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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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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镇,杏花村。
  正值清明时节,细雨绵绵,春风习习,路上的行人不多,但也不少。
  “今年真是见了鬼,天天下雨,天天下雨……且让我算上一卦。”
  一位穿着邋遢的道士从破庙内走了出来,掐着手指,眯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一阵风吹过,邋遢道士打了个冷颤,猛然睁开双眼,“坏了,坏了,天门关闭,万鬼降临,人间大乱,定然生灵涂炭……不行,老道不能坐视不理,且让我再算一卦。”
  邋遢道士再次掐指,算了又算,最后睁开双眼,“难道是我算错了?天门未关,人间太平,邪乎!”
  就在这时,远处来了一个少年,手里拿着竹竿,靠敲击地面识别方向,显然是位盲人。
  说难听点,就是一个瞎子。
  瞎子少年穿着一件素衣,面容稚嫩,双眼紧闭,一头长发高高束起,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但浑然不在意,继续走着。
  “少年,雨大了,进庙躲躲吧。”邋遢道士喊道。
  “衣服已经湿了,躲了又有何用?”瞎子少年开口,声音清脆,冰凉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邋遢道士不悦,恶狠狠的瞪了瞎子少年一眼,心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一点都不可爱,淋死你活该。”
  “少年,你这是要去哪里?”邋遢道士见少年向南走去,忍不住又问道。
  “祭祖。”
  “断魂坡?”
  “是。”
  “千万别去,清明时节,那里有鬼,去不得。”
  “反正我也看不见。”
  邋遢道士看着瞎子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可不是,看不见,就不会害怕。
  “真是见了鬼!”
  邋遢道士返回破庙。
  ……
  瞎子少年走在山路上,步伐轻盈,身子正直,一看就不是凡人。
  越靠近断魂坡,雨越大,空中也开始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水汽,阴森森的,让人胆寒。
  不多时,瞎子少年走进了断魂坡。
  断魂坡之上,有数不尽的坟墓,皆是英雄埋骨之处。
  这里本该香火鼎盛,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时常闹鬼,便是再也没有人敢来了。
  瞎子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钱,随手一挥,纸钱逆空而上,避开雨水,在空中自燃,缕缕青烟飘出,直冲天际。
  “我要走了,也许不再回来,但是我不会忘记你们!”
  瞎子少年对着坟墓鞠躬,但是并没有下跪。
  轰隆隆!
  忽然,坟墓震动,一缕缕黑烟从其中飞出,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只是一瞬间,整个断魂坡被黑烟笼罩,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各种鬼影浮现而出,发出凄厉的嘶叫,阴森之息,扑面而来。
  瞎子少年挺直身子,面对坟墓,左手接过竹竿,右手握住竹竿的最上端。
  “反正我也看不见,你们为何要出来呢?”
  瞎子少年迈前一步,摆出了出剑的姿势,浑身散发诡异的气息,比周围的气息还要阴森。
  “小瞎子,难道你忘记了,今日是清明?”
  “别和他废话,这么多年了,每日每夜的折磨我们,不杀他,我死不瞑目。”
  “乘着老头不在,赶紧杀了他,然后各奔东西,再找下家。”
  各种鬼厉浮现而出,发出摄人心魄的嘶叫声,疯狂的向着瞎子少年涌来。
  鬼气纵横,阴森邪恶。
  “欲诛鬼,先成鬼!”
  瞎子少年一步迈出,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一道剑光划破黑暗,断魂坡之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瞎子少年出现在那座最大的古墓之前。
  “弃……弃剑!”
  “天之弃剑,为何再现人间?”
  鬼厉惨叫,化为虚无,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砰!
  瞎子少年头也没回,一脚将古墓之前的墓碑踹碎,又一剑劈开了古墓。
  “我还要回家做饭,你最好自己出来。”瞎子少年说道。
  轰!
  古墓炸开,一头恶鬼从地下飞出,包裹在一片黑雾之中,露出了一对阴森的眸子,迸发着嗜血的绿光。
  “小瞎子,你过分了。”恶鬼咆哮道。
  啪!
  瞎子少年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黑雾之中。
  “啊……小瞎子,我和你拼了。”
  黑雾笼罩而下,将瞎子少年覆盖其中。
  “啊……我错了!”
  “别,我真错了,不该怂恿它们杀你。”
  “哥,你是我亲哥,别打了……”
  黑雾之中,传来恶鬼的惨叫声,声嘶力竭。
  ……
  傍晚十分,雨停了,夕阳挂在山头,落日的余晖,有种不真实的美。
  邋遢道士从破庙中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欠,刚好看见瞎子少年回来了,骤然清醒了过来。
  “少年,你没死?”他问道。
  “你比我大,要死也是你先死。”瞎子少年冷声说道。
  邋遢道士微微一愣,这话不好听,但是没毛病。
  “你是谁家的孩子?”他又问道。
  “你要给我介绍对象?”瞎子少年反问道。
  “不是。”
  “哦!”瞎子少年敲着竹竿,继续前进。
  “等一下。”邋遢道士跑回破庙,拿出一本书扔给了瞎子少年,“相见即是缘,这本书送给你当做见面礼。”
  “我是瞎子,你送我书,想干嘛?”瞎子少年冷冷的问道,说话的时候,却是将古书塞入了怀中。
  邋遢道士瞪大了双眼,于夕阳中凌乱。
  “滚!”他没好气的大叫。
  “哦!”瞎子少年加快了脚步,生怕邋遢道士要回古书。
  ……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但是对瞎子少年来讲,白天与黑夜,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早就习惯了永恒的黑暗。
  “落落,过来吃饭。”刚走进院子,莫峰微笑着喊道。
  “哦!”莫落走进了茅屋。
  这么些年,他一直和莫峰相依为命,爷孙俩的感情很深。
  “落落,去了那里,要照顾好自己。”饭后,莫峰说道。
  “哦!”莫落回答道。
  茅屋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接着,莫峰的身影消失了。
  然后,茅屋消失了。
  再然后,院子消失了。
  最后,杏花村消失了。
  “爷爷,你去了那里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许久之后,莫落站了起来,抱着怀中的竹竿,无声的抽泣。
  从今以后,只有弃剑陪着他,再也没有温暖的怀抱为他驱除寒冷。
  “我也该走了。”
  莫落迈步,离开了这个虚幻的村子。
  ……
  翌日,莫落出现在了古道之上。
  沿着这条古道一直向前走,就能够到达青梅镇。
  古道不宽,道路崎岖,两旁长满了鲜花野草,但这一切对于莫落而言,不存在。
  “救命啊,有鬼!”
  忽然,远处山林内传来一声惨叫。
  莫落闻声而动,身影消失在古道之上,几息之后,人便是出现在了山林之内。
  见到莫落出现,那肥胖少年连滚带爬的来到莫落身后,大喊道:“小兄弟,救命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个少年少女出现在前方,少女手里拿着一个布偶,嘴角带着阴笑,“死胖子,今天你死定了。”
  只见她纤手一挥,布偶飞出,然后她双手结印,一道道灵光飞出,缠绕在布偶之上,布偶变大,犹如鬼厉,发出凄厉的嘶叫,俯冲向莫落和肥胖少年。
  “傀儡术吗?”
  莫落看不见,但是能够感应到,向自己飞来的不是真的鬼厉,而是一个傀儡。
  傀儡是修炼傀儡术的武者的兵器,低等级的武者以灵力驱动傀儡,高等级武者则是召唤异界生灵驾驭傀儡。
  眼下的少女,显然是一个低等级的武者,无需动剑。
  砰!
  莫落举起竹竿,对着傀儡打了过去。
  “小兄弟,你是认真的吗?”
  肥胖少年见莫落以竹竿攻击少女的傀儡,觉得自己所遇非人,今天这顿打怕是少不了的。
  “哪来的乡巴佬,怕是没见过傀儡术,竟然用竹竿攻击师妹的傀儡,可笑。”少女身旁的白衣少年冷声说道,语气充满不屑。
  “可不是,师妹可是学院的天才少女,这乡巴佬肯定是想在她面前显摆一下,还真是天真。”另一个少年谄笑道。
  砰!
  竹竿落下,傀儡应声而非,撞在了远处的山石之上,变成了一堆碎布。
  肥胖少年瞪大了双眼,脸色比见了鬼还要精彩。
  少女身旁的两个少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少女见到自己的傀儡变成了碎布,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
  “你陪我傀儡……啊,不对,我要杀了你。”少女尖叫的冲向莫落。
  “师妹,我们来帮你。”两个少年也跟着冲了上来。
  砰,砰,砰!
  莫落一竹竿横扫而出,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击打在三人的身上,将他们击飞。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莫落问道。
  “这个……”肥胖少年面露囧事,摸了摸鼻子,“这都不重要。”
  “哇……”就在这时,少女哭了起来,喊道:“你这个可恶的小瞎子,他偷看我洗澡,我怎么就不能打他了,你还帮他,你还打我,哇……”
  莫落愣了愣,又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肥胖少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砰!
  下一秒,他倒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远处的大树之上。
  出手之人,自是莫落。
  “救命啊!”。
  忽然,远处又传来一个求救的声音。
  莫落抬头“看”了过去,问道:“救你可以,但前提是你没有偷看他们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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