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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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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编自《聊斋志异》卷一同名小说】
  历城是一个不很大的小镇,西边荒僻些,东区富饶些,西边人家阔绰生活,东边家人撙节生存,大太阳不偏不倚给他们一样的阳光,洒洒金辉,日子照样各过各的红火。
  殷天官的像映在偌大的水鉴里,清清白白的脸,清清白白的衣裳,摸了把脸,潇潇洒洒地去赴晚上的约了,这样的约并不常有,只庆祝同样西边的小子中了秀才,特意做了席面,看得起他才请他去了。熙熙攘攘的远房亲戚再三道了谢,秀才者再四表示不会忘了他们某日的好,众人左顾右盼,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心得意满但又对这应付敷衍的话略有不甘地作揖告别了。
  留下往日几个一起读书的白丁,还舍不得散,主人家舍不得再没人替他庆贺,做客的舍不得再没机会庆贺,几句酸腐的话也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于是饮酒嬉笑一如多年好友阔别重逢。
  “我说,这小子中了秀才,还指不定怎么搞我们呢?”一人半说笑半认真地说。
  “怎么会,我就是再大的官,也是哥几个的兄弟不是?”秀才很谦虚地说。
  “哟,这就要当大官啦?”先前一人又半开玩笑半酸腐地说。
  玩笑实在是很好的伪装。
  “哪的话,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说那,说点开心的。”殷天官听出弦外之音,赶忙打了岔,仿佛他们真的许久没见一样。
  众人默默不语,低头饮酒。
  “说点开心的?殷天官你倒敢做件事就真让哥几个开心了?”过了一会儿,又一人带点不怀好意的笑说着。
  笑也是很好的伪装。
  “哼,有什么不敢?你只管说来,还没有我不敢的事。”
  “嘿嘿,咱城最西边有一处破旧房子,就怕你不敢住一晚上。”
  “那间闹鬼的房子?明傅,开这玩笑可不好。”秀才说,他虽读过书,但考试之前拜过鬼神,当下受鬼神庇佑高中,不敢说不信。
  “哟,刚不是还挺能吗?”最先语气一半一半的那人,这会子一半讽殷天官,一半骂秀才。
  秀才皱皱眉头,殷天官看得真切,“秀才,不要怕。我去一晚上就回来。”殷天官好像不记得秀才的名字一样,叫他秀才。
  秀才只是嫌阴恻恻的口气而已,这会殷天官像帮他似的,他连忙说,“仁兄胆识过人,待天明回来,再做一番席面请了消消惊。”
  “好,只不过也不能便宜你们两个,我若回来了,你两也要醵点给老子当酒钱。”这会酒气上来,愈发地豪迈,大概书只读了一二本,可怜没有别的豪迈的字句代替这粗鄙的话了。
  那两人笑笑,“要不我们在这等你,一会万一吓尿了裤子,好歹有个帮衬着洗衣裤的。”继而就豪迈地笑。
  一群书生推推嚷嚷,大呼小叫地到了那地方,“我们走了,明再来帮你收收尸骨。”还是哈哈地笑,可能语气也还是一半一半的。
  殷天官就躺在石头上,看着这几人远走。、
  确实会有这样的人,当一个长久的对手晋升了,他就要另找一个做角斗的对手,殷天官幽幽地想。而后又不得不欣赏一下自己的品格,这真是以人为镜了!当然他也觉得秀才实在...欸,是德仁兄,这会儿连名字都忘记了,实在是因为酒喝多的原因,他自我慰解道。
  这种人间的琐事加一点自我的陶醉于超脱,实在是催眠的好方法。
  俄而冷幽幽的夜风吹来,殷天官不由得蜷缩了身子,人影在他眼前错落。
  “这怎么今日有人?”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来者即客,先不管了,进去先吧。”一老翁说。
  而后熙熙攘攘的人群涌进这间破旧的小屋——现在已是高阁矗立,华灯彩照,人影错落,影影约约的觥筹尽收在殷天官朦朦胧胧的假寐的眼里。
  殷天官翻了个身,直愣愣地睁开了眼,震惊之余和一老者的眼对上了,这会儿想闭也不能闭,直起身来,打量着要说些讨命的话,老者却先开口了。
  “远来即是客,今日正我小女大喜之日,先生不妨进来添点喜庆。”老者眼睛一眯一眯笑嘻嘻地说。
  “欸,不巧我今日偶然来此,身无长物,倒没什么拿得出手庆贺的。”殷天官强作镇定地说。
  老者上下一打量,哂笑道,“不必不必,千里往来,情谊也是极重的。”
  殷天官脸微微地红,也说不出什么推辞的话,半推半就地随了老者进门。
  一开门,澄金的光映得人半晌才开眼,大门对口,通红的喜字在烛光的摇曳下令人心醉,一方桌上摆着香炉着几根香,散发着淡淡地清香,以弥盖某种味道。
  老者引进殷天官,一众人颇有点狐疑地望了眼,殷天官心里毛毛地笑了笑,算是给众人打了招呼,“大家今日吃好喝好,就是给老朽我面子了。”老者开口,化开一点点的寂静,引了殷天官坐首席,“嘿嘿,贵客,贵客,吃好喝好。”殷天官觉得诧异,也只是客随主便听了安排。
  不久,新郎先到,喜笑颜开地一桌桌地敬酒,殷天官喝了敬酒,细细把玩着手里一尊金光四溢的酒杯,或许是光在酒杯上反射的光芒,他想。
  新郎正欢天喜地地兜着众人的欢庆的祝贺词,新娘袅袅走来,却不蒙面纱,也不盖红盖头,只一身红艳艳的嫁衣,金钗明晃晃地亮,脸很白净,鼻子小巧精致,薄薄的双眼皮衬着一双明亮的眼——眼型也好看,杏仁样的,带出一条长长的眼线,样子并不妖娆,反倒像清清纯纯的栀子花,又像明明白白的水仙花,停在老者身边,微微欠一欠身,安安静静。
  “来来来,先来给贵客敬酒。”老者拉着女儿过来,比刚女婿来时不知热情几何,大抵那女婿此时还不算过门吧。
  殷天官故作潇洒在旁人眼里也并不像作伪,只他心里自觉得有点做作地轻轻但又很快举杯,一饮而尽,等他喝完,才发现那姑娘还没喝呢,只好愣愣地看着,姑娘缓缓举杯,右手轻轻掩着,只一双好看的眼露出来,仿佛带点笑,又是他自觉得,然而她放下杯子确实一点点的笑意荡开在嘴角。
  殷天官心砰砰地跳,而一阵的香风已经过他而去,香味也很淡,也许遮掩一点点味道,这他不会这样想,可别人都这样明白。
  人已远去,殷天官觑着女孩子,担心她对别人也这样荡开微笑。
  也许是错觉,那荡开的微笑永远只给他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把手里的金樽收进袖子里,整晚地回味一点点浅浅的笑,酒没再喝了,他却醉倒在桌子下。
  朦胧里听到后来有人要找杯子,那是与他无关的,他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一抹,一抹只属于他的微笑。
  人去楼空,只有一个笨笨的幸福的人在石头上露出一抹也只属于他的微笑,打赌的事无论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很多年后,殷天官高中状元,某达官中做客,主人心中欢喜,有意结交,从箱子里拿出一套金樽,无不可惜地说,“这套好樽只可惜少了一只。”
  殷天官大喜过望地拿出袖中的那只,“请问可是这只?”
  主人家也大喜过望,随后犹豫半晌,踌躇不敢言。
  殷天官略压一压自己的喜悦,问:“仁兄有话请讲。”
  主人斟酌了几下字句,“想来殷兄也是无意间偶得,早年间我得了这套金樽,曾听那..
  那给我的师傅说...”
  殷天官预感某种不好的事情,好像又早已预想到了,说:“仁兄有话不妨直说。”
  “那师傅说这套金樽是某地的狐妖做酒用了...想来那师傅也许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随意编了个噱头糊弄我等也说不准呢。”
  殷天官故作潇洒地笑笑:“哈哈哈,也是,现在的和尚师傅也就只能编排些牛鬼蛇神了,要我说,哪来的什么妖,都是自己骗自己而已。”
  开玩笑确实是很好的伪装手段,殷天官想,哦,还有笑也是。
  他并很意外,知道或者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嗐,什么事呢?反正人本来也不是自己的。。
  那么多年来的努力又不是都为了她,是吧?
  心里反正有点东西放下了,他倒并不悲伤,只是想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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