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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谁还不能做点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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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家有一汀泠堂,取自正门开国皇帝所赐牌匾的后两字,清凉之意。
  此时的汀泠堂却并不是很清凉。
  上首主位坐一老者,须眉斑驳,眼狭长,嘴微厚,鼻梁高耸,双耳奇大,长发未扎,背后披散,身穿青色布褂,脚踩青色素面白底布鞋。
  远看一副书卷气,近处观瞧却有吞狼逐虎之相。
  主位下首两侧各摆放八张太师椅。太师椅上尽数坐满,最后面还有俩年轻男子没有座位,站在末尾处旁听。
  每逢大事汀泠堂必定坐满了人,此地是刑家大事商议之地。
  主位之后摆放着邢家做出贡献的先祖供奉牌位,最中间的赫然就是为邢家后代带来这偌大萌荫的邢家老祖。
  看到邢家主要人物都已到齐,老者从主位站起,其他人也纷纷跟随着从椅子上站起。
  老者站起之后转身面对祖先牌位,其他人也分别按照自己所落座的位置排列站好,那俩年轻男子自然而然的也站在了最后。
  所有人站好之后,汀泠堂之外进来一女子,手拿托盘,托盘里摆放着香烛,每人三根香,正好十九份。另外三根蜡烛则是交于老者手中。
  递完香烛,老者与其他人一起对着女子深施一礼,女子也是微笑点头作为回应。随后,女子便莲步款款转身离去。
  目送女子离去之后,除了老者之外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松,表情依然肃穆,可心底却不在那么紧张。
  没有人知道这女子叫什么,从哪里来。就连坐在主位的老者也并不清楚。只知道此女子规矩极大,而且性情喜怒无常,无法捉摸。
  邢家的人都知道一件与这女子有关不大不小的事。说不小是因为此事,家主被这女子指着鼻子大骂。说不大是因为此事只是源于邢家的一个子弟写了一首淫词。
  这女子来历神秘,邢家前任家住曾对还是少年的老者嘱咐: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女子觉得我邢家家风不正,更不能让这女子离去。最加紧要的是不能惹这女子心情不悦。
  这女子见谁都是微笑点头,极少言语。也正因这女子的平日所举太过随和,才让邢家上下主事之人有所懈怠,出现了那首惹恼了女子的淫词。写出那淫词的邢家子弟从那以后也再没有人见过。
  邢家与别家不同,其他豪阙富户于祖先牌位敬香都是鞠躬祷告,而邢家却是行三跪九叩大礼。
  老者名为刑近知。祭拜完先祖牌位之后,邢近知带领众人回到自己座位。
  刑近知落座之后并未言语,也未看向众人,而是低头喝茶。
  一炷香之后,刑近知缓缓放下茶杯,看向众人。
  见刑近知放下茶杯,最末尾的两名年轻人中站出一位,深施一礼,然后说道:“家族外部子弟,别无它事,一切照旧。”说完,刑酒站立原地,头颅微微低垂,看着地面。
  “嗯。”听到刑近知的声音,刑酒这才缓缓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站立一旁。
  刑酒本来也是家奴,最开始跟着一个老家奴一起管理酒窖,刑酒长大之后,老家奴也死了。从那之后就由他一人管理酒窖大小事务。此人察言观色不错,对待事情也细致入微。一次刑家管钱的老爷,喝酒喝美了,便耍起了酒疯,破格让刑酒做了管理邢家家奴大小安排的职务。
  醒酒之后,这财神爷也是有点懊恼,可碍于面子,也只能咬着牙承认自己当时不是“酒后胡言”,邢家其他人看这财神爷咬死了牙口说自己没有儿戏,刑家其他管事的人也不好多说。毕竟,刑家的大小支出都掌握在这财神爷手中,要是惹恼了他,说不定以后吃的烧饼都会被剥去了芝麻。
  刑酒做这管事也不过才不到一年,在他还在管理酒窖的时候经常有一个“小哑巴”过来帮他的忙,气力不大却也挺能吃苦。明明脸蛋通红却还咬牙说不重,自己拿的动。那段时间有事没事逗一逗小哑巴也成了他工作之外为数不多的乐趣。
  有一次刑酒看小哑巴累的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活,就过去问小哑巴:“你看看你,都累成这样了也不歇一歇,你当这是驴拉磨,连轴转呢?”
  小哑巴看了看刑酒,然后说:“现在力气小,多干一段时间,就不会比他们做的活量少太多。”
  刑酒看一脸真挚的小哑巴,有太多的话没有办法说出来。毕竟,这么小的个子还听不得那些言语。
  那些话语就算交给他,他又能听懂么?多半是听不懂,并且,不相信的。有些话语,并不适合说出来,到了一些时候。自然而然的自己就懂了,不过懂了之后,又能如何?不过是觉得当初的自己太傻了而已。
  “什么活量少不少的,你也不看看你多笨,我这里的酒你要是打碎了一坛子,那可就不只是你天天吃不到早饭了。到时候咱俩就连茅房的都吃不到了。去去去……屁大的小孩儿,净添乱,你去数一下空坛子有多少个。再看看各种酒水还有多少坛。”说完,刑酒对着小哑巴向外扬扬手,自己去做刚才小哑巴的活计去了。
  从那以后,酒窖这里多了一个天天查数的小哑巴。
  刑酒有一件事没有禀报刑近知,刑家的大小姐和一个小哑巴说了几句话之后,哭哭啼啼的回自己的闺房去了。
  …………
  汀泠堂内,从后到前,依次禀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敢找邢家麻烦的人不是没有,却是不多。邢家存在二百余年,上下运转也都是熟门熟路,自然很少出现什么差错。唯独到了那位“财神爷”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
  “三哥,咱们邢家的“奇木”生意出了一点问题,翠亭国的冬家也做了一份挺大的“奇木”生意,抢了我们不少送去停风城的份额,亏损不算是小,你看……”说完,这位财神爷就伸长了脖子看着刑近知,红色的鼻头递在最前面,就像是怕别人看不到他的酒糟鼻一样。
  这位财神爷叫刑近芳,他与刑近知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刑近芳比较善于管理账务上的事情,能力也不错,就是胆子比较小,而且还特别酒后说一些“未醉”的言语,刑酒的那件事其实把这酒糟鼻的小老头吓得不轻,当天这财神爷连酒都没有喝,在自己的屋子里踱步一天。最后发现,自己不承认,别人也没办法之后,这小老头顿时感觉自己豪气冲霄。哼,多大点事?都说我刑近芳胆子小,小不小?比酒坛子都大!嗯……再去喝点,等孙子长大了就可以跟他说一说今天的事了,毕竟,用酒水泡过的故事更醇厚。嗯……也不能喝太多,毕竟孩子小,太过醇厚我那孙儿也受不了,对,少喝点。
  刑近知看着伸长了脖子,把酒糟鼻递到自己面前的刑近芳,老者也是很无奈,都是岁数一大把的老骨头了,平时还像一个孩子一样。难道要把这老头送回自己娘亲的肚子里?诺达刑家也就这一个同父同母的兄弟,虽然都是老头了,可自己毕竟是哥哥不是?忍着吧,忍一忍弟弟不丢人。
  刑近知沉默片刻,说道:“嗯,“奇木”生意事关重大,老五你亲自去一趟吧,具体怎么处理,你自己做主就行。但是切记,不可喝酒。”听完刑近知的话,刑近芳挠了挠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让我自己做主?难死个人嘞。还不让喝酒,那不难受死个人?不过,这件事办成之后,是不是我那用酒水泡着的故事就又会多一个?嗯……不错,不错。回来再喝也是可以的,忍一忍,几天就过去了。想到这里刑近芳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并且少见的神采奕奕起来。
  看到刑近芳的表情变化,刑近知也是猜出了个大概,心底也是暗自苦笑。
  对于让刑近芳自己去处理“奇木”这件事刑近知也是打心底有些不放心,可是有没有办法。想要进入这身后的祖先牌位之中,没有可以让人称道的贡献又怎么能行?大不了事情办砸了,自己帮着善后就是了。毕竟,忍一忍弟弟不丢人。
  “奇木”乃是苍州独有。“奇木”也只是一个统称,凡是奇特珍稀的树木,都可以称之为“奇木”。
  苍州林木茂密,乃是整个千阙树木最为繁盛茂密的一州,各种树木多达万种。苍州西面又有十万大山,若是算是那大山之中的树木,十数万种也是远远不够的。
  苍州和十万大山的交接处有一种香灌,这种香灌奇香异常,并且还有安神醒脑,治疗头痛、哮喘的功效。这种香灌常常被有钱人家或是寺庙收购制成香烛。或是供奉牌位,或是置于书房。
  苍州北方又有一种黄色的沙木,沙木没有叶子,通体像是长满了鳞片一样。这种沙木外面的鳞片及其坚硬,甚至要比寻常的铜铁还要坚硬一些,特别是生长百年千年以上的沙木,上面的鳞片可以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若是哪位将军身上可以穿上一件覆盖有高年份沙木鳞片的盔甲,哪怕是身子最弱的随军谋士也敢冲锋陷阵,挡在最前。。
  刑家也正是做这种树木的生意,远销停风城的则是一种引风桦。
  此树可引风,奇异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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