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种的盛宴

　　苏川市苏川高中门卫室前。
　　刺客死死地掐住谢邂的脖子，把膝盖顶在谢邂的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谢邂的肋骨顶断。村雨丸被刺客踢得老远，任凭谢邂的手指再长也抓不到刀柄，一把袖剑轻轻滑到了刺客的另一只手中，锋利的袖剑距离谢邂的脖子不到一指的距离。
　　谢邂几乎能够感觉到剑刃的寒芒，谢邂感到严重的呼吸困难和大脑缺氧，他让自己保持住冷静，他绷直着全身不敢轻易妄动，生怕刺客一剑把他脖子抹了。
　　“大兄弟，你听说过老贼的八岐妖刀吗？”谢邂涨红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超级帅的，就像刺客信条主角一样帅，我也曾经喜欢刺客信条的……”
　　，谢邂还没说完，刺客直接抓着谢邂的脖子拎起，狠狠砸向门卫室的墙面。谢邂听到类似于碎裂的声音，他的鼻骨被砸裂开了，仿佛无止尽的鼻血和雨水混合从嘴角流淌，谢邂感到眼皮越来越重，带着轻微的头昏和耳鸣。他感觉到脖颈间的冰凉，那是袖剑的剑刃停留在他的脖子上。是要死了吗？他忽然问自己。
　　他忽然记起小时候养过一只狸花猫，很可爱的那种，可爱到让谢邂忘记了起名字。反正全世界的猫咪不都叫咪咪吗？就叫它谢老大吧，有人和他说。后来那只狸花猫在谢邂的手边去世了，谢邂像是发了疯一样喊着：“不要死，你不要死啊……”等送到宠物医院时，已经晚了。谢邂有时候就想，如果有一天他也要死了，如果身边也会有一个人朝着他喊不要死那该多好，哪怕是包租婆找他要房租也好啊。
　　“不要死啊，”他的嘴唇贴着墙面微微地动，“你可是要穿着一身Gucci，往家里搬全套阿玛尼家具的男人啊。”很可笑的理由，就像是“贾斯汀比伯的梦想是中国KTV里唱夫妻双双把家还。”
　　谢邂狠狠地咬自己的舌尖，疼痛感像是潮水一样席卷了每一根神经稍末，他重重地贴着墙面喘气，他听到胸腔里像是敲打战鼓一般的心跳声。监测心跳的仪器那一声波形回归直线的长音，在耳边好远又好久地来来回回，一段幻听差点就让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你听说过老贼的八岐妖刀吗？”谢邂像是不死心一样又一次问，沉重的喘息让他根本说不清话，他的额头被强行压在墙上的疼痛感，让他更加地清醒。
　　“没有。”刺客这么长时间才说出一句话。
　　谢邂耳边的幻听让他分不清刺客的性别，只是依稀听到了刺客否定的答案，“你没听说过老贼的八岐妖刀可就太孤陋寡闻了，那招就像是谢师傅的面条一样棒……”
　　刺客没打算继续听他瞎扯，谢邂只觉得脖子上疼得厉害，飞溅的血液几乎将满地的雨水染红，像是有一朵血红的莲花在他的脖子上绽放，依稀还有刺客的声音：“因为他今天没有开门，所以我现在想杀了你。”
　　谢邂心说，喂！你这是什么鬼逻辑，这两者有毛钱关系？虽然那家面馆的确是我开的，但你不也不知道吗？你要死啊！
　　刺客从谢邂脖子上拔下袖剑，剑刃被大动脉喷出的鲜血整面染红，他把袖剑伸进倾盆大雨下，用不了几秒就可以洗干净了。他要走了，他本来是准备将白袍丢弃在门卫室里，出乎意料的被门卫大爷撞见了，门卫大爷是混血种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撑着雨伞踩过水面溅起水花，把袖剑藏进袍袖里，夹杂着雨水的凉风把他的袍摆轻轻吹起，一柄黑鞘长刀斜绑在那里。她撑着伞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雨幕，满目的雨水从伞面的四角坠落如同开闸的水库。
　　“你没听说过老贼的八岐妖刀怎么能杀死老贼呢？”空气中又传来了谢邂的声音，刺客愣住了，他停小脚步回头看，门卫室边空无一人，大片的血迹像是被雨水冲洗干净了一样。一道道黑色身影在他的眼角闪过，他瞬间拔刀而出，刀刃划破雨幕和七柄长刀砍在一起。刺客飞身后撤，七个谢邂在空中落下后瞬间消失。
　　这时一柄刀刃伸在刺客的兜帽边，冰凉的感觉从肌肤上传开，“不去谢师傅的面馆吃一年乌冬面，可不能领悟到这招呢。”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打广告，“你如果愿意去，我让他多加一片黄牛肉。”
　　“你好话痨啊。”刺客直接无视了兜帽边的刀，头也不回地撑着雨伞走向校门。谢邂愣在原地，他呆呆地看着刺客的背影，心说酷毙了，以后有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要这样头也不回地就走，管他什么玩意照走不误的那种。
　　“老兄，你在袖剑架到我脖子上怎么样？我也给你来一个说走就走！”谢邂忽然朝着刺客的背影大喊，“我绝对能够比你还要帅，简直酷毙了。”
　　刺客像是脚下打滑了一样差点摔倒，他继续保持镇定朝着伸缩门外走去，其实他也会害怕只不过总是强装坚强，在别人眼中装出什么也不害怕的样子。谁不想有一个在害怕时可以依偎的人，谁不想有一个在身后支持自己的人，即使那个人晚一点出现也没关系。至少知道他会来，哪怕从天而降摔死在地面也没关系，至少知道那个人出现了。
　　谢邂被淋湿了全身，假发灌满了雨水黏糊糊地沾在额头上，西装和领带湿透了感觉异常沉重。他摘下假发扔在地上，蹲下来靠坐在门卫室的屋檐下，他抬头看天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他现在的表情就像是被抢了糖的小孩子。
　　“衣服湿了，我怎么和好看的女孩嬉戏呀……幸好头发没有。”他坐在屋檐下窃窃私语，闭着眼睛像是怕丢脸又想哭的小屁孩。雨还在下，瓢泼大雨笼罩着这座城市，像是不会停下来一样。
　　教学楼地下中央会议室。
　　琵琶和残狐乘着高速下坠的电梯降落到最下面一层，琵琶也轻轻扣上面具，面具上是戴着王冠，全身白色穿着白色甲胄，手持着琵琶的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多罗吒”，乃梵文译音，“持国”意为慈悲为怀，保护众生。他住须弥山黄金棰是主乐神，故手持琵琶。传说他率领颠逛鬼、香阴神等守护东胜神洲。
　　他们从空无一人的走道上走过，两双皮鞋在地面上踩过发出后微微的响。琵琶把墨镜折起来塞进西装内袋里，走道的采光不是很好，阑珊的灯光照在走廊里带着浅浅人影。这场景让残狐想起了以前去精神病院执行任务，那里有妖血血统突破了半妖的家伙，当时走廊里灯光昏昏暗暗。
　　当他来到那间病房时，那个精神病人已经穿上了拘束衣，被注射了镇定剂深深地睡着了。他的额头上乃至全身都是如同黑蛇般突出的血管，在部分裸露的肌肤上覆盖着浅浅的青色鳞片，那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狩猎对象。他没有下不去手或者变态似的折磨，只是进了房间后就贯穿了他的心脏。精神病人痛苦的喊叫声几乎要把门锁震开，但毕竟已经到了半妖的程度，即使心脏被毁掉了还能再次长出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因为他从未经历过这些——几乎没有人可以伤到他。他将精神病人的身体直接撕碎，血肉在病房里纷飞几乎将他的头发染红，这或许才符合没有感情的设定。谁不想在小说里面写这样一个人设，撕碎敌人不带眨眼，只对认可的人有为数不多的感情，接到任务就出现，完成任务就转身离开。
　　残狐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少在意，只是觉得有些人既害怕他又不断奉承他，他是全组织上下唯一一个没有任务失败记录的成员，甚至没有出现任何误差，就和开学时写的计划书一样完美，完美到让人害怕。
　　在走道的尽头是一扇密不透风的合金门，门边站着面带讪笑的侍卫，黑色燕尾服和丝绒长手套，戴着银色的袖口和戴在手套外面的银色腕表。侍卫接过琵琶和残狐的通行卡，看到后微微一怔后站得笔直，表示对“S”级混血种和代表的实力表示尊敬。琵琶并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尊敬的，因为他们的血脉是一族流传下来的，是天生获得的而非后天努力得到的。
　　侍卫把通行卡放在门边的显示仪扫描，显示出二人的身份后合金门轻轻地自动缓慢打开。
　　琵琶，“S”级混血种，血脉妖术：轻弹一曲幻琵琶。
　　残狐，“S”级混血种，血脉妖术：九尾狐妖、黑眼。
　　琵琶和残狐走进了合金门后，一盏接着一盏的水晶吊灯挂在天花板上，仿佛四面八方都有金色的光照来，他们忽然就暴露在巨大的空间里。他们所站的位置是这里的高台，高台上建造着棕色木质围栏，在围栏两边的尽头是通往大厅的环形楼梯。
　　大厅里环绕四周的通天柱子支撑起了苍穹状的天顶，那些柱子被涂成华丽且奢华的酒红色，那些华丽的巨型水晶吊灯将空间里每个角落都照亮，不留一点阴影存在这里。四周的墙上刻着一个又一个代号，那些是组织里战死的成员，几乎快要排满两面墙壁了。朱红色曼陀罗花纹羊毛地毯铺满了整个空间，不留一点空隙。大厅被分为三个区域：座位区、独立区和主席区。座位里摆满的棕色实木座椅上没有坐满人，还空留不少座位，独立区里也有相当多愿意站立的人，他们也会盘膝坐下来。
　　琵琶和残狐站在围栏边俯视着大厅，不一会儿因为一个人注意到他们后惊呼，而几乎引起所有人的大呼小叫，因为在他们眼中的是修罗殿唯二的“S.”级混血种。组织里关于他们的传闻到处都是，从“帅到连隔壁已婚阿姨都垂涎其美色的两个美少年”到“没有感情杀人只用指尖的人身阎王”，甚至有人造谣说他们的血脉来源于阎王爷，另一个是奈何桥的孟婆，传闻内容看起来让人匪夷所思。
　　对于这些传闻，残狐没有任何表达，琵琶表示自己会勤修指甲。
　　他们二人从高台上走下，进入了座位区，和墨染一行人坐在一起，这是组织成员特意留给他们，他们听说琵琶为组织引进了新人，特意多留了不少座位。那些血脉等级较低的，也会自觉走到独立区，因为他们能感受到座位区那些老妖怪们强盛的妖力，每一秒体内的妖血都在沸腾战栗。
　　“是琵琶大人呀，真是稀客呢。”千岁率先和琵琶搭上话，“你说的新人呢？没有和你一起来嘛？”
　　“你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憨批。”琵琶不忘吐槽一句，“新人等一下就会来，我相信他会很隆重的出现，不是脚踏七彩祥云就是万只船。”
　　“……你和呆子学坏了。”千岁口中的呆子是依草，依草听到后反驳道：“才没有，因为你是公认的憨批，你个呸呸怪！”
　　“你个憨批精！”
　　“呸呸怪。”
　　“憨批精。”
　　“呸呸怪。”
　　“憨批精。”
　　……
　　“琵琶，我好像听说你以前是我们一组的队长。”闲于于从千岁身边探出头来，“以前你们队伍里面有那些人呀？”
　　千岁和依草听到闲于于的问题后再度停下争吵，和夜雨一起探出头来看向琵琶，自然还有那些闻声望去的成员，他们都对这名“S”级成员感兴趣。
　　“对呀，之前我作为队长的时候，队伍里面有狗贼，和……没了。”琵琶伸出手指按着太阳穴摆出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模样，“真的没有了。”
　　“一般队伍最少不都要三人吗？”闲于于发现了很明显的漏洞。
　　“因为我太优秀了，一个人就能打三个，组织就让我一个和琵琶组队了。”墨染赶紧站出来填满漏洞，虽然这个答案连草稿都打不出来。
　　“是吗？”众人狐疑地顶着墨染的眼睛，仿佛面具下的满脸大汗了。
　　“这是真的。”是琵琶的声音，“狗贼的确非常优秀。”
　　“那意思就是不是最优秀的，那么肯定另有其人。”闲于于问题又一次引来了大伙的眼神，谁不想多了解“S”级成员。
　　“是真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残狐说了第一句话，“我很诚实的，从不会骗人。”
　　“哦哦，那我就相信你们了。”闲于于说完把身子收了回去。
　　琵琶差点就说不出来话了，这姑娘理解能力惊人啊，琵琶转过头朝残狐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你个说谎自己不会说谎的老狐妖。”
　　其实在琵琶之前带领的队伍中，的确不止狗贼一人，还有曹冲、谢邂，还有一个相当隐晦的名字。
　　“肃静！”坐在主席台上主席位的组织长老敲下木锤。。
　　这场混血种盛宴已经开始了，在主席位上坐着最顶尖的混血种：混沌长老、穷奇长老、梼杌长老。他们的面具分别是上古四大凶兽中的混沌、穷奇、梼杌。
　　“我好像记得上一次会议四个长老都到齐了，这次怎么少了人？”有人在独立区的人群里窃窃私语，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