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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下放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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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内,肃然寂静。
  凌秋跪伏在地,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可即便如此,依旧带着文人的骨气。
  萧长歌合上账册,而后视线转到凌秋身上,“你曾言,关正联合奸商欺压百姓,因而心存不忿。可这账册上,记载了你任职山岭县县尉后,收受的种种贿赂。”
  “你,可有话说?”
  “罪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萧长歌挑眉重复了一句,眸光在跪伏的凌秋上滑过,看不清眼底神色,“当真傲气十足。”
  手中的账册被放置一旁,萧长歌靠在椅背上,而后漫不经心开口,“你杀关正,是因心中不忿?还是因为他欺压百姓?亦或是,只是单纯在报仇?”
  “那一家四口,因你而死,你心中,是否仍存怨恨?”
  在听到那一家四口的时候,跪伏的凌秋,终于出现些许颤动,却并未抬头。
  “朕且问你,你任职期间,面对金银,可曾有一丝动过心?”
  或许过了片刻,或许过了许久,凌秋虽是跪伏,语气却多了坚决,“不曾。”
  若是动过心,他何必散尽钱财于民,又怎会因此被关正警戒,致使那一家四口,因他而死。
  “起身。”
  凌秋应言起身,却是维持鞠身的姿势。萧长歌目光悠然,缓声开口,“朕且再问你,你可曾,后悔过?”
  进殿许久,凌秋第一次直面萧长歌,却也不过片刻,鞠手回话,“不曾。罪臣只怨,醒悟太晚。”
  “呵。”
  萧长歌轻笑,“凌秋。”
  “罪臣在。”
  “朕问你,你当真知罪?”
  这一局,好似在等待宣判一般,凌秋沉默下来。许久,单膝跪地,而后直视萧长歌,“臣,自觉无罪。”
  “若一切从头再来,你会作何选择?”
  凌秋静默不言,只是垂着首,当萧长歌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鞠手开口,“世间万事,皆无从头再来的机会,臣,不做假设。”
  这倒有些出乎萧长歌的意外,定定看着凌秋,好一会儿后,唤了常林进殿,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
  暖榻上,萧长歌并未让凌秋落座,而是漫不经心开口,“凌秋,朕问你,何为为官之道?”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凌秋便接而开口,“为官者,忠君爱国,敬君子,远小人。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
  还真是,标准的儒家式为官之道。
  对此,萧长歌有些失望,食指无意识在扶手上跳跃,旋即缓缓开口,“常林。”
  常林躬身入殿,在凌秋身后站立,“老奴在。”
  “凌秋私开粮仓,以下犯上蔑视皇恩,下放闽中。”
  闽中之地,于京都之人而言,乃是尚未教化之地,萧朝一统闽中至今,仍未同化闽中之民。更甚,因闽中之地多潮湿,尚毒蛇,朝堂官员,甚是忌讳。
  “遵旨。”
  在萧长歌宣旨时,凌秋身形有片刻僵直,而后萧长歌视线落在他身上,缓而开口,“凌秋,可有怨言?”
  “罪臣不敢。”
  “呵。”
  萧长歌看着常林携凌秋出殿,在即将走出紫宸殿时,他的声音传至凌秋耳边,“凌秋,朕望你好好想想,为何那一家四口会死,以及,什么才是你心中真正的为官之道。”
  凌秋脚步停顿,转身面对殿内,视线早已被门柱所挡,只是躬身鞠手,“罪臣遵旨。”
  不久后,常林回到殿内,彼时萧长歌正在翻阅书籍,眼也不抬地开口,“常林,再给朕跑一趟,唤傅杰明日送凌秋一程。”
  往日,下放官员多是孤身一人启程,无人敢送。此刻,听闻萧长歌话语,常林心下心思转了数次,领命而去。
  翌日,棠城外,送客亭。
  凌秋已换了袄衣,亭外停着一匹瘦马,两名衙差守候在亭外。
  远处一台官轿缓缓而来,停在送客亭不远处,而后傅杰从轿子上下来,一眼便看到等候在送客亭内的凌秋。
  他并不认识凌秋,只是听过凌秋的传闻,常林传谕后,他认真思考了半天,才琢磨出一点萧元帝的意思,心下已有一些了然。
  “卑职凌秋,见过傅大人。”
  昨日谕旨已下,凌秋官位仍在,但被贬为闽中之地一无名乡丞,近乎为官位之末。
  “免礼。”
  两人本就不熟,此刻本也无过多话语要说,傅杰也不是一个心思透明之人,说了几会话后,便唤人取了酒壶过来。
  相比傅杰,凌秋反而要洒脱一些,与傅杰对饮三杯后,鞠手致谢。
  下放官员,多是背负罪名之人,一旦遭谕旨下放,敢送行的,莫不是至亲知交之人。萧元帝口谕让傅杰送行,这举动让凌秋也思考了半夜,至今还没有完全猜透萧元帝的心思。
  这位年轻的帝王,给他的印象,有些不好猜测。
  酒过三杯,傅杰不善言谈,起身相送。只不过,在凌秋即将迈步出亭的时候,倒是灵光乍现,想起萧元帝曾经在他面前随口一提过的话语,福至心灵般开口,“凌大人,圣上曾言,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望凌大人牢记此话。”
  凌秋有些怔神,下意识抬眼向后看去。
  棠城依旧矗立在那,庞大如虹,一如他当年进京赶考时候的样子,不曾有丝毫改变。
  数年前,民间传唱,一身豪情壮志铁傲骨,儒家之人,视为佳句。
  “多谢傅大人提点,下官必当铭记于心。”
  紫宸殿,萧长歌渡步走出,身后跟着莫邪,久违的雪花又飘飘而落,无须多久,便铺满两人的发梢肩头。
  常林从远处走来,见到伫立在殿门外的两人后微微一愣。萧元帝年方十五,正处于拔高的时候,而莫邪不知年岁,身形偏瘦却也不高。
  远远看去,加之视线错位,两人好似比肩而立一般,这个念头让常林心下古怪,连忙收起心中思绪紧步而上。
  “皇上。”
  萧长歌没有回头,拢了拢衣袖,视线有些飘远,“凌秋走了?”
  “回皇上,凌秋已启程前往闽中。”
  躬身回了句,常林静静守在身后等候萧长歌回话,却是听到萧长歌转头,对着莫邪缓声开口道:“派个人,护着凌秋。”
  莫邪没有回声,只是点点头,而后直接退去。
  常林却是心下猛跳。
  从当年传唤萧长歌至今,他与这位年轻帝王已认识五年,也算真正服侍了他三年。但除了傅杰一事之外,这位年轻的帝王,甚少在他眼前显露过多讯息。
  或许是他在这宫内待了太久,心思太过敏感,萧元帝对凌秋的安排,让他隐隐察觉到有些东西在悄然发酵。
  眼角飘向南方,此刻凌秋早已离开送客亭。常林心中正在臆测凌秋的未来,却突然心惊猛跳。
  不仅仅是凌秋的事,早在月前,送客亭决然而去的那十二轻骑,似乎逐渐拉开了这位年轻帝王,手写的篇章。
  常林有些醒悟,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在逐渐发生。这位年轻的帝王,在他人不知不觉中,早已埋下了许多伏笔。
  包括凌秋,包括那绝尘而去的十二轻骑,也包括傅杰正在着手进行的尝试。
  “常林。”萧长歌的呼唤让常林回过神,有些冷汗冒出,他刚才走神,竟是没察觉萧长歌的话语,“老...老奴在。”
  “风起了,回殿吧。”
  “诺。”吊在萧长歌身后,常林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有些飘远。
  世人皆知,萧元帝继位三年,守孝三年,却没人知晓,这三年来,这位年轻的帝王,做了哪些事。包括他,也只是知晓冰山一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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