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祭月

　　阿柔此时正坐在房里和表妹说话，突然被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璟心，便舒了一口气，对表妹道：“阿雪，这是我背着我爹养的小狐狸，我给它起名叫白玉。”
　　表妹才刚刚十岁，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裙，腰间却别着一枚小小的、样式古朴的粉玉佩，不知为何。这枚玉佩样式古朴，虽然不是很值钱，但也较一般人家女儿的首饰贵重，这样戴在外面，却也招人眼。
　　她坐在阿柔身侧，模样十分乖巧，怯怯的，只看着璟心道：“嗯。它真的好漂亮啊！”抬头看阿柔，“我能摸摸它吗？”
　　“你可以问问它愿不愿意，”阿柔笑道，“不用问我。”
　　又道：“你也知道，我爹不喜欢家里有小动物，你可千万别告诉他。”
　　一个小姑娘而已，璟心也不在意，便让阿雪摸着，还躺在地上，发出了像小猫似的咕咕声。
　　阿雪大着胆子摸了两下，便收回手，道：“好，不过阿伯为什么不喜欢它呢？”
　　阿柔拈起碟子里的月饼，笑说：“谁知道呢？也许是怕有动物惊了客人。你也来尝尝这月饼，是我亲自做的呢。”说罢，还放了一小块在璟心面前。
　　月饼是普通的莲蓉蛋黄馅，但耐不住阿柔手巧，在做月饼时放入了陈年桂花研磨成的粉，吃起来有一种淡淡的花香。
　　表妹今天下午由阿柔的姑姑送来，说是来参加祭月典礼的，顺便住一晚，姐妹俩交流交流感情。但阿柔像是并不热情，一是性格使然，二是阿柔本来就只在年节时和阿雪见过几次面，并不算很熟。而阿雪胆子也小，又放不开，安安静静的，也不会主动找话说。
　　只不过张叔交代，阿柔也不会表现得太过冷淡。
　　不一会，阿柔也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新衣裳，簪上了一只自己做的木质的簪子。倒也格外清秀雅致。还帮阿雪也收拾了一下头发，簪上了一朵小小的黄色菊花。
　　“姐姐，祭月大典要干些什么啊？”阿雪问道。
　　“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也就是让一些道士做做法事，再唱一首祭月歌罢了。”阿柔答道。
　　“哦。”阿雪听了，似是有些失望。虽然她是从乡下来的，但道士做法却也见过。
　　又聊了两句，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阿柔刚想起身去查看，便听见张叔的声音：“阿柔、小雪，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时辰快到了。”
　　阿柔连忙道：“好了！马上出来！”
　　随即，两人便整理装扮，走了出去。只留下璟心独自一狐。
　　它歪着头。祭月大典？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道士做法？白天见到的那个会不会也在？
　　去看看。
　　申时已到，寻常这时，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吃晚饭了，而现在每家每户都门户大开，有闺女的都将闺女打扮整齐，没闺女的都在家里焚香祷告，禁食一天。
　　阿柔和阿雪来到城门外，城楼上灯火通明，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个个都风华正茂、明媚大方。
　　因为是举行祭月大典，今夜城门便开着，直到典礼结束之后才会打开。城门附近也有不少衙门的守卫远远地在四周站着，为前来举行典礼的人们掌灯。
　　莲花镇也算是一个大镇，哪怕只是未婚少女也不少，不一会便乌泱泱地站了一大片。
　　少女们三三两两的站着，相互交谈着。
　　祭月大典是为了纪念月神的典礼。数千年前，嫦娥便是在此处飞升成仙，为了纪念她，四方百姓尊她为月神，并修建起了月神庙。而莲花镇这一带的居民对月神则更为信奉，更是在莲花镇举行祭月大典，望月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不过，这次阿柔并没有看见哪怕一个道士，她想，也许这次会有什么新花样也说不定。
　　阿柔对阿雪道：“祭月大典是每年莲花镇在中秋节时一定会举办的典礼，非同一般，因为月属极阴，只有未婚且年满十岁的少女才能参加，你也是正好赶上了。”
　　不一会，就有一个年轻俏丽的妇人大大方方地走到城门前，一旁的侍女捧着一壶酒站在她身边。
　　妇人身着一身牡丹色的华服，梳着嫦娥飞仙髻，簪着一朵粉色的菊花，雍容华贵。
　　下面立马有女子人出来此人，道：“是镇长夫人赵氏！”
　　随着这个声音，四周纷纷安静下来，阿柔不由得侧目一看，说话的是一个约十六岁的少女，身着淡紫色的裙子，长得虽不错，却有几分凌厉。她此刻正昂着头，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
　　赵氏见已经安静了下来，便开始了冗长的开场白。
　　阿柔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这些话也前前后后说了不少年了，也无非不是什么期望来年风调雨顺的助词罢了。而身旁的阿雪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赵氏终于道：“……那么，现在，祭月大典正式开始！”她停了停，身后的侍女将酒奉上，又有许多三四十岁的妇人用托盘端着酒和酒杯走到少女们之间，都是镇中熟悉的面孔。
　　这是度数很低的桂花酒，直到每个少女手上都有一杯酒时，她才又道：“首先，请各位饮下此酒。”说完便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回托盘之中。
　　大家虽不明就里，但看她如此，便也饮下了杯中的酒。
　　“这杯酒，是为了祈求今后风调雨顺。”赵氏道，“接下来，请各位喝下这第二杯酒，祈求莲花镇内百姓和乐安康。”妇人们又纷纷上前斟酒，她也再次将酒饮尽。
　　接下来，大家又喝了第三杯酒、第四杯酒，即便这酒度数不高，但喝多了也会有酒劲上来，更别说在场的大多是不胜酒力的女孩子。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阿柔就看见已经有不少姑娘脸色泛红了，阿雪则更是如此，便在下一杯时，偷偷倒掉了两人的酒。而那位镇长夫人则像是一点都不醉，也不只是酒量过人，还是喝的根本不是酒。
　　在喝到第六杯酒时，那个紫衣女子率先发话，带着些醉意道：“夫人，为什么要我们和这么多酒啊？”
　　赵氏没有回答她，倒是她身边的侍女上前道：“不过是几杯酒而已，为了祈求平安，有什么做不得的？”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赵氏挡了下去。
　　众人只好继续喝酒。
　　终于，在喝完第九杯酒时，镇长夫人终于停了下来，道：“大家都喝完了，也该到下一环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