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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梦境勘探者 / 序章 凌晨的列车

序章 凌晨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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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空中散落着几颗璀璨的星辰,像是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几座灯塔,它们在浩瀚的宇宙中徘徊,闪耀着皎洁的光芒,在那光芒里,发生着一段人们不愿相信的故事,一段连我自己都忘记了的故事,虽然时隔多年,很多痕迹都被岁月冲淡了,但仍旧能从中拼凑出很多细节,并相信它们曾真实地存在过。那是一个令人向往的维度,一个能让人忘记一切的地方,一段也许以后永远都不可能再发生的经历……
  洛洛将手中的钢笔重新蘸满墨水,继续写道:我不知道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我分不清它和现实的截点在哪里,我只知道故事开始在最初的那辆地铁列车……记忆在洛洛的脑海中翻滚,窗外的阳光在眼前不断地旋转,桌子上的日记本渐渐模糊,播报员的声音在耳畔嘹亮地响起……
  “尊敬的各位乘客你们好,前方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请各位乘客做好准备,从右侧车门下车。”
  洛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他揉了揉自己疲倦的双眼,一股电流涌向大脑,随后是一阵剧痛。“啊!!!”洛洛尖叫着抱着自己的头,那种感觉像是整个脑袋都要燃烧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被人下毒了,于是开始回忆自己吃过的东西,从早餐的第一杯牛奶开始,到出门嚼过的口香糖,再到街角买的一包薯片……但是疼痛迫使他停止了,他越是回忆,疼痛就越剧烈。洛洛挣扎着站起来,想抓住什么东西,因为他眼前的画面开始不断地旋转。“啊!!!”洛洛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仿佛被困在烈焰中的野兽做出垂死的挣扎,洛洛一下子想起了前几天离家出走时因愤怒而发出的咆哮,这两个声音居然这么像。没过多久,洛洛的额头上就挤满了豆大的汗珠。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自己如此异样的举动和痛苦的反应居然没能博得周围的人的同情,没人走过来询问他的状况,不,是根本没有人把目光移向他。借着疼痛减轻的一瞬间,洛洛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恐惧瞬间在他的心里炸开。整列列车的人除了他以外都在睡觉,有的人拿着手机,脑袋砸到了屏幕上,有的人相互依靠着,无论男女,有的人甚至从座椅摔到了地上,但依旧沉浸在睡梦中,双眼紧闭,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洛洛一下子不知所措,手脚像是被人打了麻药一样动弹不得。随后,他发现了另一件诡异的事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疼痛在身体上待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很清楚,按理来说这趟列车应该早就抵达终点站了,可是列车的速度却一直不曾减慢过,车窗外偶尔闪过几盏隧道的灯光,很有规律。洛洛抓住列车上的扶手,身体靠在车门上,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列车里除了洛洛的呻吟声以外,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回事。”洛洛的声音因为恐惧变得有些颤抖。他摇摇晃晃地朝驾驶室走去,一边忍受着疼痛,一边忍受着恐惧。头痛和恐惧的力量让洛洛的双腿不听使唤了,他没走多远就身子一斜,一下子倒在了旁边座位上的一个男人身上。那个人大约有30岁,看样子是一个公司的经理,正把头低在开着机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上是没有完成的一个word文档。洛洛慢慢地站起来,一不小心碰掉了那个男人膝上的电脑,他把电脑捡起来,想放回去。这时,他看到电脑屏幕上是一款手机的宣传文件,一个念头闪过洛洛的脑海。“我怎么这么笨!”洛洛自言自语,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给他的同学打个电话。可是手刚一放到口袋里他就傻了,他才想起来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手机还在客厅充着电呢,不过让他惊讶的不是他把手机忘在了家里,而是此时它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裤兜里。洛洛赶紧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凌晨一点怎么会有地铁!洛洛惊恐地看着周围,看着这辆不断行驶的列车,他真的怀疑自己是在梦里,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渴望从梦里醒来。“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洛洛的目光僵硬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立刻拨打了他的好朋友子乔的电话,但是语音提示号码不在服务区内。他又接着拨打了几个同学的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内,最后他咬了咬牙,拨打了父母的电话,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不在服务区内。“妈的!”洛洛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了一眼屏幕右上角,信号显示是满格,但是这一眼又让洛洛惊恐万分,他注意到在手机上方显示的时间依旧是凌晨一点,正正好好,一分钟都没有变,也就是说,时间好像不动了。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每个乘客的脸上仿佛都带着嘲讽的笑容,洛洛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他开始快速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办,要不要一头撞死然后回到现实,他记得电影《盗梦空间》里的人都是在梦中死了以后就立刻醒来的,但那一定很痛苦,还是算了吧。一想到这洛洛突然发现他的头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减轻了,现在只是有点眩晕。
  “有人吗!”洛洛一边跑向驾驶室一边大喊,但回应他的只有自己急促的脚步声。驾驶室的门锁得很结实,洛洛用蛮力无法打开,他朝四周看了看,想找一个能开锁的工具,但是根本没有,这种锁不是用锤子砸能砸开的。“你们有人能醒醒吗!”洛洛用尽了全力咆哮道。一片死寂,他绝望的声音像是一团沙子扔进了大海。“你们都怎么了!”洛洛使劲地晃动车上的乘客,可是无济于事,每个人都睡得很沉,像是一具具尸体。
  列车一直行驶着,洛洛望着车窗外,瞳孔中闪过恐惧的寒光。他不知道这趟列车会驶向何方,还是一直这样行驶下去,总之他明白,这里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就在洛洛沮丧地用手臂击打车窗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从列车尾部传来,吓得洛洛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慌张地站起来朝声音的源头跑去。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穿着一身NIKE的运动T恤,大概和洛洛一个年龄。她的表情非常痛苦,抱着头,不停地往地上撞。洛洛怕她这样会撞出血来,赶紧上前把她拉起来,结果那个女孩一下子咬住了他的胳膊。洛洛疼得嗷嗷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胳膊被咬得鲜血淋漓。不知怎的,洛洛总觉得眼前这个女生充满了危险性,他挣扎着想把自己的胳膊拽出来,但没想到这女生咬劲这么大,最后他放弃了。“我靠,我好不容易头痛刚好,现在又被一个女鬼咬了!”洛洛怒骂着。过了一会儿,那个女生渐渐松开了嘴,她一只手按着地,另一只手揉了揉额头,看样子是头痛缓解了,洛洛松了一口气。看到自己把别人咬得这么厉害,那个女生吃了一惊,她抬起头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洛洛,目光中充满了羞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女生慌慌张张地朝洛洛道歉,然后从背后的书包里掏出来了一张湿巾,把洛洛胳膊上的血迹擦了擦,一边擦,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还疼吗?”洛洛没有说话,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女生,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她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莫名其妙地头痛,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好了。如果说她和自己一样是偶然来到这个“地方”,那么这就很难说通了,因为如果是梦境的话,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梦里,除非这个女生是梦境中的一个幻象。又或者说,这不是一场梦,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洛洛想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这个女生,这次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他…他们怎么了,你…你……”女生尖叫着站起来,头一下子撞在了列车侧壁凸出来的扶手上,然后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痛…”她一边小声呻吟着,一边拼命朝远离洛洛的方向挪动着身体,就好像洛洛是一个吃人的魔鬼。洛洛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忙解释道,“不,不是,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和你一样一下子就头疼,然后醒过来就看到他们全这样了。”他一边说一边想伸手抓住这个女生,因为他每说一句话这个女生就朝后面挪动一下。其实洛洛也是害怕失去一个好不容易遇到的同类人,真是一时间竟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害怕她突然就消失了。“好,好,那个,我不动了,你也别动了,OK?…我没有恶意,我是无辜的啊。”洛洛像是在驯服一只动物一样劝这个女生放下戒备心理,可女生还是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女生结结巴巴地问洛洛,那语气像是被人抢劫了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你知道吗,现在凌晨一点而且时间静止了,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全都打不通,而且这辆列车好像永远不会停下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洛洛的话语里带着怨气和恐惧,但他说话的心情简直像是一个罪犯在向法官澄清自己的罪名。女生呆呆地看着他,像是见到了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过了许久,女生才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洛洛用力锤了一下车玻璃,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说真的我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话音刚落,女生一下子哭了起来,哭得特别伤心,“那…那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回家了…呜呜…”
  洛洛被她突如其来的哭泣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挺坚强的。“回家?为什么要回家?家有什么好的,”洛洛的嗓音低了下来,表情变得很落寞,“对我而言,家只不过是我生存的一个牢笼,那里没有我渴望的快乐,没有我喜欢的风景,没人会在意我的喜怒哀乐和内心感受,不仅如此,家还是我身上的枷锁,无论我做什么,都要本着对家人负责任,甚至连死亡都是。当我悲伤难过时,他们想的都是我的心情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却不会站在我的角度去体会,连我郁闷得想自杀时说的都是如果我死了会让他们怎么怎么样!可他们想过我有多难受么,我宁可一辈子在别的地方待着,也不愿回到那个囚笼,那个囚禁我童年,囚禁我未来的囚笼!”
  “可是我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啊,”女孩骄傲地说道,“他们知道我最喜欢抹茶味的冰激凌,那天我考试考砸了,他们特地买了一个特大号的放在我房间,还给我写了很多鼓励的话呢。我喜欢快乐的时候和爸爸一起去打羽毛球,喜欢和他看电影,喜欢难过的时候有妈妈陪伴我,喜欢和她逛街,看夕阳,我喜欢看他们平凡而朴素的笑容,喜欢有他们陪伴我成长,我觉得很快乐,我离不开他们啊……呜呜,”说着说着女孩又哭了起来。
  洛洛无奈地笑了笑,看向列车车窗外,“你的家长愿意和你做朋友,你很幸福,很羡慕你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也可能是我的命不好,我的家长只会看重我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成绩?荣誉?呵呵,我已经罢工了,我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傀儡,这样的生命,不要也罢。”
  “你一定很孤独……”女孩小声说。这句话刺痛了洛洛的神经,他猛地转过头瞪向她,却看到她的眼中充满了同情。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洛洛心里裂开了,溢出了泪水。洛洛哭了,在别的男生面前傲慢不羁,乖张暴戾的他此刻居然流下了眼泪。女孩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帮他擦去眼角的泪,一边擦一边说,“我明白,这个世界上很多大人都是这样,当你向他伸出手,想让他安慰你的时候,他还以为你在要东西吃,他们拒绝向你展示出爱和看得到的关怀,但你要相信爱这个东西真的存在,不要悲伤,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它的。”
  “你怎么不哭了?”洛洛问她。
  “因为我看你很难过啊,能让别人好起来我就不哭了。”女孩笑了笑,笑得很甜,“你和我的一个哥哥很像,他小时候和我在一个院子里长大,那时候我看他都是自己和自己玩,他喜欢自己给自己写故事,临走之前还送给了我一本他写的小说呢,我爸爸看了之后说这个孩子将来一定能成为作家。”
  “他走了?”洛洛问。
  “他离开家,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的家人很伤心,为了找他们的儿子去了很多城市,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们。”女孩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了洛洛,上面贴满了手工折的星星,“这是他临走之前给我的那本小说里夹着的。”
  洛洛接过卡片,那是一张手绘的卡纸,正面画着魔兽世界里的伊利丹·怒风,背面写着:谢谢你,夏夏。你知道这么长时间,只有你曾向我干枯的心脏倾注过爱的雨水,是的,如你所见,我很孤僻,我也知道我的存在给别人带来不了什么,可是当我遇见你之后,我就好像有了存在的意义,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温暖。我要走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临走之前想和你道个别,我永远都会记得你。我感觉我就像是伊利丹·怒风,即便在黑暗中被囚禁了一万年以后,你的声音在我耳畔依旧是那么动听。
  “你叫……夏夏?”洛洛问。
  “对呀!我的家人希望我能像夏天的阳光一样给这个世界带去温暖,不过其实我更喜欢春天,因为在春天我能看到很多鸟,我喜欢看它们在天上飞,喜欢看他们脸上自由的笑容。”夏夏微笑着回答道。洛洛看着手中的卡片愣了好久,用他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我和你同病相怜啊哥哥……”
  突然,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传来,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狠狠地刮了列车一下。夏夏吓得叫了一声,洛洛心里也咯噔咯噔地蹦个不停。“不要怕,没事的。”洛洛安慰着夏夏,他朝车窗外望了望,除了一片漆黑和偶尔闪过的灯光,什么也没看到。这时,洛洛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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