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塞拉维尔

　　一路上，车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莫奇和艾克各自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幽暗的景色，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三个小时，在经过无比寂静的三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临近了马科夫口中的塞拉维尔。
　　塞拉维尔的名字用这个世界的语言翻译过来便是蒸汽之都，当然，也有人称它为不夜城。这座城市仿佛是个奇迹，无数的传说在它的身上让其加冕。它建立在一座高山上，从山顶到山脚皆被密密麻麻的建筑覆盖着。没人知道这座城市为什么要建在山上，明明高山的周围就是一望无尽的平原。
　　在城市的最边缘环绕着一道数十米米高用金属浇筑而成的高墙，它将整座塞拉维尔彻底包裹起来。
　　也没有人知道这道城墙是什么时候建的，又是用什么方法建的，不过在任何版本的资料里这道城墙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神迹。根据这座城市最年长的老人回忆，高墙自他祖父记事起便存在了。
　　临近塞拉维尔，莫奇注意到那座数十米高的金属城墙，在城门旁耸立着两尊巨大并充满威严的战士雕像，他们被刻画得很精细，无论是身上的铠甲还是毛发都栩栩如生。
　　“他们是什么？”莫奇看着那两尊雕像问道。
　　空气安静了两秒，马科夫见艾克没有回答莫奇便开口了，“根据记载他们是上个纪元跟随神明的远古战士，为了守护这个纪元的生灵不被邪神侵染而存在于此。这样的城墙在帝国有很多，而每座城墙都有着巨人在守护。”
　　“原来如此。”莫奇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这个世界果然比自己想象得要复杂太多了。
　　无数神明被人称颂，丑陋畸形的诡异怪物，使用奇异力量的人类，原来世界的规则似乎在这里遭到了扭曲，一切都变得不合常理起来。
　　三人通过城防后驱车进入到城里，没有了高墙的遮挡莫奇发现这座城市并不像从外面看上去的那样繁华。塞拉维尔的的夜像是两个世界，从半山腰约三分之二的地方为分界，山上的建筑均释放着明亮耀眼的光芒，好似有无数宴会正在举办，而到山脚处的更庞大的建筑群则十分暗淡，只有零星的烛光闪烁。
　　莫奇并没有问其中缘故，因为他或许清楚这是什么。
　　蒸汽汽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石砖路上，莫奇看到的街道两旁的风景不断变换。初进城时，房屋具是些由破烂木板随意搭建的栖身所，居民们也大多赤裸着上身围在一团篝火旁取暖，神色无光。在他们经过时，其中的一位青年想要起身做些什么，却被一位年长者制止了。
　　至于再往后发生了什么，莫奇并没有看见。
　　然后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贫民窟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用金属焊接在一起的充满锈迹的建筑群。锈迹斑斑的墙壁和各式各样的管道连接在一起，建筑的样式十分统一，虽然每间金属房只有不到三十平米，可相比于之前由破烂木板搭建而成的栖身所要好上太多了。
　　即便居住在这部分的人们仍然呈现出贫穷饥饿的状态。
　　直来到整座山约三分之一的山腰处，房屋的构成才再次发生变化，由锈迹斑斑的金属变成了精心烧制的方砖，不仅内部空间比之前的屋子要大上不只两倍，就连外表也美观了太多，整体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马科夫将车停在一栋二层小楼前，那里是艾克的家。
　　“莫奇，在组织没有给你安排住处之前，你就先和艾克住在一起，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会是搭档。”马科夫看着了眼后座上沉沉睡去的艾克，继续说道：“照顾好自己还有你的搭档。”
　　“知道了。”莫奇回应一声后，下车将艾克从车上拖拽下来，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睡死过去了，竟然还没有醒！
　　“对了，这是任务的相关资料，虽然组织上猜测是一只V级混沌造物，不过你们最好还是读一读。”马科夫从车里伸出一只手，手中握着一个牛皮纸袋。
　　在莫奇结果纸袋后，马科夫便独自一人驶向更高处的山巅，最后，消失在一片光芒当中。
　　“不知道更上面的建筑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但应该更华丽吧。”莫奇笑了笑，用手拍打艾克的脸颊，说道：“马科夫走远了，你就醒过来吧，装得太假了。”
　　他当然知道艾克是装得，有谁会经受这么大的动作后还睡得不省人事？
　　只见艾克睁开一只眼，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确定自己的弟弟离开之后才彻底恢复平常的姿态。
　　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莫奇没问，艾克也没有说。
　　艾克从若无其事地口袋中拿出屋门钥匙，但在房门打开前，他却把莫奇拦在屋外，说道：“你住在我家这件事我不反对，但你要遵守几件事。”
　　莫奇摊摊手，自己就算反对又能这么样呢，有地方睡总比睡大街要好。
　　艾克伸出食指，说道：“第一，冷库里的所有东西必须经过我的允许后才能动；第二，你住在楼上，楼上有一个房间是上了锁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打开它！第三，在你住在我家的这段时间，包括洗碗做饭的所有家务全部交给你一个人负责，以抵房租听到没有！如果你答应就进来，不答应就去睡大街！”
　　“唉！”莫奇长叹一口气，表示无奈，这种不平等合同自己就算不答应也没办法啊，只好点点头，“我答应你这三件事。”
　　“好，重复一遍！”
　　“第一，冷库不能乱进；第二，房间不能乱开；第三，家务全是我干！”
　　艾克竖起大拇指，“很好，进来吧！”
　　艾克说着，用手一推房屋大门就被他打开了。
　　然后莫奇便忍不住地说了句脏话。
　　“淦，我还是睡大街吧！”
　　……
　　将莫奇和艾克送下车，马科夫驾驶着他的蒸汽汽车一直向着山顶开去，从整座山三分之二开始便是贵族和富商的聚集地了，在这里没有白天和夜晚一说，每日都有盛大的宴会，灯红酒绿是普通居民无法想象的。
　　他将车停在一栋高大宽广的哥特式建筑前，里面和周边其他建筑一样亮如白昼，但这栋建筑里面却很安静，并没有传出放纵浪荡的声音，这是和其他地方不同的。
　　没有人敢在这里放肆，因为这是一栋供奉着神明的教堂，是众神殿在人间的投影，被帝国宣布为正统的六位神明被供奉在这里，经受世人崇拜。
　　马科夫没有走正门，而是走到建筑侧面的阴影中，他将手放在石砖铺砌的墙壁上面细细感受，青苔和水汽留在他的指尖。如往常的一百五十五步后马科夫停住了，接着，他将一块遍布青苔的石砖按了下去。
　　齿轮转动的声响从墙壁中传出，一道隐藏的门扉兀然打开！
　　马科夫查看左右，确认四下无人后一步迈入其中，门扉再度关闭。
　　他习惯性地点燃了被放置在入口处架子上的煤油灯，整个空间瞬间被照亮。在马科夫面前的是一道阶梯，笔直地通向地下最幽暗处。
　　黑暗像是一张巨口，等着将马科夫吞噬！
　　他借着油灯的光芒沿阶梯走去，巨大的脚步声于空荡的空间中不断回响。经过一百五十五阶后他达到了阶梯的尽头，一扇厚重的木门将前路阻断。
　　门的中央靠上的地方有着一个用金属浇筑而成的狮子头颅，就和马科夫身前纽扣的花纹是同样的。在狮子的口中衔着一个圆环。
　　他将煤油灯放在门旁的架子上，转动油灯阀门，灯光渐渐消失，空间再度陷入了黑暗。
　　“嗒嗒嗒，嗒嗒嗒……”
　　马科夫握住圆环，有节奏地轻轻叩响门扉，很快，门被打开了。来迎他的是一位老者，双眼深深陷入眼眶中，皱纹如沟壑般爬满他的脸庞。
　　“马科夫先生，您终于来了，主教大人正在等您。”老人的声音十分沙哑。
　　“知道了，我这就去见他。”马科夫微微点头。
　　烛光照映着幽暗的长廊，两旁具是些入口处同样材质的厚重木门。马科夫走到左边第八个门前停下了，他再次有节奏地敲击着门扉。
　　嗒嗒嗒，嗒嗒嗒……
　　“进来吧。”
　　马科夫将门推开，里面的空间不大，正对着入口的是一个满是文件档案的书桌，堆得有半米高，书桌后面的架子上也同样摆满了文件。在房间的左边是一张普通的木板床。
　　书桌上点着蜡烛，烛光将一个老人的身影映得发亮。
　　这个男人穿着教堂的圣衣，象征圣洁的白衣从胸口处往上是鲜艳的血红色，连同长长的衣袖。
　　他叫做丹尼尔·休·布莱克，人们一般都叫他主教丹尼尔大人。他所侍奉的神明名叫光明之主，是六位被承认的正统神明中力量最强大一位，其象征为天空中高悬的太阳！
　　“丹尼尔主教，您派我去取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马科夫弯腰，谦卑地行礼。
　　这位丹尼尔主教则走到马科夫的身前，将手放在了对方的头顶上，说道：“我的孩子，你做得很好，光明之主会牢记的功，在你闭眼时分，主会允许你在众神殿上继续侍奉！”
　　此刻的马科夫并不能看到丹尼尔兴奋激动的神情，主教丹尼尔继续说道：“把它给我吧，我的孩子。”
　　“是，主教大人。”马科夫直起身，并从怀中拿起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在瓶子里有一根人类的头发。
　　丹尼尔接过这根头发，颤抖着回到自己书桌的座位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起来！
　　“很好，很好，马科夫，你做得很好！”
　　丹尼尔将玻璃瓶小心翼翼地锁到一个盒子中，觉得不保险便又加了一道锁。
　　“我终于得到你了！我终于得到你了。”丹尼尔露出癫狂的笑容，口中不断呢喃。他将盒子收在书桌内后拿起一张摆放在书桌上的黑白相片，在那张相片上有两个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如果莫奇看到这张相片，他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张相片和它怀表内侧的相片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
　　那被人手抚摸到模糊的是那个男人！