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顾洱是在秋风瑟瑟中醒来的。破烂的衣服，白嫩皮肤，藕似的手。很好，还活着。
　　看了看，顾洱不知为何笑了，笑了又哭，边哭边笑，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悲极而笑。
　　“小娃子，饿傻了。”有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对顾洱道。
　　顾洱没有理会，只是哭，不停的哭，哭的身子发颤。
　　“罢了罢了，我正好缺个打下手的。”那个声音的主人俯身将顾洱抱入怀中。
　　“别哭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了。”老人轻声安慰顾洱道。
　　顾洱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哭得更厉害，乱七八糟的说着些七零八碎的句子，最后哭到在老人怀中累睡着了。只是在睡梦中也一直喃呢着“我错了。”
　　秋天的风吹得极为的凉。白貂白袍，白冠白靴，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
　　“，酒要干了。”难怪小孩子脸蛋红扑扑的，像涂了脂粉似的，竟是被这炉子里焚的家伙什给熏醉了。
　　“哦，来啦。小洱，”老人一边往香鼎倒酒，一边说“你怎么就是不晕的呢？”语气里三分不解，七分欣喜。
　　“我修的是无情道。”顾洱很是无奈，在想，这丫莫不是和自己一样。皮是一个样，里是一个样。
　　“不要，多情道才适合你。”老人笑道，眼睛眯眯的，活像只得意的老狐狸。
　　顾洱白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面上更加潮红了。
　　晚上，顾洱是被惊醒的。他是极怕冷的。那是的他真就只是个小娃娃，真真的一个人被阿祖关在洞府中。
　　洞府连着寒脉，每日生若不苦修勤炼就是要被活活冻死。其实也死不了。只是阿祖解寒的手法尤其粗暴，竟是能将毫无知觉的他给生生疼醒了。
　　“不要！”睁眼，入目的正是老人。
　　似是受了惊。顾洱手指放在老人颈间，又像发现了什么或想起来了什么。突然间的将另只手伸入枕下摸出了一只蝉翼般薄小的指尖刀，同时抱被后退。
　　老人有点觉得尴尬，比较假的干笑道：“那个，小洱，你怎么了？”
　　“无事。”顾洱回过神，将指间刀放回枕下。绒被拥入怀中，顾洱警惕的神色暗下。本该回于平静，可顾洱又哭了。
　　看着小孩子微耸的肩，老人伸出的手又收回，像是想说什么，张了口，欲言又欲止。
　　一时僵止，许久顾洱先开了口：“，我好冷。祖祖给我的指刀被我弄丟了。”
　　“嗯，很重要吗？”老人问道。
　　“是‘洗珠炎’，祖祖离开时赠与我的，用了很久。”小孩子翁声翁气的道，调儿有些哑。
　　老人不知道应如何安慰他，也不知道那幺重要的东西又是怎么弄掉的。沉默了很久，老人道：“我去给你温壶酒。”
　　热酒倒入杯中，还冒着汽儿。老人将玉盏递给小孩子，这是老人一次碰到失态的顾洱。
　　那孩子的手很冰，冰到让他错觉到这孩子的手连血带骨都被冻成了冰。难为他要戴那个什么指刀，这温度低的，就算一时冻不死自个儿，也要先冻死别人一片。
　　失神中，老人听到一连碎响，回过神来就只见地上落了些玉渣片儿，一时有些傻眼。
　　“换个杯子吧。”顾洱也觉得有点尴尬，更何况此景顾洱一瞬觉得眼熟。
　　一时相对无言。
　　“要不，算了吧。”二人同对异声道。
　　对视无言，便各回被窝，此后，一夜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