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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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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月下,可否再拥你入怀。那时见你,总还念你。)
  长安的夜,甚至比白天还繁华些。灯火通明,人潮涌动。今夜已是上元节了,人群聚拢在街道上,几个人踩着高跷走过去,孩子们嬉嬉闹闹着。整座城铺满了繁华。
  承天门街中心。
  一个白面小生,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折扇上吊着一个玉坠,看上去十分精致,定是个稀罕物什。身子却有些娇弱,在人群中跳跃着。
  街上的大多是普通百姓,也有官宦子弟,后面必定跟着一群护卫,容易分辨。文人墨客,最喜欢在那河道边赏灯。大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少年,有的手里攥着根红绳,想必是去私会哪个私定终身的大家闺秀。
  许是趁着年轻,放纵却也羞涩。
  夜已是深了。
  时不时有几个护卫从人群中飞快穿过。忽的一匹马失了惊,横冲直撞,竟直直的撞向那白面小生。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索性向旁边的空隙挤进去,怎料却撞进了一个宽大的胸膛。
  他连忙躲开,说着抱歉,转而红着脸小跑着冲进人群。
  李有些木讷,忽然缓过神来。朝那背影喊到:“公子贵姓?”
  “宋云”
  “宋云……唉……真是大意”
  李的祖父也曾是朝廷命官,后来因卷入皇位争夺而被贬,到了他父亲李泗道已是家道中落。只有这李姓还象征着曾经的辉煌。
  身为家中独子的他,平日里忙于家事,难得有这样的空闲。
  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李挤进去,是猜灯谜的。
  他向来是最喜欢这种活动的。
  要了几个灯谜。自顾自打开来看。
  前三个倒是难不倒他。可这第四个却让他抓耳挠腮,想不出答案。想的出神……
  “如梦令。”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李恍然大悟。
  “终日琴堂醉未醒,不就是如梦令啊。”他转过身。
  四目相对。
  ……
  “原来是你啊。”两人同时说道。
  此人正是宋云。
  “宋兄真是聪慧,小生愚钝不及。”
  “不敢当,公子谬赞了。”
  他去兑了奖品,是两个精致的小结绳。他送了宋云一个。
  “我叫李,幸识,不知可否一起饮酒。”
  宋云没有拒绝,想到自己正逛的无聊,有个人作伴也好。
  他对眼前的男子并没有感到排斥,作为欧阳家的唯一一个女儿,因出生于大雪之日,便取名为雪。她自然是被父亲母亲宠大的。可她对那些胭脂俗粉十分厌倦,常常扮了男装偷跑出来。下人们拦不住,自然也是替她挨了不少打。
  他们一起去了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听着戏本。从天文地理聊到诗词歌赋,两人志同道合之处甚多,几杯酒下肚,宋云已是微醺。
  李看到他脸上的红晕,不禁有些入迷。恍然想到:这……我在想什么……哎呀,真的是。
  “宋兄醉了,要不我送你回府吧。”
  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头晕,便没有拒绝。
  一路摇摇晃晃,夜晚的冷风吹的他清醒了些。夹杂着喧嚷的人声,吹过他通红的耳畔,有些酥痒。路过运河,河边有许多放灯的人,此时的河面已是漂满了各式的花灯,映得他的脸更加红润了。
  宋云忽然想起来,今日上元节,他还要放灯呢。
  拉起李的袖子便走向那河边。“我想放灯。”声音似乎有些娇嗔。
  他无奈只好跟随。
  月下。走着,刚到河边,一只手从李的背后伸出,抓住那只被宋云拉着的手。
  “啊,好疼……”
  那人将宋云拉回自己的怀里,盛气凌人地对李骂道:“无耻流氓,竟敢欺负我家雪儿。”
  此人正是欧阳雪指腹为婚的男子,唐皓江。世家子弟出身,与欧阳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眉间三分盛气,七分傲骨,腰间系着四枚玉佩,一身玄色衣袍,让本是稚嫩的他多了几分成熟。相貌倒是十分俊俏,像是话本里走出来的精致少年,让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可是,他早就爱上了此时怀中的欧阳雪。
  “江哥哥你误会了。”欧阳雪立马阻拦道,“这是我刚结识的朋友,宋云,是我让他陪我一起来放灯的。”
  “哦,如此。你竟又偷跑出来,还不叫上我,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危险,我怎么和令堂交代?”
  “好啦好啦,我就是出来凑个热闹,江哥哥就不要生气了嘛,唔……好不好嘛……”
  他又是心软了。
  不顾一旁的李,这便要送她回家。
  刚走两步,欧阳雪便拉起李的袖子冲进人群。一溜烟不见了影子。
  “唉,随她去吧。”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过了大半条街道,停下来,想必他应该追不上了。
  李从他们刚刚的对话中猜到了几分。
  “他是……”
  “啊……真是不好意思,那是我兄长,我们再逛会儿吧。”
  他没有再问。
  灯光散了些,已是丑时了,两人都有些倦了。
  前面就是欧阳府了。
  “兄,我快到府了,就此别过。”
  “再会。”
  她没有走正门,从偏门闪了进去。
  李像是想起来什么,回头恰巧看到这一幕。
  “果真是她……”
  长安的繁华并不是一日的繁华,只是那晚确是李十七年来最大的繁华。以至于多少个夜晚,独自攥着那小结绳,呢喃着。
  少年时期的人啊总是这样,一旦真正喜欢一个人,便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人。他竟也坠入了这情网,极嗔极痴。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曾几何时,他在成天门横街见到马车上的她,她的玉手轻轻掀起帘子,露出娇羞的面容。那是个绝代女子,才华胜过许多寒窗苦读的书生。
  多少人只能静静仰慕,却触不到半分。
  想到这里,李并没有丧气。起码那晚她应是记住了他。这已经是值得多少人羡慕的了,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紧蹙着眉,每每念起她,总像清风明月般,跌宕在这个少年的心底,许久平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再见已是暮春。
  那春末的花儿,盛开的树林,蹁跹的燕子,女孩可爱的小裙,总让他想到,他这辈子还是会拥有爱情的,可惜不是美好的爱情。
  李只是在匆忙的生活中渐渐迷茫。可每当他想到那个女子,清澈的眸子,总让他浑身滚烫。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晴空万里,燥热的太阳也如他的心情那般,烦躁。
  于是,他想出去散散步,顺便买几本李白的诗集。
  那是当时少年都热爱的一股豪爽劲儿,骨子里全是放浪,像极了少年人特有的冲动和勇气。
  李家书铺。
  走进去,扑面而来是淡淡的墨香,混着那书里的纸浆味儿,这是文人墨客所喜好的,也是令李所羡慕的。
  如愿买到了书。
  他却轻轻叹了口气,仿佛今天不是来买书的,而是见一人的。
  一回首,他竟瞥见了那个人儿,那个让他日思夜慕的人儿啊。
  再次相遇,竟是这般偶然。
  手心攥出了汗……
  兀自看着外面街边的小贩们,有的与顾客讨着价钱,有的忙着招揽路人,一片嘈杂,真是热闹。
  可她的脸上尽是冷漠与平淡,仿佛这尘世间的热闹与她全无干系。
  但是,腰间那小绳结却是骗不了他。
  “可有李太白的诗集?”她朝那商贾问道。
  “不好意思,姑娘,刚刚这位公子买的已是最后一本。”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淡地回答:“嗯。”
  他感到有些窒息,他为什么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意,难道……她已经把我忘了。也是啊,微不足道的一个人罢了,哪值得佳人记住,哈哈。他在心里嘲笑自己,我真傻。
  门外的燕子叽叽喳喳地飞过,仿佛也在笑他。
  “公子请留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李的心头一震,宛若清晨的第一滴露水,轻轻滴在润湿的和着青草芬芳的泥土中。
  “姑……姑娘何事?”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声音有气无力的。
  “公子可否将这本诗集借我一看,几日后我便还与公子。”欧阳雪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像春天微微解冻的湖水。
  “当然可以,姑娘既然喜欢,便拿去吧。”他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多谢公子。”
  于是这一夜,波涛汹涌。
  “她可喜欢我?”辗转反侧中,他的脑海里无数次浮现出这句话。
  他于她需要一场梦,以此聊表心意。
  终于,他做出来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要去问问她。
  月色阑珊下,乌云悄悄散开,几粒星星远远看着黑暗中匆匆的他。
  李轻便地翻过欧阳府的围墙,很快寻到了她的窗前。
  闺房里只有她一人。
  轻轻敲门,欧阳雪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惶恐,而是像在等一位故人,此刻突然见到了一般。
  “姑娘冒犯了,容我进去再说。”
  抽身进屋。
  清淡的墨香,书里的纸浆味儿,在这样一位佳人的闺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也爱诗书。
  看着桌上那本太白诗集,李有些欣喜。
  “来者何人?”她明知故问道,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李。”
  “所为何事?”
  “娶你。”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坏笑。
  “流氓!”欧阳雪有些嗔怒地骂到。
  李并未感到很吃惊,倒也料到了,于是故意调戏她说“姑娘连生气都这样好看。”
  “你!你!你……”欧阳雪已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鼓着腮帮子,反倒是像在卖萌。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如此放肆的人!
  “贵庚。”她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问道。
  “十四。”
  “照理说,你该唤我一声姐姐。”她有些得意,心想,这人比她小几岁,居然还敢调戏我。
  “姐姐~”李倒是更加放肆了,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果真一登徒浪子!
  “啊啊啊啊啊啊,你!你……”她反倒被叫得更羞涩了,更说不出来话。
  “可有婚配?”
  “未曾。”
  “可我已有婚约在身,还望公子自重。”
  他早已料到她会提到这个,镇定地说:“那日的宋云便是姐姐吧。”
  “正是。”欧阳雪倒是毫不隐瞒。
  “可还记得我?”
  “哼……凭什么记得你?”
  这性子果真孤傲,倒喜欢说反话。李知道眼前之人的才智,自己是斗不过她的。
  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了些,这夜晚的沉寂仿佛凝固了屋内的空气,两人还是没有说话。
  欧阳雪感到有些不安,心想自己是不是对他有些无礼了。
  “你凭什么娶我?”欧阳雪索性问他。
  “因为我心悦你。”
  “为何悦我?”她继续追问道。
  “馋你身子。”李倒是无所畏惧了,因为他看得出她对自己并没有反感。
  欧阳雪仿佛也习惯了他的厚颜无耻,没有见怪。
  眼神只是注视着桌上的烛光,不停地闪烁着,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裹缠着,恣肆着,一点一点地燃烧着的。
  欧阳雪确是欢喜这人的,他不似江哥哥那般豪爽骄傲,那日误入怀中,那宽厚的胸膛,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我等你好不好?”李终于开口了。
  “等我做什么?”
  “等你愿意嫁与我。”
  “哼!谁要嫁给你了!”她还是有些不甘,怎可让这流氓贪了便宜。
  女孩的心思啊,总是这般捉摸不透,细腻而简单。
  可李识得这姑娘的心思,“那我便当姑娘答应了。”
  ……
  欧阳雪没有再说话。
  长安的月色更深了些,风吹进来,很温柔,像极了眼前女子的眼神。
  于是几天后,提亲队伍浩浩荡荡地闯进来。
  他来了,来了!
  可却是经历了一番波折的。
  这一天竟是下起了雨,微微润湿的泥土中,氤氲着花草的香味儿。
  他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里,李想了很多。他思考着人生,他想当个平凡的人,娶个平凡的姑娘,再生一个不平凡的女儿,宠着!
  那一晚,雨停了。
  “唉,罢了,这人像极了当年的我……”许是他的坚定感动了欧阳雪的父亲,他们定了日子。
  下月初八。
  那天,李喝的大醉,他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
  也是那天,房顶上,站着一个熟悉的玄色衣袍的男子,一支箭,从黑暗中射出,带着凌厉的锋芒,亦是包裹的不甘,为了情之一字。
  穿透了,那个宽厚的胸膛。
  血花溅出,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红色的喜服,染上鲜红的血,变成几分诡异的颜色。
  “姐姐……”李的眼前出现了她的影子,他微弱地喊了出来。
  欧阳雪在新屋里独自守了一夜……
  她呆呆的坐着,等着那个说要娶她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流着泪。
  “我等你……”
  两年后,李白不幸去世。关于他死的说法有很多,据说,他是深夜醉酒,水中捞月而溺死。
  依旧是长安城月下。
  两人依偎。
  “好可惜啊,太白诗人竟这般逝去,唉,想当年,你可是送了我一本太白诗集的。”月色中的女子撑着脸,一脸宠溺地对旁边的男子说。
  “嘻嘻……”
  “你笑什么?”女子有些不解。
  “没什么……嘻嘻……还不休息吗,时辰已经不早了。”李笑着说道。
  “唉……睡不着。”欧阳雪叹气,还为那大诗人感到惋惜。
  “那我给你讲故事可好?”
  ……
  “‘灰小兔,你说,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呢?’‘每一点’灰小兔回答……”
  “你好啊,好久不见。”
  “我爱你,嘻嘻……我只是说说,从此,不留遗憾。”
  “你可三思。”
  “心有所属,哪里都是港湾。”。
  此文,以纪念一故人,愿不留遗憾。
  愿——旧人、归新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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