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利加里亚平原一役以泰斯塔尼亚王国军的败北告终。
　　露亚娜俘虏了玛莉卡•哥德雷休之后，就对敌军失去兴趣而退到了后方，然而那一战已经完全改变了战争的趋势。
　　——神圣联合帝国•天衣骑士团里有著技巧高超，而且毫不犹豫就做出不考虑赎金宣言的动力铠骑士。
　　这个事实硬生生摆在眼前，让原本预期会有赎金交涉的泰斯塔尼亚王国军士气也随之低落。如此恶劣的气氛像是传染病般在部队里扩散，连原本有干劲的人也变得裹足不前。
　　这是天衣骑士团的压倒性胜利，他们输的就只有刚开始的一个人而已。
　　泰斯塔尼亚王国军的动力铠骑士几乎都沦为俘虏，战局也转向了停战交涉。接下来就是外交部门的工作了。败得如此凄惨的模样，泰斯塔尼亚王国大概也只能全盘接受神圣联合帝国的要求了吧？
　　神圣联合帝国，帝都欧鲁得布拉。
　　过去，以城墙将一整个城镇围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在生物蒸气被发现之后，动力铠骑士登场，战场的样貌也为之一变。帝都不再需要城墙，一般市民的都市也以王城为中心逐渐往外扩大。
　　石头与红砖筑成的建筑物栉比鳞次，军事设施的高塔以一定的间隔配置。而贮存生物蒸气并且因应需要分配的动力产生设施，经常被建造在陆军所管理的监视塔旁。
　　动力产生设施就像个由钢骨建造而成的巨大蜗牛壳。进气口从钢骨间隙往外突出，壳的外侧配置了起重机，为了让这些起重机动作而存在的无数齿轮正「叽叽叽」地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声音。
　　近年来人口急速增加，生活在帝都欧鲁得布拉的居民达到了八十万人。此时天衣骑士团的凯旋游行队列，正在帝都的大马路上前进著。
　　由于这种程度的胜利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游行的规模也有所节制。
　　即便如此，在想观看动力铠骑士队伍的欲望驱使下，观众还是挤满了道路两旁。男人们因爱国心而亢奋；女人们娇声尖叫，拋出花束；小孩子们则是一看到洋溢著机能美的动力铠，双眼就亮了起来。
　　动力铠斯库拉库洛特别受到欢迎。原本露亚娜自己就很受国民爱戴。但她受到爱戴的原因与其说是因为她的人格，不如说是因为她光彩夺目的外表跟压倒性的胜率。只要不开口说话，露亚娜看起来就是个完美的公主骑士。
　　因为不想太引人注目，贝尼用皮盔遮住了脸。
　　晚上预定要在城堡里的舞会大厅举行祝贺晚会，连皇帝也会出席参加。
　　游行结束之后，脱去动力铠的露亚娜跟贝尼回到了家里。
　　在神圣联合帝国里，由于已经完成了绝对君主政体的中央集权，爵位全部都成为名誉性质的称号。
　　贵族的官僚化，以及骑士的常备军化，也正在著手进行当中。
　　黑斯汀古斯家的大宅邸位于王城附近。
　　宅邸是砖造的三层楼建筑，墙壁表面以化妆石装饰，建地里甚至还有动力铠的整备工房跟军马的马厩。
　　「欢迎回来，露亚娜大小姐、贝尼大人。」
　　穿过玄关之后，前来迎接他们的是排成一列的女仆们。
　　黑斯汀古斯家的这群女仆全都听命穿上露出度高的特殊制服。虽然她们的头、手跟脚上都穿著女仆风格的配件——发箍跟装饰领片，但遮住胸部跟腰际的就只有黑色泳装而已。当然这些全都是露亚娜的兴趣。
　　小围裙、布料很少的泳装跟吊带这样的组合，酝酿出内行的情色魅力。
　　黑斯汀古斯家现任当家的大老爷，也就是露亚娜的父亲因为在意附近居民对他的评价，经常叹著气说：「你让女仆穿成那种样子，我这个当家会被人误认成是个色老头啊……」
　　不过，露亚娜不打算让女仆们的衣服穿得正经一点。
　　「……俘虏已经运到地底了。」
　　女仆长阿娜西过来如此报告。
　　「嗯。」
　　露亚娜满足地点头。
　　阿娜西过去是敌国的骑士，而且是公主骑士收藏计划中值得纪念的第一号猎物。由于她的胸部大得非比寻常，在穿上露亚娜花工夫想出来的女仆服装之后，看起来下流到了让人会不安地觉得「这不是已经触法了吗？」的程度。
　　阿娜西过去曾经是南国的公主骑士。
　　她有著一头红色的长发，皮肤则是健康的褐色。
　　拥有「南海的战斗人鱼」这个别名的她，现在似乎乐于担任服侍露亚娜的女仆长。
　　由于阿娜西也是露亚娜的手下败将，所以她的脖子上也戴著「输家的项圈」。那是黑色的首饰，上面还绑了条小缎带，也是骑士在不考虑赎金宣言后的决斗中输掉的证据。
　　2
　　「贝尼！要照我们讨论过的去做喔！」
　　「……大小姐，要做吗？」
　　「没错，当然要做！」
　　虽然贝尼不想动手，但他却没有把这种想法说出来。他绝对服从大小姐，从被她收容的那天起，他就这么决定了。
　　他们往黑斯汀古斯大宅邸的地底走下去。
　　那里有间让露亚娜使用的公主骑士拷问室。
　　穿过带锁的钢铁厚门之后的地下一楼。
　　那里是个露出石头的自然纹理，气氛冰冷的大房间。
　　配合拷问室这个名字，天花板上有用来吊挂链条的滑轮，有用来监禁俘虏的牢笼，也有用来将俘虏固定成大字形的拘束台。
　　拘束台旁边有木造的置物架。
　　置物架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鞭子、蜡烛、绳索、姆指夹、鳄鱼型的钳子、火筷、长针、苦刑梨、贞操带……等等各式各样的刑具。
　　被抓到的公主骑士，玛利卡•哥德雷休就待在那里。
　　「你这模样真好看呢……！」
　　「你这家伙……！」
　　玛莉卡被穿上了极小件的黑色皮革内衣。那并非身体线条清晰可见这种程度而已，这副模样某种意义上比全裸还要丢脸。
　　除了这种装扮之外，玛莉卡还被铁手铐铐了起来。她有三个地方——脖子以及左右手腕——同时被长板状的刑具给固定住。
　　她的脚被棒状枷锁扣住。脚踝被绑在棒子的两端，让她的双脚只能粗鲁地张开，无法靠自己的意志并拢。
　　「露亚娜•黑斯汀古斯！你居然让我蒙受这种屈辱……！」
　　露亚娜若无其事地承受了玛莉卡的怒骂。
　　「在不考虑赎金宣言之后输掉，就算被杀了也不能抱怨。我希望你至少对我这种作法道个谢。」
　　「这种对待反而比把我杀了还邪恶啊！」
　　「神圣联合帝国原本就是魔族的军团，我是不会怕被惨败者称为邪恶的。」
　　「呜……！」
　　「玛莉卡•哥德雷休，我要你向我投降。」
　　「哼！」
　　玛莉卡用鼻子嗤笑一声。
　　「我可是不怕痛的！不管被怎么对待，我都不会屈服的！」
　　「原来如此……」
　　露亚娜无声地笑了起来。
　　贝尼悄悄叹了口气。他只觉得，玛莉卡表现出来的反抗言行举止，是为了讨露亚娜欢心。
　　——如果她真的不想屈服的话，就得再对露亚娜大小姐的性格多加揣摩才行。像是刻意装出可怜的态度之类的……。
　　「话虽如此，重覆单纯的疼痛对出色的公主骑士似乎没有效果，这也是事实。我也不喜欢像虐待俘虏那样的举动，我就用更有效果的作法吧！」
　　「……有效果的作法？」
　　「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一说完，露亚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贝尼。」
　　「是。」
　　「在她身上涂满药膏。」
　　「我知道了。」
　　药箱就放在刑具置物架上，贝尼打开了药箱的盖子。他拿起以贝壳制成的药膏容器，以手掌挖了一大坨。
　　然后，他把那药膏涂在无法动弹的玛莉卡身上。
　　「下人，别摸我！」
　　「我不否认我是下人，也知道你不想被摸的心情。……不过，大小姐的命令是绝对要遵守的呢。」
　　贝尼的手指不止滑过了玛莉卡紧实的腹部跟大腿，也滑进了更加猥亵的地方。每当此时，玛莉卡都会面红耳赤地朝手脚灌注力气，但刑具却是连动也不动。在药膏的强化下，他感觉到公主骑士健康的肌肤触感。
　　这是福利。虽然这种时候他想这么说——
　　但因为他无法像露亚娜那样顺从天性，也让他难以挥去对无法抵抗的女性随心所欲上下其手这样的罪恶感。
　　「这个药膏是……！」
　　玛莉卡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是让神经变得敏感的药膏。」露亚娜说。「材料是药草、妖精鳞粉、魔兽蜕下来的空壳等等——」
　　神圣联合帝国的医学、药学在大陆上也是顶尖等级。
　　使用各种不同的材料，发挥了强大的药效。
　　「哈、哈、哈啊……！」
　　神经药膏立刻发挥了药效，玛莉卡的流汗量增加，呼吸也开始变得粗浊起来。
　　贝尼离开玛莉卡身边，用乾布擦手。
　　露亚娜以手指轻轻抚触玛莉卡的后背。
　　仅是这么一摸——
　　「呀！」
　　玛莉卡就发出了艳丽的叫声。
　　「呜呼呼呼……嘎哈哈，嘻嘻嘻。」
　　露亚娜这种笑法，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她出身之高贵。
　　「接著终于轮到『疯狂竹轮君』出场了！」
　　「那是什么？我有不好的预感！」玛莉卡惨叫道。
　　露亚娜「啪」地弹了一下手指。
　　接著，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生物蒸气的魔力开始从露亚娜的指尖释放出来。接受了这个魔力，奇妙的物体开始发出「咔沙咔沙」的声音，从位于地下拷问室深处的仓库里现形了。
　　疯狂竹轮君。
　　它的真面目是四角形的箱子，大小正好足以收纳人类刚砍下来的头。
　　直径约十公分粗的管子像是菟葵的触手般，大量地从箱子里弹了出来。
　　所有的管子都一扭一扭地像是生物般蠢动著。
　　「疯狂竹轮君是可爱的家伙喵——」露亚娜说道。
　　「不可爱！」玛莉卡回道。
　　关于这个东西，贝尼同意玛莉卡的看法。对，它不可爱。
　　疯狂竹轮君逼近，并且朝玛莉卡伸出了管子。
　　「疯狂竹轮君是用来进行搔痒处罚的生物蒸气魔法装置。」
　　「呀！」
　　大量的管子前端都附有以生物蒸气机关驱动的极细刷毛。刷毛微微震动，开始朝著玛莉卡变得敏感的肌肤搔痒。
　　「————！」
　　玛莉卡想咬牙硬撑，但最后还是发出惨叫。
　　她被搔得笑了出来，更正确地形容是她已经陷入了接近过度换气的状态。
　　她一抖一抖地抽搐，连脚趾都弯不起来了。
　　疯狂竹轮君动起来虽然很像生物，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机械装置。不管玛莉卡被逼迫到何种地步，疯狂竹轮君都不会手下留情。
　　「——！哈、咿……！放、放过我……！」
　　「你的表情变得很好看了呢……！」
　　这种时候，露亚娜大小姐露出的表情真的是很邪恶呢！贝尼心想。
　　她看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
　　3
　　「哈……呼……」
　　当疯狂竹轮君的动作终于停下来时，已经浑身无力的玛莉卡就像个被玩坏的人偶。
　　「不，不……不要再来了……」
　　她脸上浮现的是汗如雨下、自尊受伤的表情。
　　「你似乎舒服得没有力气了呢。」
　　露亚娜说完便把脸凑近玛莉卡身边。
　　「在这里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咦……？」
　　露亚娜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
　　那是一张剪报。
　　「这是泰斯塔尼亚王国在战败后刊行的号外新闻。我念给你听。——『王国军•龙巢骑士团将玛莉卡在不考虑赎金的情况下，展开无谋之战而输掉列为战败原因之一』。」
　　「……！」
　　「『此外哥德雷休家决定废嫡』。」
　　露亚娜将作为证据的报导推到玛莉卡眼前。
　　「好可怜呢，你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废嫡主要指的是从长男长女身上剥夺他们的继承权。
　　玛莉卡是哥德雷休家的正统继承人，甚至有可能成为泰斯塔尼亚王国女王。
　　她公然失去了所有继承的权利。
　　「怎么会……」
　　玛莉卡张大双眼，眼中立刻就满溢著泪水。
　　玛莉卡曾经以公主骑士的身份英勇作战。充满爱国心，为了光耀家名而奋不顾身，有如飞翔在空中般充满荣耀的每一天——这一切都因一场败仗而云消雾散，现在的她身为俘虏惨遭折磨，还被王国跟家人舍弃。
　　「你放心吧。」
　　露亚娜露出跟先前相比判若两人的温柔微笑。
　　「我不会再对你做过份的事了。」
　　玛莉卡身上的刑具解除了。
　　然后，露亚娜紧紧抱住失去一切的公主骑士的身体。
　　「你应该待的地方就是这里。」
　　「啊……」
　　必杀台词出现了——不愧是大小姐。
　　这个部分的作法，连贝尼都只能佩服。
　　——明明一开始露亚娜大小姐只要别做什么不考虑赎金宣言，玛莉卡也不会遭到如此对待！
　　——无视自己做过的坏事，同时却又把事情导向全都是泰斯塔尼亚王国军不好的这种做法！
　　——被搔痒搔累了，玛莉卡的判断力已经降低。
　　首先在战斗里获胜，决定彼此的立场。将对方俘虏之后，伤害对方的自尊，随后秀出冷酷的现实。接著收尾——在对方的精神状态逼近极限的时候，突然表现出亲切的态度，打入对方内心的空隙。动摇内心、乘隙而入，最后的目的则是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奴隶。
　　要说贴心也是挺贴心的。
　　——从那时算起的几周之后。
　　玛莉卡•哥德雷休将姓氏改为贝京谢尔，正式被黑斯汀古斯家雇用。
　　在露亚娜纠缠不休的说服——也称之为调教下，玛莉卡对露亚娜的忠诚心觉醒了。
　　「露亚娜大小姐……」
　　玛莉卡被选为露亚娜专属护卫之一，一到没什么人看见的地方，她就会对露亚娜表现出露骨的亲昵态度。
　　「这里就是我的栖身之处呢……。」
　　「你似乎已经完全了解了呢。」
　　「可以待在大小姐身边，让我觉得很幸福。」
　　「喵哈哈哈……！」
　　被撒娇的露亚娜满足地笑著。
　　「英勇的公主骑士变成可爱小猫的瞬间实在是太棒了……！」。
　　「这样好吗……。」
　　看著这样的露亚娜跟玛莉卡，贝尼稍微有点担心起黑斯汀古斯家的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