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端坐在黑色靠背椅的边缘，两只因紧张而微微出汗的手不自然地放在面前褐色会议桌上。乌黑的短发梳洗的干净漂亮根根直立，仿佛接受检阅的士兵。喉结因吞咽口水不时上下起伏。笔挺的西装使人干练而潇洒。从他脸上庄重严肃而稍显得意的神情可以看出，此时此刻在这间会议室里即将上演一出人生喜剧，而自己就是这部喜剧的主角。
　　同在会议室的还有学校领导、教授、各科老师和学生代表。
　　刺激的香水味，锃亮的皮鞋上那层厚厚的鞋油味，口腔里早上吃的韭菜盒子味，腋窝里汗腺分泌的汗臭味，以及淡淡的纸墨香气弥漫着整间屋子。
　　校长大腹便便正襟危坐，黝黑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厚重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他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进行着讲话。
　　“郑昊同志在学术研究过程中发表多篇论文，引起重要反响，在专业领域里曾获得多项荣誉，学术答辩、笔试和面试中成绩优异，准许为中文系教授，现颁发荣誉证书。”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仿佛一场暴雨降临，密集而硕大的雨点砸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一张张热切的笑脸仿佛迎接春天的百花，有水仙有牡丹有紫荆花有四季海棠，争奇斗艳美丽绽放。
　　老教授闲云野鹤般的白发在空气中优雅地跳着芭蕾，脸上舒展开的皱纹似乎要向众人讲诉自己七十几年的人生故事。优秀青年教师对于郑昊教授的身份除了赞赏更多的笑容里参杂着羡慕与嫉妒，手里的钢笔仿佛有了某种象征，被几个教师按着搓着。而学生代表中大多女学生则带着无比崇拜的目光，那个男人像一座高山让她们抬头仰望。
　　三十五岁的郑昊不止获得教授身份，了解郑昊的人知道他娶得校花美女做老婆还生了个大胖儿子，爱情事业双丰收。似乎是上天的独宠，老天爷的眷顾，亦或者祖坟头上冒着青烟，逢年过节请老和尚做法事。幸福似乎来的太容易了，伸伸手就揽入了怀里。
　　在郑昊总结过去和展望未来的谈话后，学生代表热情澎湃的献上鲜花，校长再次表达了对其诚挚的祝福和深深地嘱托，会议就这样圆满结束。
　　会议结束后，郑昊被众人围在中心。
　　数学教师王可水润的大眼睛似乎会说万语千言，她挽住郑昊的胳膊笑道：“郑大教授是不是该请客了？我们也沾沾你的喜气。”她说话时脸上的小麻子一阵狂跳。
　　物理教师邱山两撇浓重的眉毛似乎要连成一条直线，粗大的身躯里竟然是个教书的灵魂。他大笑着喊道：“那还用说！小郑今天必须请客！”
　　年轻教师哄闹着要郑昊请客。老教授在校长和主任的陪伴下，戴着慈祥的微笑，用苍老如树皮的手拢了拢飞扬的头发，悄然退场。学生代表脸上依旧挂着灿烂如春风的笑容，默默的整理会场。
　　天边残阳努力释放着余晖，街边柳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两侧大楼的玻璃因阳光的照射而熠熠生辉。
　　郑昊知道请客避免不了，所以给家里焦急等待好消息的妻子打通电话，熟悉的号码行云流水的按下，嘟一声响，电话另一端随即传来温柔而急切的声音。漂亮美丽的妻子许娜虽然知道老公将要成为教授，可是真正听到耳朵里时却激动不已，竟有啜泣声传来。
　　“你早上刚刚离开，我便打电话告诉咱妈，将这天大的好事告诉她！你知道咱妈年岁大了，儿女的幸福是她最担忧的事情。她听说你马上要升任教授，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深深的酒窝纯朴而沧桑，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但是我知道，我从小跟她在一起我太了解她了。她跟咱爸逢人便夸你。居委会刘大妈伸出粗壮的大拇指夸你有前途有作为！刘大妈身子骨很硬朗，咱妈跟我说，如今六十八岁的刘大妈抱着两颗大白菜一口气上五楼脸不变色气不长出，六十岁那年在街上用扫帚成功制服一蒙面劫匪，保住了一女青年包里的三千元钱，女青年连声道谢，说刘大妈是活雷锋，年轻人学习的榜样，刘大妈说这不算什么，早十年自己参加过马拉松比赛，要是生活在战争年代就扛着枪上战场打的那小鬼子哭爹喊娘！刘大妈问你有没有弟弟或者妹妹还没结婚，她手里有好多存货。
　　“大哥工厂里的工友听说，欢天喜地，一张张油黑的脸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因为这事儿食堂中午特意加了盘梅菜扣肉，扣肉谁没吃过？但是大哥说今天的扣肉格外香，仿佛看到一头大肥猪扭动着大屁股一蹦一跳的窜进那滚烫的沸水里，还不忘回手盖上锅盖。他跟领导申请喝瓶啤酒，领导说工作期间不能饮酒，大伙以水代酒庆祝一下。工友你一杯我一杯相互敬水，肚子胀的滚圆，大厨师傅看着咱哥的肚子询问几个月了，咱哥笑说还差两周临盆！
　　“妹妹工作的那个西餐厅的服务员姐妹们听说这事儿，开心的像群孩子，新来的服务员因为过度激动，错将山区产的低档红酒当成价格昂贵的法国干红，端给一位金黄发色蓝眼睛高鼻梁的外国友人，友人端起杯子抿一小口，陶醉的闭上眼睛陷入无尽的喜悦之中，当他睁开眼深情的看着坐在对面长头发大眼睛的中国姑娘时，用还算流利的英文说了句法国干红我的最爱，最纯的酒配最美的姑娘。长发姑娘娇羞的用手遮住自己的脸，一副美景就此产生。当年轻的服务员带着诚恳的态度赔礼道歉时，外国友人操着一口正宗的京腔怒骂丫儿有病吧！我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八年就没见过你这样儿的！新来的服务员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妹妹俯身在老外耳边低语一阵，老外才化干戈为玉帛，临走时用标准的京腔说你们中国的教授什么都会倍儿牛！”
　　郑昊说：“晚上同事们聚会，不回去吃饭了，让吴妈做几个好菜，你和儿子吃吧。”
　　“可我早让吴妈把菜准备好了呀，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麻辣鳕鱼、清蒸河蟹和凉拌秋葵，还有一碗鸡蛋柿子汤。”
　　郑昊抿嘴会心的一笑，望了望等待的同事们，“大家为我高兴，我也想回去陪你和我的宝贝儿子，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许娜是个同情达理的人，她不会刻意疏远老公与同事间的距离，只不过晚上必须要十二点之前回家，这是她的底线。
　　得到老婆的准许好似脱掉了沉重的盔甲，郑昊顿时觉得一身轻松，夜晚的神秘让他莫名的期待。
　　坐上车，启动，车子如刚睡醒的马儿哆嗦着打个冷战，昏红的车尾灯映照下路旁的柳树仿佛修炼成精的小狐狸。
　　吃饭的地点选在一家高档饭店，大门两侧站着两排迎宾小姐，黑色旗袍衬托出她们的气质，婀娜的仿佛云端的仙子。
　　同在中文系的教师李卓宁热情的拉住郑昊的手，嘴咧到耳朵根，活脱是马戏团里最会哄人笑得小丑。他招呼着郑昊坐最里面的主席，郑昊摆摆手表示应该让年纪最大的邱山坐。
　　“论职位这群人里只有你是教授，又是东道主，谁比你更有资格坐那儿啊？”众人分分附和。
　　不知是谁点的酒菜，菜还没上，六七个身穿蓝色旗袍上面点缀着粉色梅花的服务员，每人两手托着一个托盘于胸前，托盘上是酒色人家牌白酒，旭日下茅草屋里一对情侣在嬉笑中喝着酒。姑娘们笑容可掬，袅娜的身姿仿佛花中仙子。郑昊觉得她们前生一定是宫里的女子，不然怎会如此美丽？做服务员太可惜了，要是去做演员或者模特肯定火的一塌糊涂。
　　服务员小姐张开双手，纤细的手指洁白如玉，给每人的杯子里倒满了玉液琼浆。
　　倒完酒，服务员小姐恭敬地鞠了一躬，走出包间关上了门。
　　邱山首先端起杯站起来：“我记得郑昊两千年时读咱们学校，毕业后又读研读博，两千年时我三十，才来学校教书，如今过去十五年我还是教师，郑昊都成了教授了，哈哈哈！我敬你，为这十五年！”说着仰头干了满满一杯白酒。
　　郑昊看看周围期待的目光，似乎喝掉满满一杯白酒并不能引起众人的惊讶。他闭上眼将酒倒进喉咙，辛辣粘稠的液体进入口腔与舌头接触的刹那，一股灼热的气体窜到胃部。
　　王可灵动的眼睛看着郑昊，举起杯子递到面前。“我比郑兄小两岁，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当年一直有一个郑兄的传说，中文系第一才子迎娶漂亮英语系校花，因为这事我难过了好一阵呢，你知道吗郑兄，你是我的偶像，今天一定要喝我的酒。”
　　郑昊接过杯将斟满的酒倒进嘴里。胃部的气体似乎更灼热更混浊，它并不安分，左冲右突经五脏走四肢最终冲上了头部，并在那安了家。
　　世界仿佛一个旋转的舞台不停的摇晃，郑昊就是舞台中心的舞者，随着节奏不停的摇摆。
　　酒此时似乎不再辛辣，变的与水一样清澈透明，甚至有一丝甘甜的味道，郑昊心里想着又喝干四个人敬的酒。六杯白酒下肚，眼前的人仿佛都会分身法，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两个人的眼耳口鼻都是一个模子里刻的，举止动作也一样，就好像镜子里的人似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粘附在玻璃壁上的液体在黄光下放出异彩，他将杯子举在眼前，玻璃杯像一扇打开异世界的大门，眼前的一切竟是那么的不同！
　　破败的屋檐下围绕桌子坐着的几个人中有一个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脑袋，银灰色的头发上满是蜘蛛网，干枯削瘦的皮肤泛着些许黑色，衣服破烂的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人猛地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眶里半点眼珠也无！脸上挂着一抹凄惨的微笑。
　　郑昊浑身一抖，握在手中的杯子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亮。随着这声响，身上的十万个毛孔同时呼吸吐纳，运气将一些酒逼出了体外。
　　同事们纷纷鼓掌大笑，邱山说：“你小子真会开玩笑，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为了惩罚你，你要自罚三杯哦！”一旁的小刘顺势将三个空杯子斟满了酒色人家，成一横排摆在郑昊面前。
　　也许是大家春风般的笑脸感动了郑昊，也许是酒壮英雄胆，也许是汗毛的功劳，郑昊看着面前的酒觉得对自己来说小菜一碟。
　　他仰头喝掉一杯，甘甜如蜜，瞬间滋润了干渴的咽喉。久旱干裂的大地上暴雨倾盆，绿色植物破土而出迎接雨后美丽的彩虹！他又拿起第二杯，嘴唇与杯子接触的刹那，酒水冲进了气管，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鼻涕眼泪顺势洒下，像极了一个大喷壶。
　　“慢慢来。”
　　“不着急。”
　　“都是你的。”
　　“没人和你抢。”
　　他用不知道谁递过来的纸巾擦拭嘴角后仰头将第二杯灌了下去。
　　此时郑昊想起了刚才的景象，那萧条破败的寒屋真的是眼前这金碧辉煌的饭店么？他忍不住将酒杯放在眼前。
　　小刘阴郁的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惨白的仿佛是个死人，转动的眼睛好像街道上那只每天都会趴着晒太阳的棕白相间的花猫，嘴角似乎尚有一丝残留的血迹。
　　郑昊挪走杯子，看见小刘还是那个小刘，那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只会傻笑的实习教师。
　　他透过杯子看邱山，那个粗大的家伙竟然是个狼人！赤红色的眼睛贼溜溜的目光从王可移到郑昊身上，又移到破败的墙壁上，两只鼻孔像两口焖烧锅，不停的喷吐着热气，竖起的尖耳朵偶尔前后摇摆，那口锋利的牙齿呲出了嘴外，冒着森森的寒光。
　　狼人伸出毛绒的爪子抓住了郑昊的手腕，郑昊的心跳瞬间加速，呼吸急促了起来。手腕落下的瞬间，邱山那张刚毅的脸看着郑昊。回头看着众人笑说：“这小子喝醉了，别人喝醉了不是耍酒疯就是睡觉，这家伙倒好，拿着个酒杯看来看去。”
　　服务员推着小车走了进来，小车分上下两层，下面六个热菜，上面四个凉菜，将菜品放到桌上后，服务员小姐轻轻鞠了一躬，带着甜甜的微笑离开了。
　　王可右手夹块肉，左手托着，伸到郑昊嘴边。
　　众人起哄。
　　郑昊笑笑，张开嘴咬住肉，在嘴里咀嚼。热气不断冲击着牙床，松软香甜的感觉慢慢铺展开来，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蔓延至全身。随着口里浓香四溢，一个清晰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一位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大厨师傅身穿洁白的工作服，双手交叉，傲然挺立在油烟滚滚的厨房重地。他左手重重拍在菜板上，砰的一声巨响，肉啊菜啊刀啊全都飞到了半空中，只见他眼中寒芒一闪，右手已经在空中握住了刀柄，眼见一阵刀光剑影，菜和肉被拦腰斩断切成想要的模样。
　　油烟随着熊熊的火焰越烧越旺，那些肉和菜像是着了魔一样，自动飞进了锅里，噼里啪啦一阵金属的撞击声，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装盘上桌。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为郑昊这来之不易的教授头衔干杯！”
　　“为这美丽的夜色干杯！”
　　“为这丰盛的佳肴干杯！”
　　在一个接一个碰杯之后，友谊的小船终于使进了汪洋大海，郑昊感觉自己在狂风巨浪中颠簸，一阵一阵的眩晕感将他淹没，他趴在船舷上畅快的呕吐，甜的酸的苦的辣的统统吐了出去。
　　趴在街边的柳树下，夜晚清爽的凉风吹在脸上，使精神为之一振。送走了几位同事后，与郑昊关系最为要好的武青和杨凯红着脸抻着脖子。
　　从二人眉飞色舞的咧嘴坏笑，郑昊看出二人是在动什么歪脑筋。
　　杨凯坏笑道：“先别急着回家，我们领你去一个好地方。”他的舌头像是用福尔马林泡过，肿大而僵硬。
　　“我答应老婆十二点之前回家。”郑昊睁开惺忪的睡眼，含糊的答道。
　　“这才不到九点，还早呢！怎么，怕回家晚了，老婆不让你进门啊？”
　　二人拉着郑昊坐上了计程车。
　　计程车在茫茫夜色中孤独穿行，犹如一只大海中航行的孤帆，乘着风浪在黑暗中寻找一座灯塔。
　　当车子稳稳停住时，司机回过脸看着三人，茂密的胡茬配上厚重的黑眼圈看上去疲惫憔悴，计价器上鲜红的数字醒目异常。
　　付了车钱，走下车，郑昊被耀眼的灯光刺痛，他用手臂挡住强光，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两人。
　　武青和杨凯两人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了，他们搂住郑昊的胳膊将郑昊拖进了KTV里。
　　坐在柔软舒适的靠背沙发上，耳边响起悠远而古老的歌声，那外婆桥上坐着的不正是自己去世多年的外婆么？白发如蝉丝般顺滑，脸上的笑容优雅而古朴，深刻的皱纹是记录了多少岁月的年轮，那笑容背后有多少心酸往事？一滴清泪在心田炸响。
　　一阵剧烈的摇晃将郑昊摇醒，武青那张激动到扭曲的笑脸近在咫尺。
　　“别光顾着睡觉啊，喝酒啊！”
　　郑昊感到胳膊被四只柔软的小手攀上，两个女子一左一右紧紧贴在郑昊身上，郑昊看向左面，那个女子涂着青色眼影，嘴唇饱满厚实，身穿白色连衣裙。郑昊看向右面，那个女子一头红色披肩长发，长长的睫毛仿佛两只蝴蝶，身穿黑色蕾丝连衣裙。
　　小白小黑各打开一瓶啤酒，洁白的酒花噼噼啪啪发出脆响，清新的酒香萦绕在屋里，将脂粉香水的味道冲散。
　　两人将杯子递到郑昊唇边，眼神迷离略显委屈的说道：“我们做的不好还请这位大哥海涵。”
　　两杯酒下肚，郑昊便要抽身离开，可是胳膊似乎被千年老藤缠绕上，分毫也无法挪动。郑昊苦着脸哀求道：“酒也喝完了，两位姑奶奶放我走吧。”
　　小黑笑道：“你想走可以，但是只喝两杯是不够的，起码要喝这些。”两根纤细的手指举在空中，蓝色带白光的指甲盖散发着异彩。
　　“两瓶？”
　　“两沓！”
　　两杯冒着气泡哔哔啵啵响的酒再次触碰嘴唇。
　　一杯接着一杯，一杯紧似一杯，似乎永远无法达成那个目标，而灵魂在天旋地转中脱离了躯壳游荡在半空中。
　　灵魂看着脚下的郑昊变成了一只浑身灰白耳朵细长的兔子，小黑小白变成了一黑一白两只狐狸，两只毫无杂毛的狐狸。兔子在狐狸的追捕下急于逃命，在幽暗的丛林里向着那明亮的月亮，向着那安全的远方。在一棵大树后，突然窜出黑色的狐狸，后面的白狐也追上了，它们舔着嘴唇，流着口水，露着贪婪的狞笑，一步步接近兔子。近在咫尺了，已经能闻到狐狸身上的味了。兔子咧嘴笑开了。它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灰色长毛大野狼，它牙如钢锯，嘴如血盆，眼睛冒着冷冽寒光。
　　大野狼用劲一窜，将两只狐狸按在身下，两只狐狸身体不停的颤抖，用哀求的眼神祈求狼的宽恕。
　　狼说：“想要我饶了你们两个那是痴人说梦！到了我手里就别想跑了！我要将你们清蒸，红烧，乱炖，变着法的吃，早上吃清蒸，中午吃红烧，晚上吃乱炖。直到打嗝是狐狸味，放屁也是狐狸味。
　　一股无名火窜起，灵魂怒不可遏的冲向郑昊，抡圆巴掌狠狠扇过去，可是手掌却穿过身体打在空中。
　　灵魂心灰意冷，它穿过屋顶来到外面。
　　夜空神秘幽静，月光如水，无数个白色灵魂织成一条大网将天地紧紧盖住，而它们似乎又不安于安静的伫立，于是变成蝴蝶奔向天边那轮明月，无数只蝴蝶聚在一起交织成蝴蝶的海洋。
　　无论灵魂走了多远，它都认识回家的路。当灵魂找到郑昊的时候，他刚在房里打完三套太极拳法，疲惫的肉体满是汗液像是刚让大雨淋了似的，倒在床上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