，他的年纪比你大得多呢。”
觉桂说：“觉灵，你这叫胡搅蛮缠。”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
“老监院是男道，怎么能来主持我们女观呢？”
觉灵又不会说话了：“师太不是女道吗，一样管着老君庙？”
这又让对方抓了把柄，觉桂嘲弄着：“所以呀，夹壁里十几车违禁品，谁知道犯的是哪门子罪？要是犯的道家清规，弟子也要受到牵连，还评的什么当家人，做个回家人还差不多。”
觉灵又一次被打了脸，恼羞变怒地：“你见过哪一个犯道规的，被株连九族了？”
觉桂步步紧逼：“你见过哪一个关在监狱里的人，还敢说什么道德高深的？”
正如张氏所说，静慈贪腐，捞了许多钱财，一柱观许多人心知肚明，只是过去不敢说。觉灵两次说错话，被对方两次将军，不好再争辩。突然抬头看见乔招娣，就挑动她：“觉难，你也是师太的二传弟子，株连九族也有你呀。”
乔招娣是有辈分的人，所以也来参加。她说：“静慈师太是我的师祖，还把我高排到觉字辈中，我很感激她。因为自己没晋入高功级，资格不够，刚才不敢发言。照我说，师祖是师祖，师父是师父，古来父子还不同德呢，何况师徒？我选我的师父慧珏法师！”
觉桂又抓对方的把柄：“住持是这么选的吗，按照门派？照这么说，今天把一观道众都叫了来，不管是煮饭的，扫地的，看门的，徒子徒孙来一个大比拼。”
乔招娣故意胡搅蛮缠：“拼就拼，看看谁的人多。”
觉灵也帮着乔招娣，觉桂吵不过两个人，就向门外喊：“大家都去找人，咱们今天打群架啦！”
三清殿顿时大乱。
觉空走出来：“别吵了，别吵了，听我说一句好不好。刚刚数了一下，法师辈中除了放弃的，只有慧通与慧珏两位，现在咱们就这两个人中，举手表决如何？”
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表意见，也没有人举手。
觉空可能心有所属，有意又数了一下人头：“没有举手的，也没有推荐的，这就麻烦了。既然大家对这两位都不信任，我另提一个人选，你们说行不行？”
众人一致同意：“没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你说，你说。”
“我提议的这个人，就是慧明。慧明也是慧字辈，她的为人如何不用我说，大家都了解。慧通法师刚才说人家是客，天下道家皆同门，不好别论。再说，慧明为本观保障朝廷供给，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解除病厄，有很大贡献，静慈师太都夸赞过她道清德明。”
底下一片热议：“好，好，让慧明师姑来做住持，最适合。”“何止合适，又最干净，没的狗咬狗一嘴毛。”正要表态，一直不说话的慧珏突然说话了：“大家选举到这会儿，也让我发表一下意见如何？所谓道法高深，高在哪里，当然就是资历，俗话说老人知事百事通。我的意见是，同意慧通法师。”
她这一表态，原来两虎相争的竞技场，只剩下唯一竟选人慧通。觉灵还想说什么，慧珏偷偷地向她示意，她就不吱声。
慧通两手合十：“善哉、善哉！”
这意思就是表示确认了选举结果，“善哉”后，她就踌躇满志地离开了会场。这一离开，众人没法再选慧明，只有散会。觉灵不懂慧珏的意思，走时还憋着一口气：“也学人家皇帝，迫不及待谋篡位，等师太回来，看你的位置能做得长？”
觉桂不饶他：“你见过进控鹤军牢房，有活着出来的？”
觉灵又被堵了一次口，回去的路上就抱怨着慧珏：“你为什么不站出来争，反而主动让给慧通？比门派就比门派，咱们的人比她多得多。”
慧珏老谋深算地：“你不懂。告诉你，她这个住持也住不长，苦争一番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
“因为我们说了都不算，枢密院说了才算。”
觉灵不同意：“话是这么说，不过，慧通一旦做成气候，枢密院最终或许就确认了她，也未可知。”
慧珏这才说出自己的心机：“你没看到吗，当时还有一个可怕的事将要发生，那就是大家准备推举慧明。我宁愿暂时让给慧通，也不能让给她。让给慧通，我们还有一争，如果慧明得手，我们就无可所争。”
“不错，如果选了慧明，枢密院一定把这个位置确认给她，你这叫搅浑水。”
觉灵夸慧珏，接着就骂乔招娣：“觉难到底是个穷人出身，小家子气，一点师道都不懂。我们双方都要打起来了，她竟然一言不发，非要等我点她的名，才站出来说话。”
慧珏哼一声：“我早看出来了，她对我这个师父的尊重都是假的，心里只有慧明。”
一柱观的风波暂时平息，朱友珪和蒋玄晖的较量，还在继续进行。第四天，朱友珪刚在太极殿坐下，蒋玄晖来了，双方打过招呼，坐下来用茶。朱友珪今天本来没事，不需要来，来就是为了等蒋玄晖。蒋玄晖不知道他有没有新的审讯，是来盯着的，等了好久不见动静，只能主动问：“指挥使大人，今天没有过堂的？”
朱友珪反问他：“蒋大人还想审谁？”
“不，就随口问问，看是不是已审查结束。”
“疑犯审讯差不多了，就是如何定案，心里一直委决不下，来这里理理头绪。”
主动权在朱友珪手中，蒋玄晖只有再一次表明态度：“有什么委决不下的，不就是静慈和哑道婆嘛？哪怕将来有一天小王子被发现，她两个在这件事情上，也推脱不了罪责。”
朱友珪开始主动引出话题：“你说的没错，告诉大人，静慈何止在这件事情上罪责难逃，还有比这更大的罪过呢。小王子失踪那天晚上，控鹤军去一柱观搜查时，竟然在她的寝室发现一个夹壁，夹壁中隐藏着大批违禁品，装了几马车。哪怕她与劫人无关，违犯道家清规也罪无可赦。”
蒋玄晖假装惊讶：“原来如此，都是些什么违禁品呀？”
朱友珪真的就当他不知道，仍然伪装给他看：“就是一些牛肉干，狗肉火腿，等等道家禁忌之物。她在自己屋里，安了一个小灶偷吃，还私自高价出售。”
“我知道，道教徒有四不吃，牛、乌鱼、鸿雁、狗，分别代表忠、孝、节、义。四忌她就犯了两忌，不忠不义，伤风败俗。指挥使大人，你做的好，那些东西是不能保留的。”
“当然，当时就被我干净彻底就地销毁。”
蒋玄晖继续演戏：“毁得好，整肃风纪，规范道得，朝廷还应该褒奖大人的是。”
对方已经把橄榄枝主动送来，朱友珪心领神会，见好就收：“就是这两天忙，忙得昏头昏脑。呈报朝廷和汴梁的折子，定不下心来咬文嚼字，能否请大人代劳？”
看朱友珪给了回报，还让自己写呈文，蒋玄晖心头一喜。假装推辞：“下官怎敢贪天之功，昨天也就是一说？”
“你我分什么彼此，都是为朝廷出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弄好后再由大人你定夺。”
“什么定夺不定夺，咱俩谁跟谁？你，就直接呈报了，我信。”
“都指挥使衙门需要封印的。”
“我让人去你府上办理。”。
“好，好，那我就辛苦一回。”
达成交易，两人握手言和，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