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如墨

　　天空中云彩映成了橘红色，遥遥能望见那块由一根紫金柱支撑起来的仙土。泛着五彩的霞光，仙鹤盘旋，金楼玉宇。下方便是占据这片天地最广阔的存在，一望无际黑压压的混沌海。传闻以前这片世界不是这样的，陆地是占大多数的，海洋也是随着天空中的颜色变化的，不像现在这样如一个装满墨水的大缸，不知从何时遇到了何事就变成了现今这一番景象。各种版本的传言此起彼伏，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还是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不了了之。
　　混沌海上的“扶台岛”颇有名气，是由诸位大能花费大法力共同建立作为休整的歇脚之地。岛屿不大，仅能存下一支千人的军队，此岛上的唯一任务便是看守，看守这岛下封印的最大的海底通道。近段时间，混沌海上的所有封印的通道频频异动，大有呼之欲出的趋势，战仙林宇寰夫妇便受命来此。
　　林宇寰站于瞭望殿前，“康伯殿下，现在情况如何？”
　　“禀仙君，近两日倒是没有什么大动静了，不过据我观之，应是在大肆调动兵马准备全线出击。以受影响地域的扩散形式来看，应是烨熠魔君麾下的势力。”
　　“哦？”林宇寰脸色古怪，道：“这番大张起鼓，倒是有些透露出要决战的意思。此魔行事向来谨慎，战略上也多是采取缓图的，近日这做法，难道是下面有什么让他不得不加快速度的变故不成？”
　　康伯脸色凝重，遗憾道：“这便不能知晓了，我们对于下面的情况掌握的实在太少了。”
　　林宇寰倒是不以为意。与混沌海下势力纠缠这许多年，胜负皆有之。其对于下面情报的防范程度高成这样这种情况，不足为奇。烨熠魔君作为自己的老对手，近日有这些行为，此次情况怕真是棘手了。看来自己与麟帝在近年间不安的感觉愈来愈烈不是错觉，是有大劫将至啊。
　　下面的情况现在还摸不透，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着看下去了。林宇寰回首看着墙上的海域图，轻声道：“混沌海景象终年如一日，为了让本君偷点闲，六皇子这些年辛苦了！”
　　康伯拱拱手，笑道：“仙君客气了，作为皇子为保我北天庭疆土，理应身先士卒！”
　　林宇寰笑道：“呵呵，六皇子性情高洁哪，不像我家那个混球！除了捣蛋，唉！还是捣蛋！”
　　康伯轻轻一笑，道：“本殿倒不这么认为，小纨活得那是洒脱，是大智慧啊。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啊。本殿还是在这守着这片岛自在。话说，千年期满他也应该回来了吧。”
　　仙君负手望着窗外心绪翻飞，道：“回倒是回来了，又被我诳到无相山去了。”
　　“现在的情况令我愈发不安哪。如今形势大不如前，暗探刺杀愈发多了起来，那里远离这些纷争，挺好。”
　　康伯也随之望着窗外，这貌似平静的海面下到底隐藏着多少波涛尚未可知，这样做是极好的啊。轻声问道：“小妹也去了吧？”
　　“去了！别看朵儿平时一副刁蛮的样子，其实也挺柔弱的。这次你父皇冷着脸与她对峙了好久才将她赶到无相山去，走时眼里还挂着泪珠儿呢，这番情景现在可少见喽！”
　　“哈哈哈哈，是吗？好极好极！”
　　笑声回荡其间，天空披上了一身黑色劲装，夜快要来临。
　　·······
　　十九的炼丹房就如他人一样，看着很是简陋，一块像样的招牌都没有。随意，兴致来了便到此处炼上两炉丹药，不然就去翻理翻理药田，或是找个地方于躺椅上睡个舒服。
　　林纨被捆仙绳绑了个结实，叫骂许久也没有回应，他也终于是绝了心思。这老头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见风使舵的本领与李有才那小子可以一较高下了。现在许是躲哪悠闲去了，最近相见怕是难了。那小妮子现在还没来，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与这妮子好像也有万余年没再见过了吧，以前那个瓷娃娃竟然成了这样，这变化是真大啊，哪还能看到当初围绕自己屁股后的小丫头形象，何时成了这样？或许与自己···
　　脑子里念头闪现不停，徒劳无功。他向着四周打量，除了这快漏风的茅草屋，就一个蒲垫，一个丹炉，仅此而已。纯粹，不孰。这是林纨对十九的评价。
　　“吱呀！”房门轻轻开启。林纨转过头望去，女子白衣飘飘，耳上挂着点翠红玛瑙耳坠，秀发盘成单螺云鬓间点缀着一只垒丝紫晶钗，两腮微红。她眼神复杂，手在“霜华”上紧了又紧。她原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但真的站在门外的那一刻，她明白其实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自以为是，她原来并没有那么恨他，只是有个问题压得太久，已不知从何开口，只能佯装着愤怒，以此靠的近一些。这阵凤无意间推开了房门，她有一刹那的惊讶，又松下了一口气，低头瞧着自己的鞋尖慢慢走了进来。
　　“你来了。”林纨抬眼望着巢朵儿平静的说道。
　　女子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一言不发。
　　林纨轻轻的笑道：“我设想过上千种我们一见面便剑拔弩张的的场面，倒是不曾想到如今这个场景。”
　　“朵儿，好久没这么称呼过你了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知晓你不是那种因为这种事便会一直揪着我不放的性子，到底是为什么呢？”
　　没有听到答复，稍沉默下林纨接着道：“我其实一直不曾想通，但这并不妨碍我装作一切都不知晓的样子，谁让我是个花花公子，是个草包，是个混世魔王呢，这身份，极好。”
　　女子闻言，将一直瞧着鞋尖的目光抬起来，望着林纨打量了又打量。
　　“你现在是在与我说些什么？这不像你！”
　　“不像？你现在又像你自己了吗？”林纨坐直身体靠着墙壁，“朵儿，不值得的！”
　　语气温柔，似乎与小时候他对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一样。好久远，似乎早已忘了，却又如此的历历在目。
　　“小哥哥”，她低声呢喃，嘴角含笑。望着林纨眼中闪过惊喜，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在演戏吗？”
　　“你为什要骗我？”她质问道。
　　“呕！呕！”林纨躬身做着呕吐的的样子，道：“娘希匹地！这就识破了，小妮子你眼光挺毒辣啊！装个君子果然他娘恶心，算了！要杀要刮，来个痛快，小爷怕痛!”
　　突然的变化使巢朵儿眼光呆滞，踉跄的退后几步，脸色是脂粉都掩饰不住的苍白。她奋力的摇摇头，“霜华”也因为她的紧握粘满了汗水。她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男子，想瞧个明白。
　　目光在空中对视许久，什么也没有！她奋力的一掌将林纨掀飞，瞪着那双大大的眸子，说不清情绪。终是转身跑出房门，临了似带着哭腔留下一句：“林纨！我的‘家’没了！”
　　带着哭腔的言语如当头来了一棒，林纨闻言身子一震瞳孔放大，整个人似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瘫靠在墙壁上，“哈哈哈哈哈哈！”
　　高台上，一白衣儒袍男子拿着纱巾擦着手中飞剑，神游物外。
　　“师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男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仍然细细的擦着飞剑。
　　“师兄既已拜入大先生门下，便不必为此事烦心，师弟愿意代劳。”
　　男子抬头望了一眼，将纱巾收起把玩着手中的“裁云剑”，不发一言。
　　“哦！”师弟灵光一动，心领神会，“师弟这就去看九公主在哪。”。
　　“莘泉！别，别！”男子匆忙阻拦。
　　“师兄放心，师弟晓得！”说着风风火火而去。高台上男子望着门外收起“裁云”，一口茶入腹手指轻拨琴声悠悠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