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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长长的睫毛微动，轻声道：
“他身上笼罩着浓浓的血气，应该是刚杀过人，而且人数还不少。看他走路的姿势和幅度，右腿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但他眉目之间所反映出来的，却是真实的红润，没有半点做作……还有他说话的语气……总之，这个人，藏得很深……”
白曦认真的分析着，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暮商，半晌，她幽幽一叹，道：“果然，你已经猜到了。”
暮商面色平静如水，没有显露出丝毫惊讶，这本身就很反常。
在白曦的印象中，暮商一直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论是之前与猪皇的战斗还是面对老王头的反应，都显得唯唯诺诺。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真实的暮商，他的感觉比自己想象的要敏锐许多！
暮商施施然走到床边，兀自坐在了柔软舒适的床榻上，想了想，道：“招贤居作为远近闻名的大势力，不受人觊觎是不可能的，而能和招贤居扳手腕的，一定是和它同等级的存在，入眼皆敌有点过，但一定也是不少的……”
沉了沉声，暮商继续道：“至于内部的困境，可能比外部更为艰险……”
白曦美眸一动，烟波流转之间闪过一抹讶色：“继续”
暮商双手枕头轻轻躺了下去，床榻所覆盖的锦被不知是何材质所做，竟是出奇的柔软，四周都笼罩在一片仿佛茉莉花香的氛围之中。
暮商静静的看着头顶花榻上绣着不知是何物的花纹，神情淡然道：“第一，作为一居之主，像这样普通的材料自有下人负责，一旦有所亏缺就会立即购进，但事实却是，狼牙完全不足以供应日常消耗！这不该是招贤居这样的大店应该出现的纰漏，所以，原因我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暮商的声音故意拖了很长。
“有人故意的？”白曦轻声道。
“对，隐瞒所有人，包括他这个一居之主，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曦：“……”
“还有，即使原材料不足，也不该由他亲自猎杀，但他还是去了。所以我想，他应该已经有所察觉”
“你的意思，他知道有内鬼？”
“显而易见不是吗。”
暮商漫不经心的说道。
今天是他穿越的第四天，心性虽然比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无论是板砖剥夺他复活的设定，还是职业被动限制他的属性，都让他纵然有再强大的心境也无法找出踏出目前现状的出路。
生命值……生命值……
说到底，这依旧一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没有足够的实力，他的一切念想都是空想。
我到底，该怎么做……
白曦怔怔的看着静躺着的暮商，眸光出奇的复杂：“你……比想象中更敏锐……”
暮商笑了笑，神色出奇的放松：“你是觉得像我这样没有抱负没有志向的咸鱼就该后知后觉，然后心安理得的被那些大人物肆意玩弄对吧……”
白曦：“……”
暮商躺在床上，笑着摇摇头：“呵呵，不一样。在我的世界有一句话叫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有些事我可以不去做，或者我也没那个能力去做，但我一定会想清楚，因为这样我才能活下去啊……”
白曦秀美的眸子微微一动，凝神道：“……活……下去？”
她很难理解，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要有着怎样的悲惨经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暮商并没有察觉白曦的目光变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暮商兀自说道：“以前看动物世界，总感觉这个世界好大，既然世界这么大，为什么房价还这么高……在院里看蚂蚁窝的时候，总在想大家为房子这么拼，那些大佬滋一泡尿我们就倾家荡产了”
白曦：“……”
“呵呵，美丽的泡沫啊……其实有时候人跟其他动物并没有什么两样。所谓天地不仁，当以万物为刍狗”暮商神色间隐约露出伤感。
白曦：“……”
“这两句……什么意思？”白曦疑惑的看向暮商。
“哦，这句话出自我们那边很有名的一本书，叫做《道德经》，选自回节第五章，意思是苍天无悲无喜，一视同仁。”
“很……精炼……”白曦似乎还在品味着这两句话。
躺在床上，暮商看着头顶精致绝伦的华美装饰，目光虽然澄澈，但其深处，却沉淀着一片挥之不去的迷茫。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或许我们本就是一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穿越……就像我们俯瞰蝼蚁，兀自不觉一样。人类只能看到比自己低级的，而那些高级生物或者更高纬度的，根本就看不到。人家也不会给我们看到，就像人类能观察到蚂蚁，而蚂蚁不能知道人类的存在一样。”
白曦不能理解暮商的话，像是纬度，穿越之类的词汇她从未听闻过，但她却能从暮商的语气中感受到深深的孤独……
是的，很孤独。
白曦面无表情道：“这个比喻很独特”
暮商把头倚靠在软软的枕头上，闭眼道：“在我们的世界呢，管这个叫向下兼容，这个词有专业的解释，而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一种普遍的生活状态，就像中年人能极大程度的理解年轻人的状态，而年轻人无法理解中年人的困扰一样。”
“不打算问问我的来历？”暮商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不需要，你想说自然会说。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天命之人。”白曦回答。
暮商：“……”
“虽然我也不太理解你所说的天命之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暮商感慨着说道，然后话音一转，目光变得凝实：“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白曦的年纪看上去和暮商差不多，能在不到二十岁就拥有足矣匹敌六阶猪皇的实力，即使暮商不懂这个世界的实力等级，也知道绝对是引起轰动的恐怖天赋，再加上她身上重重的异常，由不得暮商不心生警觉。
为何她的等级只有14级？
为何那人她会伴随蓝冰流星从天而降？
还有那冰蓝色的战甲所散发的恐怖温度，暮商至今无法忘记……
……
暮商忽然提出的这个问题，让白曦顿时沉默了，她没有回答。
暮商自嘲一笑：“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也是，像我这样的人，也不能奢求你会信任我。”
白曦缓缓摇摇头，道：“你误会了，我绝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记忆，所有的记忆都是从那天第一次见到你才开始的……我也不知道……”
失忆？
暮商一阵动容：“那你所说的天命之人是指……”
“天神神谕！”
暮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