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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活体抽离？！”叶城惊讶道，“这不是在很多年前就被明令禁止了吗？”
吴禄像换了一个人般刻薄地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正道上的人做的呢？”他的脸扭曲着，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堪的往事：“有时候，人比动物更残忍。在415，你能知道你想要的一切。”
很奇怪地，415并非像其他屋子一样一推就开，看起来轻薄的木门后面似乎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将叶城二人拦在外面。吴禄拽过姚敏卿来，拿一把匕首划破她的食指，把血滴在门上，门竟然打开了。叶城没有管她，看着门里幽蓝色的光线，他心头一颤，眼前浮现起楚欣后背的那一道伤口，对姚敏卿被自己吓得朝后退却的样子视而不见：“吴禄，这些就是中庭的身体残肢吗？”
吴禄连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眼里还看着姚敏卿：“是。”她几欲逃走，看着吴禄小声道：“你求求他放我走行吗？看在一起在这里呆过的份上？”
他脸色大变：“……！”叶城也听到了这句话，但是没有说什么。楚欣现在没力气不想动，龙王硕大的躯体几个人一起也搬不走，他准备把中庭的残肢物尽其用。
“反正你的意识都已经在我体内了，”叶城朝着那一堆残羹冷炙舔了舔嘴巴，转头看看吴禄，“你把她控制住，我给楚欣带点吃的去。”
说不上强壮的身体把两条前肢扛在肩上，快步走去会议室，把它们卸在楚欣嘴边：“你大仇已报，这是中庭的遗骨，你把它们吸收了吧。”
楚欣动也不动，慢慢变回人形，枕在一只大爪子上闭上了眼睛：“我要睡两个礼拜，你别叫我。”
“你起来，”叶城伏在她耳边，“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别睡，好歹也吃一口。我有话要跟你说。”他对中庭的身世已经放下了，不过还是觉得这么告诉她比较保险，蹲在楚欣身旁，撕下一块生铁似的肉块塞到她嘴边：“别在这儿睡。旅馆的床很舒服。”
415室。吴禄带着姚敏卿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两张泛黄的纸。叶城把其中一张读出声来：
“叶城，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恨我的了。我承认，这是我们最好的一项技术。意识和龙血的活体抽离并重构工作。我是这项技术的负责人，Joker。你看到它的时候我已经死透了，不过我还是没有觉得我是错误的。
“我们的顶头上司‘猎犬’在极北之地有一家公司，它经常改名，我也不知道它现在叫什么。不过我的使命已经终结，我虽然无恶不作，但是给了他们一个家。
“这大概就是作为一个所谓的‘恶人’应有的觉悟了吧。不要伤害底层，他们是我获取能量的工具，他们是无辜的。
“来自Joker。
读完这封信，叶城拿出第二张。这张纸一碰就破，幸好上面的字迹没有破损：“龙王级别实验种，中庭。强制混血种，叶城。”上面附带着两张照片。上面赫然是幼年的叶城和那只恐怖的巨龙。叶城罕见地不再冷静，望着那张纸不停地颤抖起来，血液里出现了躁动。楚欣在他身后抱着他不松。
叶城歪着脑袋靠向楚欣：“我不是龙。我是异类，我早就知道了。你迷上的只是那个能够花言巧语的中庭而不是我，要不以后咱们就只是同学，两不相欠。”他何尝不想留下楚欣，他知道自己是真心的，但是她可能只是被自己的血统所吸引吧？看着旁边的女孩，叶城心里一阵疼痛。
楚欣把他又抱紧了几分：“我不是喜欢中庭的力量。你不会就想找个借口给我扔下吧？我就这么不堪？”
叶城没有回答，默默挣开，找了一套破旧的衣服扔在楚欣面前：“跟吴禄回学院。抱歉，刚才我情绪不对。”
旅馆的床位一直都那么舒服，但是在回学院之前，楚欣到了晚上十一点都没有睡着，甚至连衣服都没脱，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口，谨慎地看着叶城，似乎他只要一准备离开，她就会立即起身把他拉住。频频点头打盹，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可她还是坚持不睡。到了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渐渐闭上了眼睛打着鼾，手还死死拽着门把手。叶城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对她影响这么大，过去把她从地上搀起来放上床，给吴禄打了个电话：“姚敏卿安置好了立即过来，咱们这就去等车。”
短短的半天时间里，她的生活由高峰跌到谷底，又从谷底到高峰，睡着了也只知道依赖身边的人。听见叶城打电话，她当即醒来，隔着老远喊电话那头的吴禄：“师兄，别让他自己走，还得带上我呢！”
吴禄不明所以，悄声问叶城：“你小子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叶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里的话？我下午以为她是觊觎中庭的血脉才愿意跟我生活，但是已经解释过了。”
“你可好厉害呀，”吴禄训斥道，“人家乖乖听你的，从知道你是龙王之前就对你好了，时间线都对不上！你逻辑课程怎么学的？不道歉小心我上报，扣掉你的全部学分！”
“得得得，我错了，我后悔，行了吧？”叶城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楚欣不知道昨晚叶城被训了，低三下四地给他拿东西退房，叶城想干点什么活都被她抢下。吴禄在地铁站台对这行为颇感惊异：“你怎么管住这小魔女的？”
“她自己要干活，”叶城耸耸肩，“‘临’的废墟找学院的人清理了吗？”
“昨天半夜就完成了。”吴禄把楚欣拽到旁边悄声问她，“他跟你道歉了吗？”
“道歉？道什么歉？”楚欣一脸茫然，和吴禄说话的时候还不时看叶城的脸色，“你求求他别把我扔在这儿。”
吴禄面朝叶城，像老母鸡似的把楚欣护在身后：“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昨天答应好的要给她赔礼道歉的呢，今天她就给我告状说你要扔了她跑路，什么意思？”质问的义正严辞，那样子活像女儿被家暴过后的岳丈，还不忘作势打了叶城两下。
他知道自己不对，没有躲闪，但是楚欣伸手拦下：“别打他。”
“啧啧啧，”吴禄意味深长地瞟了叶城一眼，“你瞧这楚欣多宝贝你。”
言外之意就是：她都做成这样了你还不早点低头！要不以后你就没机会了！这点事叶城难道了解不了？当机立断抛下行李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商场。楚欣傻眼了，立刻追出去，但是没能发现他的身影，就在收银台处蹲下，靠在墙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努力地寻找叶城。吴禄知道肯定不会出事，就在原地看着行李，没有给叶城打电话，反正现在楚欣冰雪聪明，一定会发现他。
等了好久好久，期待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楚欣不在乎商场的规矩了，准备抄近路闯进去找叶城。她顾不上跟叶城的约法三章，只想着快点找到他。低着头想要在人群中蒙混过关，却一头撞上了一个比她高不多的一个男人，还碰掉了他抱着的两盒关东煮。
抬头，楚欣惊喜道：“叶城！我总算等到你了！”说完似乎还怕叶城不讲情面，连忙把东西捡回来自己拿着。
“给我。”叶城连一点道理都不讲。楚欣看他这样，把东西抱得更紧了些：“你拿走了是不是就把我抛下了？”说得很小声，还带着乞求的颤音。叶城抚摸她的脸颊，楚欣也乖乖地没敢动：“你给我。”话音里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
楚欣迫不得已把东西交出去，正要离开这个地方就被叶城叫住了：“你上哪儿去？”
“不知道。”她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跟我来，我专门给你买了一份。”叶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车站有热水，这个你还没尝过。”
在候车室，吴禄费劲地把几个行李箱放好等着叶城俩人。他的包装盒已经扔掉了，原本比他吃得快的楚欣反而捧着盒子，嘴里还嚼着什么。
叶城瞪了吴禄一眼，转向楚欣：“这个老古板非得让我当着他的面给你道歉，楚欣，对不起。”
楚欣受宠若惊，撇下盒子，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你，谢谢，没事，我知道你是好人。”话还没说完就把手杵在叶城胸前，轻飘飘地趴在他胸前。
吴禄看着二人，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你们不会再来点少儿不宜的情节吧？”我就不应该让他俩和好！
“我有个条件，要是不答应我就还跟原来一样。”叶城虽然知道是自己的错，但还不愿意当众承认，“以后不管怎样，都相信我，我不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在世上。”这条件似乎过于沉重了。但是楚欣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满口应承：“好啊，你说的，不许食言！”
火车进站了，吴禄率先迈开大步，在众人的艳羡下走进车门。他包的是最贵一档的软卧，单人包间。令人更没想到的是，又有一对年轻男女走进了第二间，正是叶城和楚欣无疑了。车加速之前开得很慢，楚欣鼻子以下都深深地埋在被里，与之前一次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看向窗外，手却紧抓着叶城的两手，好像他是自己的超大号贴身暖气。。
郊外天黑的很彻底，连夜里的星星灯火都如凤毛麟角，但是楚欣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看着窗外的天空问叶城：“我不是觊觎中庭。我爱的是你。”
期盼中的“我知道”没有出现，只知道他往自己的方向又靠了一点，平静的气息呼在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