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赤水河

　　赤水河，因河流含沙量高、水色赤黄而得名。
　　古籍有云：“流卷泥沙，每遭雨涨，水色浑赤，河以之名也”
　　河隔南北，南岸之民渡河可达曹县，北岸之民渡河可达虞城县，两县有往来者非走此水路不可，若是绕路而行，非一月不可达也。
　　又因此河多有毒蛇出没，而被捕蛇人称为赤虺河，虺意为毒蛇，毒蛇泛名赤水蛇，此蛇拿来泡酒有滋阴壮阳之效，故以有众多猎户世代以捕蛇为业。
　　赤水蛇每年的十一月下旬开始冬眠，直至第二年三月初。
　　这三个月是捕蛇人最难熬的一段时日，故以捕蛇人在每年的十一月十四、十五、十六这三天进行不休不眠的捕蛇行动。
　　在这三天里，所有的捕蛇人都会使尽浑身解数，去获得赤水蛇王的名号。能获得这个名号的捕蛇人需拿出足够数量、质量的蛇来抵住悠悠众口。
　　但历年的赤水蛇王名号多半出自赤龙寨出身的人——只因为，此寨有一艘名曰“龙王”的大船。
　　这船能载五十余人还有宽敞，当其他村落的猎户还是一人一船的时候，赤龙寨的猎户便早已学会了通力合作，可谓一大进步。
　　今年的十一月十四日已经到来，“龙王”如同往年一般行驶在浑赤的水波上，赤波泛泛，诸多散户跟随其的步伐，在后捞着油水。他们捕蛇的手段各有特点，用饵、用叉、用鸟……每一门手段都是一门传承，代表着捕蛇人这个职业的延续。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便到了晌午。散户们驾着小舟回到岸边搭伙吃饭，都是从家里带出来的干粮，竹篓里则装着一群红色波纹的小蛇。
　　赤龙寨的人则在船上开伙，炖鱼的香味很快勾起了岸边人的馋虫。
　　岸边人不约而同的遥遥望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说不出来话。
　　“龙王”，竟然沉没了！
　　……
　　三日后，【蛇神索命】一案死亡的全部尸体俱打捞上来，五十七人无一生还。县令以“船‘龙王’沉于赤水河，船底有大洞，其因不明，死五十七人。”之语结案。
　　尸体在事发第四天被赤龙寨的族人接走。待他们走后，孑然一身的仵作站在赤水河的岸边，凝视着滔滔河水，久久不言。
　　“沉没的地方没有石头等尖锐的东西，这河里也没有大的水怪。那么大的一个窟窿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何况赤龙寨的捕蛇人常年在水上讨生活，怎么会不会水？怎么可能一个活下来的也没有。尸体也是奇怪…”
　　此案一个又一个疑点徘徊在仵作的心头，他转过身去，背后的河水滔滔不绝，滚滚不息。
　　“蛇神索命吗？或许如此吧。”
　　这个由岸边捕蛇人总结出来的名字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
　　捕蛇人也有被蛇捕的一天，罪大恶极的赤龙寨不遵循原始的方式捕蛇，从而触怒了蛇神，所以在同一天将他们全部杀死。
　　这个说法到是有点意思。
　　——
　　十一月十九日，距【母子尸】一事已经过了三个月。
　　虞府。
　　汪！
　　一只黑色的大狗迈动着矫健的四肢从府外狂奔进来。
　　大狗穿过仆从的胯下，跳出奴婢的围捕，终于在最后一刻来到了满是落叶的后院。它一边吃着大盆里的剩饭，一边好奇地向前方观看。
　　院里摆满了武器，花样繁多。
　　枪、刀、剑、戟；棍、辫、锏、叉；弓、弩、斧、锤……品类之多，令人目不暇接。
　　武器架的中间，两个男人正在交手，皆是赤手空拳，打的是你来我往，有来有回，甚是精彩。
　　身着长衫的方脸男人每一拳中都带着惊人的气势，好像暗藏霹雳。而鬓发雪白，面容俊朗的男人却总能把方脸男人拳法的气势化解，转而还击。
　　细细看去，这方脸男子的招式虽然强悍有力，但总有轨迹可循，缺乏机变。
　　而他的对手，那位鬓发雪白的男人的一招一式却是随心所欲，虽然威力平平，但却时不时地打出羚羊挂角的一击。
　　谁高谁下，便不需多说了。
　　“周师傅，承让。”
　　“是我大意了。”
　　周航满脸通红的从地上起来，屁股后面全是灰。他一边用手拍打，一边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则是骇然万分：
　　“三个月前还不是我的一合之敌，怎么现在的我被他打的屁滚尿流？”
　　那个鬓发雪白的男人自然便是虞尧臣了。
　　“哈哈哈，周师傅的《霹雳五连拳》刚猛霸道，在下自然不能与其争锋，幸亏今天有所感悟，总能以柔克刚，这才小胜一回。”
　　“唉，公子的进步相当神速，周某人自愧不如。”
　　虞尧臣笑而不语，坐在椅子上喝着药膳，闭目感受身体的变化。
　　照比三个月以前，这具身体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连续不断的珍惜药膳搭配着钟道人赠送的凝元丹使得他凝聚精元的进展十分快速。而他的悟性倒也不差，对拳法的领悟异常精妙，在第二个月的时候便能“无招胜有招”了。
　　从一个病秧子变得能够和江湖上的后天高手有来有往，这进步不可谓不显著。
　　“恕在下眼拙，公子难道也后天境了？”
　　“倒还没，不过就快了”
　　虞尧臣一双精目蓦地睁开，一道浊气从鼻中呼出。
　　“恭喜，恭喜。”
　　周师傅的脸上虽然笑着，但他眼底却闪过了一似落寞。
　　虞尧臣看向他，默默想道：
　　这位周师傅虽说是一位后天境界的武者，但练的终究不是道门功法，同境之中实力难免有些差异。但在那些武林人士之中，周师傅的实力却绝对可以说的上高手了。
　　他倏地想起了周师傅对这个世界武林的描述：
　　“整个江湖，门派数不胜数，实力达到后天，便可为一派掌门，实力达到先天便可以成为一盟之主，逍遥快活，极乐人间。”
　　至于先天之上，周师傅就语焉不详了。
　　虞尧臣倒是有几分猜测。
　　武林之中若是有好的苗子不早就被道门接走？留下来的不外乎是一些天赋极差的，这些人之中天赋稍好的或许能成就先天境界，但再往上，武道就没有了前路了。
　　也是一条没有办法的路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