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战发

　　图各此时，正跪在休屠王秃离面前，手脚冰凉。
　　前天，秃离新“得到”地汉人谋士出计，让图各假装被俘虏，伺机于汉军营内引发混乱，再趁乱夜袭——
　　没办法，匈奴军队全是骑兵，对于攻坚根本没有经验和有效手段。
　　总不能让勇士们骑着马去冲击城墙吧？
　　此番足足七千人，围着人口不过几千，兵丁不超过两百的定阳县城，不也是毫无办法？
　　只能围而不攻，迫使其断援断粮，等待其从内部瓦解。
　　一开始，还每天远远抛射几轮箭矢，后来发现不止射不死几个人，汉人还得以补充箭支！就连这点仅有的“进攻”也取消了。
　　后来，秃离听从那位汉人谋士的建议，执行“围点打援”之策。
　　将定阳围住，然后于野外歼灭前来支援的汉军步卒。
　　骑兵和步兵对战于野外，只要不是步兵一方人数数倍于骑兵一方，那就跟狼入羊群没有什么区别。
　　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跑咯！
　　两条腿的人怎么追的上四条腿的马嘛？
　　还真让他们等到了！
　　十几天前，山上这伙汉军来到定阳境内，就进入休屠军的视野。
　　这让秃离对这位汉人谋士愈发尊敬起来：在匈奴，拳头大的嗓门大，有智慧的有地位。
　　只不过，这伙汉军有足足四百骑，还有将近千人的步卒，而定阳那边，根本分不出多少兵力了——
　　围城，七千人也已是拙荆见肘。
　　也就是匈奴人俱是骑兵，机动性强，只要能看见人出城突围，就必定能追而杀之。
　　“哼，狗奴才，这点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马鞭抽打在图各的脸上，留下道道血痕，他却丝毫不敢躲闪，只期盼着王上的火气能稍稍熄艾，不至于杀了自己。
　　“大王，此时说这些已是晚了，还是得想想办法，攻进汉营才是啊。”
　　听着身旁这位“汉人俊杰”的劝说，休屠王秃离面色稍艾。
　　“滚去捡一个月马粪！”一脚踢在图各肩上，回过头稍稍挤出些和善，对谋士道：“先生说的是。”
　　图各感激的看了一眼曹诚，正要退去，被曹诚叫住，问道：“汉军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秃离闻言，也是目光灼灼看着图各。
　　图各仔细回忆了一番，才笃定道：“王上，山上这伙汉人，根本就不像是汉军！”
　　“嗯？”秃离疑惑道：“怎么说？”
　　“王上，奴才亲眼所见，这伙汉人，居然没讲营壕扎在一起，而是分立四营，更是将战马和粮草都堆积在一起···”
　　“而且···他们的步兵没有巨盾！”
　　说完，怕秃离不相信，右手扶胸，庄重宣誓道：“奴才发誓，如若有一个字是谎话，就让奴才遭日月摒弃！”
　　匈奴人的宗教信仰，乃是拜火教的前身，萨满教。
　　除却被牧民神话的山水石木，所有匈奴人的共同崇拜物，就是日月。
　　哪怕是单于，也要早晚朝拜日月，以巩固自己“天地所生，日月所置”的神圣地位。
　　匈奴人认为，太阳能带来温暖和光明；月亮能在黑暗中指引他们远离危险。
　　秃离闻言，根本不愿意相信——
　　汉人要是都这么蠢的话，匈奴早就坐拥中原了！
　　草原上谁人不知，汉人，哪怕是农民奴隶，也是让人头痛不已，灵魂深处发出战栗的存在！
　　平日里，他们扛着各种简陋地工具，在田地里耕作，身上甚至都不会有一件完整的衣服。
　　然而，一到战时，他们就会将家中墙壁上的剑弓取下，披上皮甲，自发组成一个个步兵方队。
　　而那种巨盾重甲的步兵方队···
　　绝对是每一个匈奴人的梦魇！
　　自冒顿单于以来，每一支曾在草原上拥有无上荣耀、让敌人闻而丧胆的精锐勇士，都曾在汉人的重步兵阵前，撞得头破血流。
　　汉人会举着巨盾，组成一堵黝黑到让人心悸的盾墙，任由部落勇士驾马疾驰，冲撞在盾墙上。
　　就算顶着盾的肩膀，被冲击力撞得粉碎，他们也会咬紧牙，捞捞把撑着眼前的巨盾。
　　待等勇士们没能冲击开盾阵，而拥挤在汉人军前，无法腾挪的时候，接踵而至的就是汉人遮天蔽日的弓箭！
　　那一瞬间，会有成千上万的箭离弦，飞上天空，天空都会被它们遮挡住，让人根本看不见光亮···
　　旋即呼啸而下，将地面上的一切扎个窟窿！
　　秃离的儿子，休屠部落最勇敢的雏鹰，就是死在汉人的齐射下！
　　捡回来的尸体上，就像刺猬一样，插着上百只箭矢···
　　在发现这伙汉军后，秃离没有强攻，而是选择乘乱偷袭，就是因为忌惮其重步兵与弓弩兵的缘由——
　　勇士们跟随自己来攻打汉人，是为了抢点粮食财物，好过冬的。
　　可不是来跟汉人拼命的！
　　而这伙汉军，居然没有“巨盾兵”？
　　那还想什么？
　　弄他！
　　秃离的双眼因为兴奋而通红，对鲜血的渴望让胸膛都剧烈起伏起来。
　　取下系于腰上的号角，“呜~”的吹响，将麾下五百多本部精锐召集起来。
　　扬天啸道：“我，天神所立之休屠王，雄鹰的子孙，匈奴屠奢，命令我的勇士们，跟我一起，杀光山上的汉人，抢光他们的马匹粮食！”
　　“屠奢！！屠奢！！屠奢！！！”
　　休屠骑兵们狂热的呼喊着，纷纷取出小刀，在脸上划下一道狰狞地伤口，任由鲜血淌下。
　　然后，满脸鲜血地、癫狂地呜哇怪叫着，随秃离纵马疾驰，冲汉营杀去。
　　山腰上，看着匈奴骑兵铺天盖地而来，任桓紧了紧手中刀刃，对身旁问道：“其余三营可准备好御敌了？”
　　“军候···昨日平都令曹公的乡党送来一批犒军之酒肉，三营将士，此刻大都宿醉未醒啊···”
　　任桓闻言，牙槽呲呲作响，终是缓缓闭上眼睛：“竖子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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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于这一章，有几点要讲一下，第一，屠奢，是匈奴人对于“王”的称呼，音译；
　　第二，匈奴人对于攻城完全不擅长是真的，不只是匈奴，大多数游牧民族都是这样：史书记载中，中原城池被游牧民族陷落，基本都是城中出了内鬼，偷开城门才被攻陷，当然，拥有大炮和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除外。
　　第三，匈奴人用刀划破脸，这个习俗确实是有的，但是具体缘由说法不一。有亲人死去时，让血和泪一起流下来一说；也有每杀死一个敌人，在脸上留下自己勇武的记号一说；也有在进攻前，以此来让自己亢奋一说。
　　众说不一，个人认为最后一点更科学也更符合实际一些，但在本书中则三者全取。
　　这是今天第三更，诸位，齐王已经穷途末路了···
　　没有威胁或者卖惨的意思，试水推扑街的话，就说明至少半年内没有收益，为了糊口，齐王只能去工作，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写书了，哪怕更新出来也保证不了质量，必扑。
　　所以，齐王需要你们的支持，看在没有存稿的咸鱼齐王，今天硬是多更一章的份上，帮帮齐王吧，拜托了！
　　给大家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